葉炫烈第一次覺得有負武潤所托,潛入三皇子商子清那里的鐵甲軍幾乎全軍覆沒,這也就是說,鐵甲軍之所以這麼久沒有消息,就是因為被人家反偵察了。
武潤也沒說什麼重話,商子清既然和魔教勾結,自然有一定的手段,只可惜了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她只能囑咐葉炫烈好好安撫其家屬,做好善後工作。
這些事,不必武潤提醒葉炫烈也是會做好的,他準備退下了,一直包在唇邊的話終于狠了狠心說了出來︰「近日天氣寒冷,娘娘好像有些消瘦了,望娘娘保重鳳體,微臣告退!」
說完,逃也似地離開了。
武潤這一段時間的確瘦了,本來之前胃口很好,可接二連三的事情真是讓她焦頭爛額,反正自從敖卓凡做了那種事,武潤就開始瘦了。一個是情緒不好,再一個事情又多,她也知道這樣對胎兒不好,也強迫自己多吃一點,再多吃一點,可這麼久了,她還是瘦了。
亦吉掩嘴一笑︰「娘娘,葉將軍算是怕了您呢!跑得比兔子還快!」
武潤也笑笑︰「本宮有這麼可怕?」
亦吉見她起身立即扶著她︰「娘娘,您的魅力天下無敵。」
「貧嘴。」武潤拿起奏折︰「木子風走了沒?」
亦吉嘟起嘴巴︰「也不說走,也不說不走,萬神醫在這里,不知道他還跟著湊什麼熱鬧。娘娘,您就該好好嘲笑嘲笑他!」
「本宮要是和他一般見識,該嘲笑的人多了去了,那本宮不得累死?正事還處理不完,哪里有閑功夫去管他!對了,跟他說,讓他早點走,實在不行,就說蕊貴妃難產。」
亦吉「撲哧」笑了︰「娘娘,蕊貴妃招您了?」
武潤嘆口氣︰「本宮有什麼辦法?一個敖卓凡就夠麻煩的了,木子風還跟著添什麼亂!」
亦吉歪著腦袋問︰「娘娘,那默默呢?」
武潤抬頭看她︰「膽子不小,敢調侃你家娘娘了?」
亦吉頗有深意地笑了︰「奴婢可不敢,再給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不敢拿娘娘尋開心啊。」
武潤瞪她一眼︰「本宮看你膽子大得很。」
亦吉真心覺得這樣的娘娘太讓人想念了,自從被敖卓凡欺負了,娘娘多久沒這樣笑了?娘娘心里的苦,她都知道,她也覺得,如果有個人能站在娘娘身後,給娘娘遮風擋雨,讓娘娘有一個休息的港灣,這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現在,看來有希望呢。只是,那人的身份……
說起身份,商紫歌覺得真是苦惱死了。雖然他一向風流成性,可他王府里的事,他也不可能不聞不問。之前到處游歷,家里有了事,找也找不到他。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就在都城,結果人家如煙王妃直接將拜帖送到了武潤手里。
莫小藝當時那眼楮就差點瞪出來︰「誰?誰……誰的王妃?」
亦吉把切好的果子放在武潤面前︰「你不知道?紫歌王爺的啊!當初如煙王妃也算是都城的一個奇女子,和王爺的婚禮,曾經轟動一時呢。」
莫小藝咽了一口口水︰「這廝竟然有王妃!」
武潤顰眉︰「你不知道?」
莫小藝「呸」了一聲︰「尼瑪——老子去找他算賬!」
亦吉唯恐天下不亂︰「郡主,王爺還有十幾個侍妾呢!」
莫小藝的步子邁得更大了。
商紫歌絕沒想到莫小藝會自己送上門——不,沒想到她會來找他,他臉上立即漾開大大的笑容︰「肥妞!」
莫小藝指著他的鼻子罵︰「尼瑪商紫歌你還是不是男人!你家里女人一大堆你還來招惹老子!老子上輩子欠了你的!尼瑪的你賠我慕楓!你這種人你怎麼不去死!」
她不光罵,她還拳打腳踢,那手還往商紫歌臉上抓。
商紫歌听了半天才明白莫小藝話里什麼意思,他一邊躲,一邊笑︰「你氣什麼?莫非是吃醋?放心,本王保證以後只寵你一個——你也不是不知道,本王多疼你啊!說實話,我都忘了王妃長什麼樣了!」
莫小藝瞅準時機在他臉上抓了一把︰「吃你媽的醋!尼瑪的你就不是男人!一點責任和擔當都沒有你除了會上床你還會干什麼!慕楓走了你得意了是不是!我到底做了什麼你要這樣害我!我恨你!恨你!」
商紫歌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把握住莫小藝的手,他斂了笑︰「我娶你行不行!我休了她讓你做王妃!小藝,你別恨我,我——」
莫小藝抬腿就踹他︰「商紫歌!你幫我把慕楓找回來我就不恨你!誰稀罕當你的王妃!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你听不懂人話是不是!」
商紫歌抱住她,俊氣的臉上少了玩世不恭的神色︰「小藝,我是認真的。我承認我風流成性,見一個愛一個,可是小藝你不一樣,我想好好疼你,我想和你過日子。小藝……」
莫小藝身子慢慢蹲下去,抱膝痛哭︰「商紫歌!我要慕楓!我只要他!我求求你,你放過我!真的!我認輸了!我斗不過你!你別玩我了!我想他了!我想他……」
商紫歌愣在那里,半晌沒動。
他看見莫小藝沒把她撲倒在床上。她在哭,印象里,這還是沒有的事情。
他皺眉,這種事,讓他怎麼結束。他的女人,他怎麼能拱手讓人。從小的信念,只要是屬于他的,就算老死在王府,也不能走出他的視線。莫小藝,似乎是不一樣的,可,她是他的女人這是事實啊!
莫小藝哭累了,直接坐在地上。
商紫歌看著她,開口︰「肥妞,你應該認清現實。慕楓走了,就不可能再回來。你們之前發生的一切,我可以不計較。但他不可能還會要你,否則,他也不會走。你別哭了,我去和皇嫂說一聲,挑個好日子,我娶你,讓你做平妃,和正妃不相上下的地位。」
莫小藝沒說話,在地上坐了很久,也不覺得涼。後來,商紫歌來拉她,她也不動。
最後,她自己昏昏沉沉地爬起來,頭重腳輕地往外走。
結果,走到仁心殿就倒下了。
武潤著急了,這都兩三天了,藥也用了不少,換了幾個御醫看,可莫小藝的病情就是不見輕。
她也不吃飯,不管武潤怎麼凶她哄她,她就是不吃。
武潤只能朝著商紫歌發脾氣︰「你說你怎麼這麼不知輕重!我的人你也敢這樣欺負!商紫歌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商紫歌也擔心得要死,看莫小藝那架勢,明顯是來真的︰「那你說怎麼辦!反正我不會放棄!她就是我的人!慕楓走都走了,她還瞎想什麼!」
武潤覺得商紫歌怎麼也這麼不可理喻了︰「你何必為難她!她喜歡的人是慕楓!你這樣強迫她留在你身邊,你真的覺得她會開心!還是你希望她一輩子都這樣半死不活的!」
商紫歌不願意去想那麼多,想多了苦惱的是自己︰「我不管!」
武潤真是不知道再說什麼了,看他這樣子,明顯就是認死理。其實武潤也知道,商紫歌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能全怪他,這個社會本就是男尊女卑的,更何況商紫歌從小受的教育是皇家制的,更讓他骨子里的尊卑觀念根深蒂固了。
沒辦法,武潤只能來硬的︰「你不管這事就算完了?本宮告訴你,沒有本宮的同意,誰也不能娶小藝!」
商紫歌氣死了︰「她都是我的人了,她不嫁給我,以後誰要她!」
武潤一听他這話,也急了︰「不用你操心!只要她不願意,她老死在這皇宮,也不會嫁你!」
其實這些道理商紫歌都懂,可他就是不放莫小藝。他守著她,心里甚至有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這種想法。反正讓他把莫小藝讓給別人,打死他也不干!
說真的,武潤沒看出來商紫歌的愛在哪里,說好听點,頂多算是一種佔有欲,就是典型的小孩子玩具不想讓別人踫的心理。
可她覺得,和商紫歌這種不知道愛是什麼,整日風流成性的男人談感情,簡直就是對牛彈琴!反正武潤最後就放棄了,打定主意和他強硬地對著干——她就不信,他還敢抗旨不成!
也不能說沒人敢抗旨,至少木子風就沒走。亦吉也說了,她都明示暗示地說了幾次了,可木子風就是不表態。
現在更好了,這家伙全權負責了莫小藝的用藥——其實他就是想給自己留下找一個借口。
商紫歌對莫小藝的用心,他也看到了,又在亦吉那里听說了一些,反正他也知道了商紫歌和莫小藝之間是怎麼回事。
再看見商紫歌的時候,他就想勸他︰「王爺,有舍才有得,有時候,放下比擁有更讓人敬佩。」
商紫歌看都不看他一眼︰「你自己的事還沒弄明白,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放下了嗎!人家都是貴妃了你還喜歡,小藝還沒成親我為什麼沒有資格!」
木子風解釋道︰「那不一樣。先不說我已經在放下了,何況,我認為,只要她幸福,她開心,我就知足了。可你呢?明知道小藝不喜歡你,你又何必纏著她不放?」
商紫歌懶得理他,反正他不想和任何人以任何形式討論這些沒有什麼真正意義的白痴問題!
木子風見他不予理睬,也就沒再說什麼。但他會不自覺地問自己——對于千蕊,他真的放下了嗎?是因為不愛了才放下,還是因為有另外一個女人讓他掛心了他才放下?
他想,這個問題沒找到答案之前,他是不會離開的。就像商紫歌所說,千蕊馬上要生了,那他還奢想什麼?看別人的事情總是很透徹,到了自己身上,就當局者迷了。他的確沒資格說商紫歌的事,因為他自己本來也是一頭霧水的。
其實說起來,他和商紫歌有點像——明明心里有答案,就是自己死活不承認!商紫歌其實也知道莫小藝喜歡慕楓,可他就是不放手!木子風呢,他是覺得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肯定是哪里不對勁了才會對武潤有這種感覺,所以他要留下找答案。
這些說起來,還不就是典型的自欺欺人?武潤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如果武潤知道了,肯定覺得這人就是個瘋子!兩個人認識,不到半年,如果這麼快木子風就能忘了千蕊喜歡上她,那她就真的覺得這世間確實沒有能讓人信任的感情了。更何況木子風還親眼看見了敖卓凡和她兩個人衣衫不整地在一起,武潤就覺得,都這樣如果還能讓木子風喜歡上自己,那這男人——也太賤了!
事到如今,武潤還是堅持自己的態度——把男人當無物,不給他們好臉色!
可武潤覺得,她的功力還是沒到家,否則前幾天,臨淵出現的時候,她也不會如此失態。
來福早就听亦吉講過了,他心里也不是沒有別的想法,自家主子太累了,的確需要一個溫暖的臂膀。所以,當有人輕松地打敗了所有的報名者,揭下榜文的時候,來福一看見他,就覺得——他來得可真是時候!
有時候男人之間交流,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彼此想要什麼。來福和臨淵雖然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可因了對同一個女人有想保護的心思,有些話根本不需多說。
臨淵這樣來,自然不是以臨皇的身份,來福也就裝作不知,幾乎是有些匆忙地帶著他進宮見武潤。
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靜無波︰「娘娘,找到可以救敖卓凡的人了。」
武潤正在喝茶,听了心里也有點觸動,她雖然恨敖卓凡,可也沒希望他死︰「那直接帶過去讓萬子西看看。」
來福不動︰「奴才想,娘娘還是先看一眼。」
武潤不想看,有什麼好看的,只要能救活敖卓凡,只要不是魔教的人,救人才是根本︰「不見也罷……」
臨淵就是這時候自己走進來的。來福早就吩咐了外面的人,不必限制他的自由。他在外面等了等,沒等到傳召,他就自己進來了。
武潤的茶杯當時就從手里滑出去了。
來福驚呼︰「娘娘小心!」
卻有人比他更快,臨淵身形一動,人已經出現在武潤身邊,長臂一擋,茶杯歇歇地飛了出去,他順勢把武潤攬在懷里,垂眸︰「沒事吧?」
武潤愣了愣,隨即推開他︰「臨皇請自重。」
臨淵也不生氣,勾唇笑了——頓時滿室生輝,他的笑容純淨絕色,儼然默默重生。
武潤又愣了愣,移開目光︰「臨皇光臨大商怎不提前通知?本宮也好出城相迎!」
來福和亦吉兩人悄悄地退下。
武潤怒喝︰「站住!誰準你們退下的!」
他們膽子不小!就不怕臨淵把她……她莫名地一股火氣升起來︰「來福,去請皇上,就說臨皇……」
臨淵輕輕開口︰「我此次來,是以默默的身份,而不是——臨皇。」
武潤身子一顫,眸子微微地睜大了些︰「你——想起來了?」
臨淵沖著她笑︰「太後娘娘是希望我想起來,還是希望我想不起來?」
武潤咬牙︰「你想不想得起來關本宮何事!」
亦吉和來福低頭,偷偷對視一笑。
臨淵自己坐下,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武潤沒有接。
臨淵收了手,低頭喝了一口︰「好茶。我這次來,是救人的,你別多想了。」
武潤語氣不悅︰「本宮怎能不多想!臨皇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大商,是何居心?你說來救人,敖卓凡受傷不過數日,臨天到這里的路程都要月余,這種謊話你也說得出。」
臨淵也不辯駁,手指摩挲著茶杯邊緣,唇邊似有若無的笑一直沒有消失︰「我听太後的。太後讓我救人,我義無反顧;太後若不願,我這就走。」
武潤不知怎麼了,看見他神態自若的模樣就覺得心里有氣,又不知道他到底想起來沒有,反正怎麼也覺得心里不舒服︰「臨皇如此熱心,本宮豈能拂了你的好意?來福,還不請臨皇移駕!臨皇的本意既是救人,人醒了就請臨皇離開!」
來福抬頭看了臨淵一眼。
臨淵坐著不動。
來福苦了一張臉,小心地上前︰「萬歲,您……」
臨淵這才站了起來。
武潤不看他。
臨淵突然近前一步,低頭,在她耳邊低語︰「我不救他,你豈不是要自責一輩子?」
武潤還來不及作何反應,他已笑著轉身,離去。
武潤盯著他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見,也沒收回目光。
亦吉小心地上前︰「娘娘?」
武潤回了神︰「吩咐下去,以前見過默默的人,誰敢多說一句話,斬!」
其實武潤的表現也沒有多失態,茶杯掉了而已,可武潤就是覺得挺丟人的,所以她才說自己定力不夠。
再說了,他最後那句話什麼意思?她自責一輩子和他有關系嗎?
其實武潤最擔心的,就是他想起來了。如果他真的想起了,那武潤覺得自己真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兩個人以往的種種,武潤又仔細想了想,反正越想越覺得,臨淵最好是什麼都記不起來!最好是一輩子都別想起來!
反正武潤覺得,她有必要重新武裝自己,正好在救治敖卓凡的這幾天,她好好地整理情緒,打定主意把臨淵當做路人甲。
但她也不否認,其實她心里有點擔心。听來福說,給敖卓凡運功療傷,兩大高手要絕對信任彼此,把自己的內力緩緩輸入敖卓凡體內,為他打通受傷的經脈。救治期間,不能有外人打擾,更不能受任何影響。
武潤讓宮里武功最好的侍衛守著,又借調了商紫歌的暗衛,其實她是怕魔教的人趁機偷襲。
但一切進行得很順利,武潤剛收到消息,說救治結束了,就看見來福讓人小心翼翼地抬著臨淵進來了。
武潤顰眉——怎麼是抬進來的?關鍵是,抬到她這里來做什麼!
來福讓那些人退下,這才給武潤行禮︰「娘娘。」
武潤抬了抬下巴︰「什麼意思?」
來福承認自己有私心,娘娘幸福開心比什麼都重要︰「臨皇真氣耗損過多,睡了。」
武潤聲音低了幾分︰「本宮的意思——宮里沒有其他的宮殿了?本宮這里是他休息的地方!」
來福的頭更低︰「娘娘,這是——臨皇的意思。」
亦吉湊過來︰「娘娘,听說萬神醫還吐血了呢。」
武潤有點無語——這兩人一唱一和什麼意思!她不傻怎麼會不明白他們的居心!可他們也不想想這叫什麼事!
來福趁機開口︰「娘娘,奴才退下了。」
亦吉也躬身︰「娘娘,奴婢去看看您要的粥好了沒有。」
武潤坐著不動,恨得咬牙——自己最看好的兩個身邊的人,這麼一眨眼功夫,那心全向著外人了。她怎麼就沒看出來,這臨淵有什麼好的?
臨淵動了動,睜開眸子,歪頭沖她一笑。
武潤連忙移開目光,堅決不承認剛剛在看他!
臨淵明了地笑︰「不介意我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吧?」
武潤輕輕哼了一聲,有點小尷尬︰「本宮還不是如此小氣之人,臨皇休息好了就移駕別處,本宮已經派人安排好了住處,天一亮,臨皇就可以離開了。」
臨淵深深地吸口氣,心里感嘆有她的地方,空氣的味道都不一樣︰「我暫時還沒打算走,之前你不是也說過歡迎我來做客嗎?怎麼,反悔了?」
武潤抿唇︰「本宮所說的歡迎,是指兩國之間正式的拜訪。臨皇私下里這樣做,本宮無法歡迎!」
臨淵側身,一手支著腦袋︰「我惹你了?怎麼口氣這麼沖?別氣了,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
「你!」武潤看他一眼頓時又移開目光——他那是什麼動作!衣服都沒穿好,露了一大片給誰看︰「注意你的儀表!」
臨淵不在意地攏攏衣領︰「不好意思,太累了,沒注意。」
「他怎麼樣了?」
臨淵挑眉︰「誰?」
武潤瞪他一眼︰「你明知故問!」
臨淵趴在榻上,下巴擱在手背上看她︰「你說敖卓凡啊——我都這麼賣力,他還能有事?我不說了嗎,為了不讓你自責一輩子,我也會救他。」
武潤收回目光,堅決不承認這男人一個隨意的動作就有致命的誘huo力︰「我的事,和你沒關系!榜文上標了賞金的,一會兒讓來福拿給你。」
臨淵也不在意︰「哎,當初那個千日醉……」
武潤起身就走。
臨淵也不追,一個人趴在那里笑得很得意。
他想起來了?其實也沒有,還是一些零碎的片段,但片段越來越多,拼湊起來,也足夠他知道一些該知道的。何況,之前與萬子西見面之時,萬子西臉上的詫異他可沒錯過,還未給敖卓凡療傷,那萬子西先問了他一句——你身上的千日醉可是解了?
臨淵面色不改,他想知道的,一路打听過來,卻沒什麼真正實用的消息,如今看來,這萬子西倒是知情之人。他也不急,一點點套萬子西的話。
萬子西不知道武潤下了禁口令,他也不知道臨淵失憶的事,反正順著臨淵的話說,他知道的,最後差不多都倒出來了。
臨淵這下確定了,哪里有什麼小宮女,給他解毒的,根本就是武潤本人。
于情于理,武潤都應當第一時間去看望敖卓凡。
敖卓凡還是躺著,暫時還不能動,但臉色明顯紅潤了︰「你來了。」
武潤點點頭︰「你沒事了,本宮也就放心了。記得我們之前的承諾,本宮就再信你一次,希望這一次,你別讓我失望。」
敖卓凡的笑里帶著些苦澀︰「至少,要等我身體痊愈了,再趕我走,行嗎?」
武潤也不想和他多說,禮節到了,她也沒必要多留︰「也好,敖洞主就好好養傷。」
她起身就走,出了殿門才想起自己宮里還有一個難纏的,索性轉了方向︰「去那邊走走。」
亦吉連忙把狐裘披肩給她披好,攙著她︰「路滑,娘娘小心。」
武潤訓她︰「以後少動那些心思!也告訴來福,本宮沒那麼無聊陪你們玩這種游戲!」
亦吉嘿嘿一笑︰「奴婢遵命。」
空氣仿佛都是冰冷的,吸一口,沁得整個身體都通透起來。武潤看著假山下太陽曬不到的地方猶有積雪,忽然問︰「是不是要過年了?」
「回娘娘,還有十八日。」
武潤嘆口氣︰「可惜了。」
亦吉眨眨眼︰「娘娘,可惜什麼?」
武潤感慨︰「慕楓這孩子,到底去了哪里?如果沒出這事,過年了,大家在一起熱鬧一下,多好。」
亦吉不依地開口︰「娘娘,慕楓公子都快三十了,哪里是什麼孩子了?」
武潤笑笑——在她眼里,他們還不都是孩子?
亦吉見她不惱,又開口︰「娘娘,您說臨皇……」
武潤瞪她一眼︰「你還敢提!」
亦吉縮縮脖子︰「不提不提。娘娘,這天冷的,咱回吧。」
「不回。」武潤的口氣里似乎帶著點賭氣的味道。
亦吉笑笑︰「娘娘,奴婢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講。」
武潤又看她一眼——這可不是亦吉的風格︰「講。」
亦吉又靠得近了些︰「娘娘,奴婢說錯了,您可不能怪奴婢。」
武潤看向遠處︰「那還是別說了。」
亦吉跺跺腳︰「娘娘——」
武潤笑笑︰「本宮知道你想說什麼,本宮也知道你和來福的心意,可有些事——算了,不提也罷。總之,本宮的話你也別當玩笑,以後這種事,少跟著來福摻和。」
亦吉吐吐舌頭︰「娘娘,您總不能不回去吧?」
武潤輕輕嘆口氣︰「唉,這麼冷的天,慕楓到底去了哪里呢?」
亦吉翻個白眼,娘娘這話題轉換的,也太沒技巧了。
其實武潤沒想轉移話題,她是真的想早點找到慕楓。可要說找人,無影門最在行,但商紫歌明顯不會幫忙。他巴不得慕楓死在外面呢,哪里會去找他!
莫小藝還是老樣子,不吃也不喝,那臉明顯看著就瘦下去了。
武潤不管了——其實她在賭,如果商紫歌真喜歡莫小藝,不可能這樣眼睜睜看著小藝餓死,雖然小藝的舉動讓武潤心疼,可這也不失為擺月兌商紫歌的一個辦法。
商紫歌的確心疼,他趴在床頭上看著莫小藝,捏捏她的臉蛋︰「肥妞,你都瘦了,吃點東西好不好?」
莫小藝是醒著的,三天沒吃飯了,她一點力氣也沒有,她甚至也不知道她在堅持什麼。她知道,如商紫歌所說,慕楓走了,可能就不會回來了。他求婚的時候,她拒絕了,可能那個時候,她就傷了他的心。現在自己成了這個樣子,純粹是報應!
她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做給誰看,而是她不想動,不想吃,甚至什麼都不願去想。她知道,這一次的事,不是上次吵架那麼簡單,慕楓也不會一听說她生病了就跑回來——她知道,他真的走了,他不要她了。
她的淚滑下臉頰。
商紫歌的指月復接住那晶瑩的淚滴,只覺心里一陣陣的刺痛︰「小藝,你吃點東西,就當我求你!你只要吃東西,我保證以後不欺負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兩個去浪跡天涯,在江湖上快意恩仇,你說好不好?」
其實商紫歌心里清楚,莫小藝就是在等他的一句話,等他說放了她,等他說不要她。可商紫歌怎麼說得出口?她不吃,他也陪著不吃,他甚至想,要死,也是兩個人一起死!死,他也不放手!
武潤終于回了仁心殿,朝那軟榻上瞄了一眼,卻是空無一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亦吉,傳膳。」
她的腳步猛地停頓,呼吸一滯,閉上了眸子,深吸一口氣,緩緩睜眼︰「亦吉!讓來福把本宮床榻之上的人扔出去!」
亦吉想笑又不敢笑——臨淵此刻的動作和默默何其相似,當初默默也是費盡了心思想上娘娘的床。
武潤聲音提高︰「還要讓本宮說第二遍!」
亦吉連忙應著跑出去。
臨淵恍惚地睜開眼,他是真的累了,軟榻再舒服也不如床,所以他就沒客氣,可誰知一倒下去,那熟悉的味道立即就侵襲了他——這一覺,他睡得很甜。
武潤快氣死了——他堂堂一國之君,當真一點禮數也沒有︰「下來!」
臨淵坐起來,抬手掀起紗幔︰「你回來了?」
武潤面色一紅︰「你——把衣服穿好!」
臨淵笑笑,下床,赤足朝著武潤走過來。
武潤直覺地想躲︰「你別過來!」
臨淵停了腳步︰「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武潤氣鼓鼓地往外走,她也不知道她氣什麼,反正看見臨淵氣定神閑的模樣,她就覺得不爽。
臨淵勾了唇笑,出塵氣質瞬間點亮滿室灰暗。他轉身,慢條斯理地穿衣穿鞋。
武潤等著來福拖人。
臨淵走過來,在她下首位置坐下︰「怎麼不高興?」
武潤正色道︰「你什麼時候走?你想多留幾天也不是不可以,這仁心殿你別來!」
臨淵給她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比在自己皇宮還隨意︰「最多留個十幾天,過了年我就走。這次來,主要是游山玩水,你別有負擔,救了敖卓凡,只是湊巧。還有,想不想找到慕楓?」
武潤疑惑地看他︰「你來了多久了?」
連慕楓離開的事都知道,他真的是三天前才到都城的?
臨淵數了數手指︰「只有三天。來了不就趕著來見你了嗎?」
後面那句話武潤自動過濾,當沒听見︰「那你怎麼知道慕楓離開?還知道他的下落?」
臨淵笑笑︰「萬子西告訴我的。至于知道他的下落,是個巧合。我來的時候,踫到他了。」
武潤眸子瞬間亮了︰「在什麼地方?你怎麼不早說!」
臨淵貪婪地盯著她︰「你也沒問啊。」
武潤白他一眼︰「快說,在什麼地方!」
臨淵一手捏著下巴︰「我想想。」
武潤真是氣得不輕,這種事還用想!明擺著他不想說!
臨淵往她跟前湊湊︰「你讓我在仁心殿陪你用膳,我就告訴你。」
武潤起身︰「你愛說不說!」
臨淵跟上去︰「不就是一頓飯,你至于這麼小氣?」
武潤也沒回頭︰「你臨天沒飯吃你要到大商來!」
臨淵繼續厚臉皮,貌似他以前經常這樣︰「沒你這里的飯好吃。」
亦吉領著來福進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落座了。
亦吉跪下︰「娘娘恕罪,奴婢來遲了。」
武潤哼了一聲——她就這麼相信臨淵!
來福也跪下︰「娘娘恕罪!奴才去了萬神醫那里,所以來遲了。」
武潤讓他們起來︰「萬子西怎麼樣了?」
來福回答︰「真氣耗損過多,現在還在昏睡。」
武潤顰眉看了臨淵一眼。
臨淵立即笑︰「你放心,我沒事。」
武潤隨即移開目光——自作多情!誰擔心他了!
臨淵湊過來︰「我餓了。」
武潤下意識地開口︰「亦吉,傳膳。」
說完才覺失口——臨淵那話,怎麼听著都像默默在撒嬌!她臉色隨即黑了︰「來福,臨皇的住所可準備妥當了?」
來福低頭唇角勾著,假裝沒看到武潤的尷尬︰「回娘娘,已準備好了。」
武潤做無事狀︰「如此,用膳之後,臨皇也早點去歇息。」
臨淵就是沖著她笑。
武潤躲開他的目光,可依然感覺得到他熾熱的目光,甚至能想象得到他那有點壞壞的笑!武潤不自在地嗯了一聲︰「現在可以說慕楓的下落了?」
臨淵心里甜滋滋的,剛剛那句「我餓了」月兌口而出,那口氣,那神態,對他來說,好似熟悉得很!而她的反應,更是讓他滿意極了︰「嗯,明天,我讓我的人把他帶過來。」
武潤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臨淵開始得寸進尺︰「商量個事怎麼樣?」
武潤真正覺得臨淵不會看人臉色,她自己都覺得臉上的肌肉都繃得僵硬了,他怎麼還這麼有勁地往前湊︰「什麼事!」
臨淵覺得武潤繃著臉也好看,百看不厭︰「我幫你除了魔教,你答應我天天讓我在你這里吃飯。」
武潤這才看他︰「你知道魔教?」
臨淵點點頭,有點小無賴的模樣︰「嗯,知道啊。怎麼樣,要不要?」
武潤不得不承認,這男人果真是——萬種風情!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能演繹出不可言傳的味道!她也算是見識過各種美男了,可臨淵這樣的,真稱得上是極品!可惜,武潤直接無視︰「你確定你能除得干淨?」
臨淵神色里多了一抹認真︰「只要你開口,我……」
不等他說完,武潤直接拍板——不就是幾頓飯,她就不信他還能吃出什麼花樣來!「好!希望你說話算數!」
臨淵沒想著耍什麼花樣,他只是想盡可能多的接觸武潤而已。
武潤覺得,論臉皮厚,臨淵真是比其他那些人更勝一籌。要說默默那時候纏著她,那是因為默默小孩心性,他不讓別人近身,他只認武潤。可臨淵不一樣啊,他是一個有思想有個性有觀點的成熟男性,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國之君,他怎麼就不怕他的舉動被人笑話!
武潤沒想到,她的麻煩算是開始了。不管她什麼表情,冷也好,傲也罷,怒也行,惱也不怕,總之,臨淵就是笑臉相對,你話說得再難听,他也笑嘻嘻地看著你,那一張絕色的臉讓武潤看了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讓武潤寬心的是,臨淵說話還比較算數,第三天,他的人就把慕楓帶回來了。
武潤決定先不讓慕楓見莫小藝,商紫歌應該快堅持不住了,慕楓去了反而壞事。
其實武潤這幾天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一個臨淵還不夠,敖卓凡也醒了,不知從哪里听了風聲,反正一到吃飯的時間就往仁心殿跑。
木子風也不嫌亂地過來。
飯桌上,那可真是叫一個熱鬧。
這一個明嘲暗諷,那一個指桑罵槐,還有一個唯恐天下不亂地對著武潤拋媚眼,好好的一頓飯,每每被這幾個人蹂躪得像是經過了世界大戰那般殘酷!
武潤真是頭疼,偏偏這幾個人還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留下來,除了木子風不敢太放肆,那兩個人簡直就是目中無人地無法無天!
武潤覺得,她再不說點什麼做點什麼,仁心殿都不知道哪天被他們一把火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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