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情的懊惱看得眾人心中好笑,實在是那苦著一張小臉,蹙著細細眉毛的樣子就能讓人忍俊不禁。
蓮傾想到自己府上的管家也不過每月六十兩銀子的月錢,天若情昨晚還給他看了她的家當,那可是整整的銀票兩千五百兩,再加上幾小袋幾乎沒動用的金豆子,管家得不吃不喝四、五年才有這麼點積蓄,而要是放到普通的百姓之家,一年能存下二兩銀子的已經算是富農了,而富農一家子辛辛苦苦忙一百甚至兩百年,才會有她現在的富有。
于是看到那懊惱蹙起來的雙眉,他只含笑不語。
倒是傅弦凌,听得天若情的話後也跟著懊惱地蹙起眉頭來,原因是他正想伸手往懷里掏銀票出來給她呢,卻突然想到他這些年幾乎一直在龍城,就算出門也是有手下跟著打點的,身上只為防不時之需的帶了些散銀子,根本拿不出手。
看來,他得讓莫言給他多送些銀票來了。
一旁的大痴則是疑惑地捻著胡子看向蓮傾,難道他沒給小丫頭銀子?
「你很缺銀子?」櫻十二含笑斜睨。
「沒有!」
想到櫻十二的貪財,天若情慌忙搖頭,生怕搖得慢了被他嫌棄她窮。
「那你為什麼想省一張桌子,用來賣給他們?」櫻十二繼續問。
「誰會嫌銀子多的?」天若情嘟嘴︰「我就覺得他太敗家了!」
照這樣下去,有多少銀子都不夠花。
「……」櫻十二眨了眨眼楮,笑了,「你別看他那手下一出手就是大疊的銀票,須知這銀票也有面額大小之分,說不定那一大疊全是十兩、五兩甚至一兩的呢?看著多,其實加起來實在很少!」
原來是這樣,她就說怎麼那幾個人最開始的時候都不伸手去接銀票呢,原來是嫌太少,天若情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眾人皆無語,卻都默契地不開口。誰知那個楓公子是不是真的看著給得多,其實算起來才一點點銀子呢?畢竟喜歡打腫臉充胖子的人大有人在。
可是要像「櫻公子」這樣背後說人壞話還說得一臉笑容、很是理所當然的,卻很少見了!
櫻十二笑得一臉燦爛加無辜,坦然得讓人汗顏。
很快地,酒樓的小二就上了菜,有大痴這樣的用毒高手在,自然就省了用銀針試毒那一環節,于是……
天若情剛一拿起筷子,正要伸向那盤燻干的炒肉,面前伸過來四雙筷子,她碗里瞬間多了四塊炒肉。
櫻十二︰「多吃點,你太瘦了!」
傅弦凌︰「這肉不錯!」
大痴︰「小……若情啊,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肉!」
蓮傾︰「……大家一路勞累,還請不要太拘束,楚大哥,請!方小公子,請!陸公子,請!櫻公子,請……若情,不要只吃肉!」
天若情疑惑地低頭看著自己碗里多出來的四塊肉,她以前一直以為蓮傾哥哥有食不言的習慣的,原來沒有,不過這叫她不要只吃肉,怎麼又要給她碗里夾肉呢?
既然人家往她碗里夾菜了,按禮貌她是該還回去的。
「蓮傾哥哥,這是你最喜歡的青菜,給!」
「那個……你吃筍子嗎?」
「爺爺,你喜歡吃什麼?」
「十二,這是你的雞肉!」
「……」
另一邊的桌上,幾個白衣的女子殷勤地給雪寒雲布菜,雪寒雲小心地掀開面紗動作十分秀氣斯文地用飯,一雙妙目卻不時瞟到這邊來,終于,她眉頭一皺,「你們吩咐下去,打听一下那個小公子的喜好和日常作息!」
……
傍晚的時候,眾人歇在另一個小鎮的客棧,由于人多,客棧原本就有一些客人,于是一家客棧住不下,蓮傾包下來緊挨著的三家。
天若情從馬車上一覺睡到深夜,醒過來的時候借著昏暗的油燈盯著陌生的屋子發了半天呆,這才想起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蓮傾哥哥好像說過他們今晚在客棧投宿。
一下子翻身起床,卻看到碧琦竟然睡在她床前的地上,裹著被子睡得挺香。
難道要繼續睡?
天若情想了想,就躡手躡腳地起了床,然後跑到牆角邊去蹲馬步。
碧琦迷迷糊糊地有所覺,睜開眼楮來先是往床上看了下,沒見到她,竟然一下吃驚地坐起身來,然後目光迅速地在屋中仔細觀察,終于看到正在認認真真蹲馬步的天若情。
「小少爺在干什麼?」她放下心來,就滿臉笑容地開口詢問。
「我在蹲馬步啊!」天若情訝異,難道這麼明顯的動作她也看不出來?
「……那麼晚了,小少爺怎麼還蹲馬步?」
「我睡不著了!」天若情體貼地對她說道︰「你好好睡吧,我一個人蹲一會。」
碧琦不放心,總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下又睜開眼來,但在看見牆角那個小小的身影還標標準準地蹲在那里後,她又放心地閉上眼楮睡覺了,如此反復幾回,終于睡得香甜。
「呼!」終于蹲得差不多了,天若情一個踉蹌向前,穩住身子後忙抬起袖子去擦額頭上的細汗,然後盡量輕手輕腳地走回床上換衣服。
這昨天晚上沒洗澡!她現在覺得身上好難受,可是深更半夜的,又不好叫人給她送洗澡水,只能暫時忍耐一下,等天明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洗個澡再走。
可是這大半夜的,她又不想睡了,能干嘛?
歪著頭認真想了一會後,天若情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下了門閂,然後輕輕拉開兩扇木門,鬼鬼祟祟地伸出腦袋往門外看了看,發覺外面除了黑了點、靜了點沒有其他異常後,她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反手將木門輕輕帶上。
站在長長的圍著木制欄桿的樓道上,天若情猶豫了。
她出來要干嘛?
那麼晚了,蓮傾哥哥和十二他們肯定也在睡覺的啊,她出來能干嘛?
不過,她怎麼覺得院子里有人的呼吸聲呢?不會是錯覺吧?
天若情壯著膽子,伸手拿了一瓶迷藥在手,然後顫抖著聲音問道︰「誰?誰在那里?」
樹影和屋頂之上隨著她這一聲問出現了一陣瑟瑟的輕響聲,但隨即的,聲音又悄然而止。
「是我!」
在天若情害怕得瞪大眼楮,忍不住想拔腿就跑的時候,小三提著刀從屋頂上翻了下來,笑嘻嘻地輕聲問道︰「小少爺睡醒了?」
看見是他,天若情提到嗓子眼的心肝又重新放回肚子里去,瞪大眼楮奇怪地問道︰「你怎麼還沒睡?」
「這後半夜輪到我守夜了!」小三笑嘻嘻地回答。
「守夜?」天若情疑惑。
守什麼夜?
「……護衛就是用來守夜的。」見她實在是不懂,小三詳細地跟她解釋︰「公子們身份高貴,出門在外更要多加小心,就算我們一路上走得隱蔽低調,可以防止一些別有用心的刺客追到行蹤,可萬一哪里來的毛賊驚擾了你們也是不好,所以就需要人守夜!」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天若情眼楮睜得大大,好奇地問道︰「你們怎麼守夜的?」
小三笑道︰「咱們從府里帶出來的護衛有十六人,二公子的手下有二十四人,加起來恰好四十人,所以就分成了兩隊,由我和小五各帶一隊,他帶人守上半夜的時候我們另一隊在睡覺,現在是下半夜了,就輪到我們來守,他們回去睡覺了!」
「……你們好辛苦!」
天若情沒想到,原來他們在睡覺的時候,還有人兢兢業業地守著他們,就怕有毛賊不小心吵到他們睡覺,實在太敬業了!
小三不好意思地模了模鼻子,小聲笑道︰「公子會給銀子打賞的!」
天若情︰「……」
「小少爺沒什麼事的話,還是趕緊回去睡覺吧!」小三作勢要翻到屋頂上去。
「小東西半夜睡不著覺了?」櫻十二含笑的聲音在樓道的另一邊傳來,聲調不高,卻甚是清晰好听。等天若情驚喜地轉過頭去的時候,鼻端卻已聞到一股熟悉的清香,看到他頎長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了。
「十二!」天若情興奮,不過聲音還是下意識壓得低低的。
「櫻公子還沒睡?」小三停住要往屋頂上翻的動作。
「我一到晚上就睡不著!」櫻十二笑吟吟地回道,目光卻一直停在天若情興奮的小臉上。
「……櫻公子還是趕緊回去睡覺吧!以免讓小的們心內惶惶。」小三笑嘻嘻地道︰「小少爺也是,大半夜的你到處跑,明天公子知道又要擔心了!」
「我……」天若情想說自己要和十二到處去走走,就看見櫻十二對她眨了眨眼楮,然後抬頭看向黑 的夜空。
嗯?十二是什麼意思?天若情下意識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突然一下子悟了!
「好吧,我回去睡覺了,十二,你早點睡!」她乖巧地轉身,又回過頭向一臉微笑的櫻十二揮了揮手,向有些不敢置信的小三揮了揮手,一溜煙跑回房里去。
「本公子也回房睡覺去了!」櫻十二優雅地打了個呵欠,然後施施然向他所住的方向走去……
小三看了看天若情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櫻十二離去的方向,最後還是一翻身上了屋頂,只暗自提高警惕注意。
天若情一溜煙跑回房里,先是小心地上了門閂,發現碧琦睡得有些不安穩,就拿出裝迷藥的小瓶子來,輕輕湊到她鼻端讓她聞了聞,這才滿懷興奮地坐到床上等。
約莫等了半盞茶的功夫,她就听到了窗戶外面傳來的一聲輕輕的叩動聲,于是興奮地施展輕功跑了過去,小臉貼在窗戶紙上朝外面小聲詢問︰「是誰?」
「是我!」櫻十二含笑的聲音隔著窗戶輕輕響起。
「十二,你,你先讓開些!」
天若情迅速地伸手撥開插緊的窗閂,試探著向外推開了窗子,兩眼亮晶晶地看了過去,果然就看到了櫻十二那張笑吟吟的俊臉。
「我們去賞月嗎?」她興奮地趴到窗子上,準備往外爬,卻被櫻十二一伸手,輕輕地把她抱了出去。
「噓,別說話!」櫻十二溫柔出聲,止住她正要開口詢問的動作。
天若情忙不地點頭,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櫻十二抱著她輕輕躲過守夜的護衛們,最後來到隔了幾條街的高高的屋頂,這才停了下來,把她放到身邊,然後姿態優雅閑散地坐下,挑眉問道︰「六月二十七,你賞什麼月?」
因為得了大痴二十年的功力,天若情在夜間也能視物,她興奮地在櫻十二旁邊坐了下來,然後瞪大眼楮有些疑惑地問道︰「那我們出來干什麼?」
櫻十二轉過頭來看她,只見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在濃濃的夜色中,似乎泛著一層瑩瑩的粉白,五官秀氣而小巧,稚女敕而嬌憨,那大大的眼楮里疑惑是那麼的明顯,他眼底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後,隨即斂眉凝目,一本正經地問道︰「我想趁夜帶你私奔,你願意嗎?」
「啊?」天若情驚訝得眼楮瞪得圓圓的,小嘴微張。
「你願意嗎?」櫻十二低頭,溫柔地輕聲問她。
那蓮傾哥哥怎麼辦?天若情為難了。
「哼,就知道你不願意!」櫻十二斜睨她一眼,笑道︰「其實我是來給你送銀子的!」
「送銀子?」天若情更驚訝了。
卻見櫻十二伸手入懷中,迅速地掏出一大疊銀票來,輕輕遞過來給她,含笑說道︰「這是給你買零嘴的!」
「?」
天若情愣愣地接過來,下意識數了數,竟然都是五百兩一張的,足足有二十張!
一萬兩?
天若情的小嘴都張成了一個大大的「O」形,抬頭眼楮睜得大大的看著櫻十二,半天說不出話來。
一萬兩的銀票啊,能換一萬兩銀子的銀票,一兩銀子能換一千個銅板,如果按照一個饅頭值一個銅板,在以前的時空一個饅頭值五角錢來看,這可是相當于人民幣五百萬了!
五百萬的人民幣拿給她買零嘴?
「十二,我不能要你的銀票!」天若情把銀票遞了回去。
「為什麼?」櫻十二不接,只疑惑地挑眉看她。
「那個……」天若情的眼珠轉了轉,然後迅速地說道︰「你不是還說讓我養你的嘛,現在你養我我怎麼好意思?嘿嘿!」
她看著櫻十二漸漸眯起的眼楮傻笑了兩聲。
「說實話!」櫻十二的眼楮微眯,嘴角勾起一絲「溫柔」的笑意。
「那個……」天若情嘟了嘟嘴,然後認真解釋道︰「無功不受祿,我又沒做什麼對你有幫助的事,拿了你的銀票會良心不安的。」
實際上是,院長媽媽跟她說過,談戀愛的時候不能亂拿對方的錢,結婚以後不能亂給對方錢,不然都會出事的!
「你那時候為什麼收蓮傾的金豆子?」櫻十二不滿地問她。
「那是金豆子嘛!」天若情不好意思地道︰「他最開始給我金豆子的時候,我……我那時候一直想著要吃垮他!」
那時候她想著蓮傾哥哥是他情敵,既然他想給錢她就收著,沒想到最後才發現那是她親哥哥。
好丟臉啊!天若情鴕鳥地把羞紅的小臉埋到膝蓋上去。
小東西竟然那麼記仇!櫻十二很無語,然後替蓮傾默哀。
看來他自己以後想逗逗小東西的時候,也一定不能太過分了,不然記仇了不好哄回來。
不過還是有一件事情要問清楚……
「那你為什麼要收方尋的銀票?」
「啊?」原來這件事十二也知道了呀,天若情倒是理直氣壯了,「他學了我的叫花雞,又拿去在酒樓里賣,我那是分成!」
說到這里她倒是想起來了,那天她揣了銀票出門,就遇到了十二,然後一直忙著糾正十二的性取向,都忘了要再寫幾個「秘方」跟方尋換銀子。
不過他都沒有主動提起,難道是不想繼續和她算分成了?
嗚嗚……都怪她忘記了!太不守信用了!
分成?
想不到小東西竟然比他還黑心,一道叫花雞的做法,她也能收兩次的銀子。第一次一百兩,第二次一千兩,方尋得賺多久才能回本啊?櫻十二不厚道地勾起唇笑了。
「我給你銀票也是天經地義的,你就安安心心地拿著花吧!」他將遞到自己面前的銀票又推了回去,笑得一臉深意。
「這……」天若情疑惑了,她做了什麼嗎?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櫻十二換了一個姿勢,挑眉問她。
喜歡十二跟拿十二的銀票有什麼聯系?天若情疑惑地眨巴著眼楮。
櫻十二笑道︰「你拿我的銀票,絕對比拿你蓮傾哥哥的還要天經地義!」
「?」
不懂?
櫻十二將她摟到身邊來,笑得好不奸詐地說道︰「因為你蓮傾哥哥做的是虧本生意,公子我做的卻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啊!」
「蓮傾哥哥做什麼生意虧本了?」天若情越加糊涂了。
難道蓮傾哥哥除了當丞相外還做兼職,好賺外快?
櫻十二干脆將她摟到懷里,笑得好不開懷地說道︰「我給你銀票花,是因為等你長大以後,我要賺一個回去的,你說這是不是穩賺不賠?你蓮傾哥哥給你銀票花,他卻非但賺不到,還要賠一個出去,這又算不算虧本呢?」
賺一個?賠一個?
這是什麼意思?
天若情疑惑地想啊想,突然一下瞪大眼楮,然後小臉羞紅地低下頭去,拿著銀票的手指纏在一起,羞澀地扭啊扭的。
卻听櫻十二又傷心地說道︰「除非……除非你說喜歡我都是假的,你根本不想跟我在一起!」
「當然是真的!」天若情一急,忙抬起頭來,卻見那張臉上明明是一片笑吟吟的,哪有半分傷心?
又捉弄她?
哼!她決定了,銀票沒收!
天若情氣呼呼地把大疊銀票往腰間的褡褳里裝,決定以後的目標就是吃窮櫻十二!
她氣呼呼的模樣太過嬌俏,櫻十二的眸光定定地盯著那張紅紅的小嘴,突然如受誘惑一般,慢慢地扶住她的縴腰靠近……
「你……你干嘛?」天若情裝好銀票一抬頭,就看到那張湊得越來越近的俊臉,于是臉紅、心跳、腰肢發軟、體溫升高,只能顫抖著聲音詢問。
櫻十二抬手托住她小巧的下巴,在看到她大眼楮眨巴眨巴小眼神飄忽飄忽一點也不敢跟自己對視時,勾起唇嫵媚無聲地笑了,笑得那瀲灩的雙眸中一片流光燦爛,然後一邊笑,一邊用低沉好听的聲音輕輕誘惑道︰「夜黑風高,咱們大老遠爬到這里,難道不該做些什麼嗎?」
「你……你已經給我銀票了!」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臉頰和頸邊,天若情不爭氣地腳軟了,小心肝砰砰砰地直跳,跳得她好生慌亂,只想拔腿就跑。
「唉!」櫻十二傷心地搖了搖頭,目光哀怨︰「難道你只想著我的銀票?」
她怎麼可能只想著十二的銀票呢?天若情慌忙解釋道︰「當然不是!」
「那你不想著我的人?」櫻十二湊近她耳邊,含笑低聲詢問。
天若情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又慌忙點了點頭。
「你是想呢?還是不想?」櫻十二在她頸邊輕輕吹了口熱氣。
「想……」一個字被天若情硬生生抖出顫音。
「你真的喜歡我?」櫻十二輕聲問她。
「真的!」
不喜歡她能願意跟著他嗎?天若情不滿地「瞪」了櫻十二一眼,天真明媚的大眼楮里流露出一絲羞澀的嬌憨。
「那你給我親一口?」櫻十二低聲誘哄她。
原來是親一口,天若情長長舒了口氣,然後睜大眼楮看著那張絕美無雙的容顏靠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十二的眼睫毛好長……
「閉上眼楮!」櫻十二在離那張紅紅的小嘴只有一點點距離時,听到那雙大眼楮眨巴眨巴的聲音,不由好笑地提醒。
「哦!」天若情害羞地把眼楮閉上,隨即地,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她鼻尖,一個溫溫軟軟的東西也輕輕地貼在她唇上……
半晌……
「你干嘛咬我?」櫻十二不滿的聲音。
「你,你,你竟然伸舌頭到我嘴里?」天若情驚慌失措的聲音。
櫻十二哼了一聲,眼兒斜睨︰「這才是真正的親嘴兒!」
「那你為什麼用牙齒咬我的嘴?你看……都破了!」天若情指著自己被咬破的小嘴,一臉委屈地控訴。
櫻十二尷尬,抬頭望天,「要不……咱們多練練?」
「那我的嘴怎麼辦?」天若情想哭,要是被人看見了,那不得羞死?
「拿傷藥來抹上?」櫻十二討好地建議。
「……」
……
天若情整了整好不容易才擦干並扎起來的頭發,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並做賊心虛地抬手模了模自己上了傷藥、幾乎已經看不出絲毫被咬痕跡的小嘴,又目光謹慎地左右瞟了瞟,這才躡手躡腳地出了門,反身把房門關上。
一轉身,嚇!
黑衣、長劍,傅弦凌不知何時已站在她的面前!
天若情心虛,抬手捂住嘴唇就要跑。
「若情!」傅弦凌受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干……干嘛?」天若情回頭,手依舊捂住小嘴,大眼楮里眼神飄忽。
傅弦凌定定看著她,終于決定……「我有事要和你說!」
有事要和她說?會不會被他知道她昨晚和十二出去了,還真的親了嘴兒了吧?天若情嚇得小腿肚發軟,「能……能下次再……再說嗎?」
「你跟我來!」傅弦凌說出這句話後,已經長腿一邁走到天若情身前,然後伸手拎起了她。
嗚嗚……都不給人拒絕的,還有,能不能不這麼拎著她走啊?
傅弦凌將天若情拎到自己住的那間屋子,把她放到床前桌子邊的凳子上後,這才轉身關上門,然後慢慢走過來,將長劍輕輕放下,人也坐到她對面。
修白如玉的手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壺,輕輕斟了兩杯熱茶。
將其中一杯熱茶遞到對面去後,傅弦凌遲疑地開口了,「若情,你是不是討厭二哥?」
「啊?」天若情還伸手捂著嘴呢,這一吃驚,就只看到兩只瞪得圓溜溜的大眼楮。
「……不討厭嗎?」傅弦凌看到她的神情,倒是微微松了口氣,然後又是蹙眉︰「你是不肯原諒二哥?」
不是和十二的那件事?天若情眨巴眨巴眼楮,倒是反應過來傅弦凌說的是什麼事了,于是她嘟嘴︰「你都沒和我說讓我原諒你!」
啊?傅弦凌狹長幽深的桃花眼一下睜大,他似是沒想到事情的原因竟是如此,竟然愣了好大一會才反應過來,抬眼定定地看著天若情,鄭重地說道︰「若情,那件事我很抱歉,請你原諒二哥!」
「嗯,我原諒你!」天若情喜悅地點了點頭,然後脆生生地喚道︰「弦凌哥哥!」
「若情!」傅弦凌激動得目光閃動,他抬起手想要模模天若情的臉,卻在離她還有半尺距離的時候硬生生停了下來,只是那張一直冷冰冰的臉上豐潤的紅唇微彎,竟然彎出一個淡淡的卻能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來。
那抹微笑就像是冰河解凍、寒梅吐蕊、萬物復蘇一般,明明帶著冰的氣息,卻讓人感覺像是寒冬過後春日來臨,被冰凍到死寂灰暗的心都活了過來,冰冷的角落被熨帖,黑暗的角落被照明,鮮紅的血液再次流淌在經脈之中……
原來,她的兩個哥哥,都是這麼的俊美!
天若情一下看直了眼。
「你看什麼?」傅弦凌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天若情眼楮眨也不眨地回答。
傅弦凌雪白的面容上突然染上一抹薄紅,然後他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笑道︰「你是听外公說我長得像娘吧?」
嗯,對啊,爺爺說弦凌哥哥長得有七、八分像他們的娘,果然,他們的娘就是個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啊!天若情的眼里冒出了星星。
傅弦凌起身,從他身後大床的枕頭底下拉出一個包裹來,解開,動作溫柔地取出一卷畫軸,小心翼翼地展開,「若情,這就是爹和娘!」
「啊?」天若情趕緊站起來,迅速跑過去,湊到傅弦凌的身邊往展開的畫卷上一看,頓時驚得呆了。
只見那雪白的畫紙之上,右下角畫了一枝含苞吐蕊的帶雪紅梅,紅梅之後,則是一白一青兩道風姿卓絕的身影,身材高挑修長的白衣男子修眉、丹鳳眼、高挺的懸膽鼻,嘴唇單薄,氣質卻是溫潤文雅,極似蓮傾哥哥,而那青衣的女子身段婀娜高挑,有一張傾國傾城的鵝蛋臉,柳葉眉,狹長幽深的如水雙眸,縴直優美的鼻梁,粉紅的豐潤的唇,這明明……這明明就是弦凌哥哥的女裝版!
只是,那畫上的男子容貌雖然俊美,氣質也極溫潤,卻不似蓮傾哥哥的清雅端方,而是溫潤中帶著幾分運籌帷幄的淡然,而那畫中的女子,神情也不像弦凌哥哥的冰冷,而是柔情之中帶著幾分狡黠,甚至刁鑽和頑皮?
傅弦凌在旁邊道︰「這是爹爹藏在地下城中的畫,我後來才得到的!」
地下城?天若情決定暫時不去管它,因為她現在已經驚呆了。
等她反應過來之後,又忍不住有些沮喪,果然,她誰都不像!
傅弦凌聲音輕柔地說道︰「爹爹和娘親都是極為聰明的人,若不是娘親在你滿月的前一天,想著在我們兄妹三人身上點上藥水,說不定我們……我們如今已是相逢對面不相識!」
是啊,她長得誰也不像,要不是她娘那麼聰明,說不定她已經和蓮傾哥哥變成情敵,或者是被弦凌哥哥不小心弄死了!天若情崇拜的目光瞟向畫上的女子,突然想起一事︰「我們的……娘為什麼要在黑痣底下加一顆紅痣?」
難道是想弄成刮刮獎一樣?刮掉了上面的黑痣,露出下面的紅痣?
「紅痣?」傅弦凌疑惑︰「什麼紅痣?」
「就是我手臂上的那顆啊,難道不是娘點上去的?」天若情訝異了。
「你手臂上的……?」傅弦凌先是疑惑,然後恍然大悟,再然後臉上露出一絲薄紅。
「你……去問楚姑娘吧!」他有些不自然地告訴天若情。
「楚姑娘?」天若情呆了一下之後,才醒悟他說的是楚紅香,然後她就更疑惑了,她娘在她手臂上弄的東西,紅香姐姐怎麼會知道呢?
她看著傅弦凌不好意思的臉,突然興奮︰「我的記號是在手臂上,你和蓮傾哥哥的也是嗎?讓我看看!」
傅弦凌的臉突然一下子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