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麼這麼順利?
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把人扛起來就跑的天若情很疑惑。
事情,似乎太順利了些!
上次十二不是也說了嗎,以她的武功,想要離開戒備森嚴的皇宮是很困難的,雖然有迷藥的幫助,她輕功也很好,可這也實在是太奇怪了,怎麼感覺今晚皇宮的人大都睡覺了,而太子府就像根本沒人守備一樣呢?
難道是她武功變得太高了的原因?
她出皇宮的時候吃了紅紅的小瓶子里的藥,爺爺說那是能讓人在一個時辰內功力翻倍的好東西,雖然一個時辰後她會比嬰兒還脆弱……不過不管事情是好是壞,一個時辰後她已經把它給辦成了!
想到這里,又聞到被扛在小肩膀上那人身上熟悉的清香,天若情一下子高興起來,然後小身軀攸然生出無窮的力量,兩眼亮晶晶地扛著人翻牆出了太子府,朝北邊的城牆而去。
天若情興高采烈地扛著人跑啊跑,終于在半個時辰後,找到正確的路線把櫻芳塵扛到了北邊的城牆底下,只是,看到那高高的城牆,她開始犯難了,這春櫻國的城牆竟然建得比夏蓮國的高,雖然她原來的功力也可以翻得過去,可是她現在帶了一個人,一個比她重,比她高,扛在肩膀上還要注意不讓他腳拖在地上的大男人!
她在城牆底下一個陰暗的角落里停下腳步,小心地把櫻芳塵放了下來,並一手扶著他站在地上,一手活動了一下酸酸的小胳膊,這才又仰起小臉打量高高的城牆,該怎麼出去呢?
無意識地皺了皺小鼻子,然後抱怨︰「十二,你好重啊!」
要是十二輕一點就好了,天若情休息夠了,試探著去摟櫻芳塵勁瘦的腰身,結果高興的發現,爺爺給她的藥太管用了,她竟然發現十二一下子變輕了好多!
于是再不遲疑,她把人繼續往小肩膀上胡亂一扛,也不管肩膀上頂著的是櫻芳塵的胸口還是肚子,就足尖一點飛身上了城牆,由于她現在有了差不多四十多年的內力,輕功又高,守城的衛兵不過是普通人,現在又是深夜,天上無月,所以天若情很快就出了城,扛著人往城外的山林里跑去。
正跑得很興奮,攸然听到肩膀上那人開口了,聲音帶笑地問道︰「小東西,你在做什麼?」
天若情想也不想地高興回答道︰「我在搶親啊!」
她原本是決定等櫻芳塵成親那天,也就是明天再來搶人的,因為她之前一直不知道太子府在哪里,可十二他媽實在是太好心了,竟然叫縴縴(縴柔小郡主)帶她去了幾趟太子府,讓她不僅清楚從皇宮到太子府的路線,還知道了太子府的布局,所以她改變主意了,要在今天晚上就趁天黑把十二搶走,然後讓那個陸子蘭明天自個兒哭去。
哼,誰讓她想嫁給十二的?
被自個兒岔開思緒的天若情壓根忘了那一點不對勁,直到那人帶笑的聲音繼續傳來,問︰「你是不想我和別人成親,才準備把我搶走的嗎?」
這是……十二的聲音!他不是中了迷藥嗎,怎麼醒過來了?
天若情大吃一驚之下肩膀一抖,就把櫻芳塵抖落在了地上,而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他身上,想要爬起來,卻發現全身軟軟的……她在出皇宮之前就把藥吃了下去,折騰這半天,藥效過了!
天若情大急,就狠狠一瞪眼道︰「你不許動!」
「好,我不動!」櫻芳塵輕笑一聲,湊過頭在她脖子里輕輕吹了口熱氣,天若情這才發現,陰差陽錯,她竟然是倒在他胸口,只稍微一偏頭就可以看到那張絕美無雙的好看容顏!
天若情眼神瞟過去,發現那人臉上掛著愉悅至極的笑容,修長如墨的眉毛輕輕舒展著,似乎還有些上揚,而那雙瀲灩含情、一眨就能勾得她心癢癢的眼楮,此時也正在眨啊眨的好不嫵媚,高挺的瓊鼻底下,淡粉的紅唇微彎,顯然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為什麼?
為什麼他心情會很好?
看到那抹愉悅的笑容,天若情心里攸然生起一股洶洶的怒火和委屈,然後氣呼呼的瞪大雙眼,鼻子里狠狠地「哼」了一聲。
她這陣子每天被他弄得失落不已,還辛辛苦苦才把人給搶出來,結果倒好,這人竟然笑得那麼開心!
開心什麼?
因為明天要成親了,所以很開心?
那她還把他搶出來干什麼?
天若情越想越難過,就想起了一個被她刻意忽略,並且忽略了很久的問題,那就是——十二他是不是也想娶那個陸子蘭的?
畢竟陸子蘭是他表妹,兩個人曾經青梅竹馬的長大,說不定十二早就喜歡上她了,只是先前一直沒發覺自己的真實心意,結果,等他要娶她了,才發現自己心中是有期待的,是曾經喜歡過陸子蘭的?
……那她該怎麼辦?
她本來是想,先把十二迷暈了搶出來,再找個茂密無人的樹林,把他綁在一棵結實的大樹上,等她藥效後的虛弱過去了,就把他救醒,然後問他是要娶她還是陸子蘭,如果是要娶她,她就帶他回夏蓮國去,如果是要娶陸子蘭,她就趁人被綁住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回去……
可現在十二這個大壞蛋竟然那麼高興,一定是想娶那個陸子蘭!
天若情心里委屈地低下頭,有些沮喪地想道,那個要娶誰的問題她也不用問了,等藥效的副作用過去,她就自己一個人回夏蓮國。
「怎麼不說話了,小東西?」櫻芳塵在她耳邊低聲問︰「你在生氣?」
天若情委屈地扁了扁小嘴,不說話。
「你在氣我欺騙你、要娶陸子蘭、讓你受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的委屈?」櫻芳塵的聲音繼續在她耳邊低低的響起,道︰「你原諒我,好嗎?」
天若情干脆把眼楮閉上,然後努力不去听他那些話,只胡亂地想道,說什麼「我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果然就是為了自己要做對不起她的事情預先找的借口,如果真是為了她好,又怎麼要去娶那個陸子蘭?
櫻芳塵又聲音低低地說道︰「你說你喜歡我,可我總覺得你喜歡我這件事情來得太過容易了,因為你年紀還小,人又迷糊,或許不過是為了喜歡而喜歡,而我……」
他嘆了口氣,這才道︰「我有些患得患失的,就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對我是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真正的喜歡,這才一直讓你以為我要娶陸子蘭……」
天若情一下睜開眼來,然後重重地哼了一聲,說什麼讓她以為他要娶陸子蘭,難道他沒有要真的娶嗎?騙小孩呢!
太子府的人一直在置辦東西,宮里也在忙忙碌碌,春櫻的皇後娘娘昨天早上還跟她說要想開一點,她剛才去太子府,也看到那里在張燈結彩,這不是要成親了,卻是要做什麼?
「小東西,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櫻芳塵低聲在她耳邊表白,那聲音低低柔柔的,情真意切,柔情萬千,又似乎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什麼……
天若情心跳攸然慢了半拍,隨即恢復之後,卻是怦怦跳得厲害,心里有些慌慌的、亂亂的,又似乎很酸楚、很甜蜜……小臉上攸然浮起兩團紅暈,她覺得自己手腳都在發軟、發熱,全身好像輕飄飄的,又暖洋洋的……
這感覺明明就像十二把她親得暈暈乎乎的時候一樣,可他現在沒有在親她啊……難道她生病了?
「唉——」櫻芳塵又長長地嘆了一聲,道︰「不定你還真不知道,男女之間的喜歡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天若情攸然一下瞪眼,然後氣呼呼地大聲說道︰「你再說我就給你下毒藥!」
哼,說什麼真的喜歡她,她才不信呢!
十二說這些話,一定是在為自己要娶陸子蘭找借口,還說什麼她年紀小,人又迷糊,這不是和他媽說的一樣嗎?明明知道她已經十六歲了,卻還拿這個做借口。說什麼她不知道男女之間的真正喜歡是什麼,不就是想騙她再等兩年,等他先娶了陸子蘭,然後再來娶她嗎?
她再也不要相信他說的話了,十二是個大壞蛋!
她如果不是真的喜歡他,能跟他走嗎?她如果不是真的喜歡他,會為了他留在皇宮里面嗎?……天若情的大眼楮被氣得一下通紅。
一向乖巧可愛的小兔子炸毛了,看到那通紅的氣呼呼的大眼楮,櫻芳塵怔了一怔,攸然輕笑出聲,覺得自己剛才還有些暗沉的心情一下愉悅開朗起來。
還笑?天若情氣恨恨地抬起自己感覺到恢復一些力氣的手指,惡向膽邊生地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她這人很記仇的,上次就說過了,以後一定要欺負到他哭!
哼哼!
「唉——」櫻芳塵長嘆一聲,幽幽地說道︰「我終于知道,人的眼楮為什麼要是黑的,心為什麼要是紅的了!」
哼,不理他!天若情把小臉別開,裝作很專心地凝神去看旁邊地上的一棵小草,但等了半晌都沒听到櫻芳塵繼續說,她忍不住了,就好奇地問道︰「到底是為什麼?」
櫻芳塵聲音帶笑地說道︰「因為人的眼楮一紅,心就黑了啊!」
像他的小東西,多麼乖巧又迷糊的一個人啊,偏偏這一氣得眼楮發紅,心就發狠了!
天若情呆了一呆,然後鼻子里傲嬌地「哼」了一聲。
——還在氣頭上呢!
兩人一個倒在一個身上,在這茂密寂靜的樹林之間,一個聲音低低柔柔帶笑的逗、一個聲音脆生生如炸毛的小兔子一樣的氣,在嚇飛了無數夜間棲息的小鳥兒後,慢慢的,天亮了,天若情身上的力氣恢復,然後一個高兒興奮地蹦了起來。
「十二!」天若情一手拽著小軟鞭,有些得意地仰起小下巴,聲音脆生生地說道︰「我本來還想給你機會選擇的,可是發現你這個人實在是太壞了,所以就決定干脆把你帶回去關起來,讓你一輩子見不到其他人!」
「這麼狠?」櫻芳塵眨了眨眼楮,似乎被嚇到了。
天若情握住小軟鞭的柄用力一拖,被長長的軟鞭捆住雙手的櫻芳塵上半身就被她拖了起來,然後懶懶的坐在那里,似乎有「有本事你就把我這樣拖著走」的架勢,天若情疑惑地眨巴一下眼,然後又用力一拖,卻發現他壓根就紋絲不動……難道這少了一半的內力就是不行?
櫻芳塵笑吟吟地抬眼看她,嫵媚地拋了一個媚眼,問︰「你把我帶回去關起來,想要做什麼?」
如果是生孩子……他就立刻跟她走!
她當然是要把十二帶回去生孩子,天若情眼楮心虛地眨巴一下,隨即故作凶狠地一瞪,大聲道︰「把你帶回去養豬!」
好吧,養豬似乎也不錯,櫻芳塵眨了一下瀲灩的雙眸,然後順從地站起身來,自動走到天若情的旁邊,一副優雅閑散的已經準備好要去郊外踏青的樣子。
這麼主動地要跟她走?天若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不走?」櫻芳塵含笑問她。
當然要走,天若情試探著伸手又去摟他的腰,卻發現這少了二十年的內力果然不行,太重了,她臉都憋紅了還是摟不動!
沒法子,她只得轉身走在前面,然後抓緊了小軟鞭,拽著人一步步慢慢地走,反正無論如何,她都是要把十二帶回去的!
只是這樣走得走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夏蓮國?天若情眨巴著眼楮思索了片刻後,終于決定,她要回城里去雇一輛馬車,雖然這有些冒險。
只是她剛往春櫻城的方向走了幾步,櫻芳塵就含笑說道︰「小東西,你走錯路了!」
天若情不理,繼續朝前走。
櫻芳塵嘆︰「你真走錯路了!」
天若情回頭氣呼呼地瞪了一眼,問︰「你是不是想我就這麼帶著你一步步的走,然後被你母後他們帶著人追過來?」
「你也知道我母後他們會追過來?」櫻芳塵笑︰「你朝城里走,他們才是真會把你逮個正著呢!」
那該怎麼辦?天若情迷茫地眨巴一下眼楮。
櫻芳塵含笑睨了她一眼,閑閑地說道︰「不如問公子我如何?」
有綁匪向被綁的支招的嗎?天若情仰起小臉,問︰「那該怎麼辦?」
櫻芳塵很滿意,就道︰「你帶著我朝東邊走,我就保證你能逃得出春櫻國,再順便也把公子我也帶回去!」
天若情半信半疑,最後還是決定要按照他說的做,如果十二敢騙她,哼,她以後就真的不要他了!
兩人一前一後朝春櫻城的東郊走去,期間,櫻芳塵變戲法般從懷里掏出兩塊芝麻燒餅來,一人一塊分著吃了,天若情疑惑地看了一眼他身上雪白的絲綢中衣,想,難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會被她綁走?
應該只是巧合吧!
到櫻芳塵所說的東郊時,已經是早上辰時末了,天若情剛有些困的打了個呵欠,眼淚汪汪,就听到身後一陣整齊快疾的馬蹄聲,她疑惑地回頭往春櫻城的方向看,淚眼迷蒙間還什麼都沒看清楚,就听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女子聲音,氣惱地大聲喝道︰「小十二,你往哪里走?」
「嗚嗚……」天若情的眼淚一下掉了下來,然後回過頭傷心地哭道︰「你果然是個大壞蛋,竟然又騙我!」
「我什麼時候又騙你了?」櫻芳塵抬手攬住她的縴腰,然後……抱起她施展輕功就跑。
耳邊風聲掠過,背後馬蹄聲急,天若情傷心地哭了一陣才驚訝地發現,原來十二竟然是在抱著她逃跑,而十二他媽則是在帶著人追啊,她疑惑地從他懷里抬起小腦袋,又抬手抹了抹臉上淚水,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十二根本沒被她用軟鞭捆住,不然他是怎麼從懷里掏出燒餅來的?
原來十二真是心甘情願跟她走的啊,天若情高興地笑了起來。
櫻芳塵施展輕功,最後抱著天若情停在了一條江岸邊上的大石頭上,回過頭,靜靜看被他甩在身後老遠的,春櫻國皇後親自騎馬帶兵追來的隊伍——遠遠的,那只是一陣奔騰的煙霧。
天若情則興高采烈地望著他身後奔騰的江水,然後抓住他的肩膀兩眼亮晶晶地問︰「十二,我們要坐船嗎?」
櫻芳塵搖了搖頭,但笑不語。
天若情疑惑地回過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春櫻城的方向,就看到了十二他媽帶著人越來越近的身影,不過她現在已經相信十二是真要跟她走了,所以也不急,只眨巴著眼楮跟他一起等著。
春櫻的皇後很快就騎著馬到了他們面前,然後手一揮,身後穿著整齊黑色盔甲的一干人就呈半圓的陣勢,散開將他們圍在中心,除非跳江,不然他們要沖出去就得殺過那圍了無數層的人馬。
「小十二!」春櫻的皇後怒氣沖沖地問道︰「你不是說過要娶子蘭做太子妃的嗎?怎麼又逃婚?」
「咦?」櫻芳塵似乎很驚訝,就問︰「母後,難道子蘭表妹現在還不是我春櫻國的太子妃?」
春櫻的皇後丹鳳眼倒豎,氣得滿臉通紅地責問道︰「你既然說要娶她做太子妃,卻又逼迫蘄世子裝成你來拜堂,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咦?天若情疑惑地睜大眼楮,什麼人和陸子蘭拜了堂?
櫻芳塵輕笑,然後懶洋洋地眼皮一抬,道︰「兒子只是說讓她做春櫻國的太子妃,又沒說讓她做兒子的妻子。」
又不是他娶她,為何要讓他去拜堂?
「這有什麼不同?」春櫻的皇後丹鳳眼怒瞪。
「這當然不同!」櫻芳塵抱緊了懷中滿臉驚訝的天若情,輕聲笑道︰「兒子的妻子只能是一人,可這春櫻國的太子卻可以不是我!」
「你什麼意思?」春櫻的皇後心中大震,然後失聲驚問。
櫻芳塵笑︰「兒子的意思就是,從今以後我不再是春櫻國的太子,誰跟陸子蘭拜了堂,誰就是春櫻國的太子,當然,要是子蘭表妹不滿意蘄世子,也可以換蘅世子、芸世子……」
春櫻的皇後可能是氣過頭了,竟然一下冷靜下來,然後丹鳳眼冷冷地看著櫻芳塵,沉聲問︰「小十二,你這是在氣母後?」
櫻芳塵搖了搖頭,笑道︰「母後不要多心,兒子抱著若情在這等您,不過是想和母後說一句話,那就是——母後想讓子蘭表妹做太子妃,可兒子不會娶她做妻子,更不想做這春櫻國的太子,自然就只有交出太子印信,然後帶著自己心愛的姑娘走了!」
母後想得可真復雜啊,他一直就覺得,皇帝什麼的,並不一定要讓皇家的人來做,誰有那個心,又有那個能力,就讓他去爭吧,反正他是嫌累。母後覺得陸子蘭是最合適的太子妃人選,他卻覺得和他年紀差不多大,卻已經有好幾個大胖兒子的蘄世子是最合適的太子人選,你看,這把太子一換,不就雙方都能達成目的了嗎?
春櫻的皇後臉上又氣得通紅,然後怒聲問道︰「你什麼意思?」
櫻芳塵正色地道︰「兒子要和若情一起歸隱山林,然後生生孩子養養豬,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神仙眷侶!」
他要忙著去和小東西生孩子養豬,哪來的時間做這春櫻國太子?
十二要和她生孩子、養豬?天若情的小嘴一下驚訝地張成了「O」形,半天忘記要合攏。
「你……你……」春櫻的皇後氣得差點沒從馬上摔下來,抬起一根保養得十分良好的手指抖啊抖的指著櫻芳塵,半天沒說出話來。
櫻芳塵把天若情放到一邊,然後優雅地跪下,對著春櫻的皇後重重磕了個頭,道︰「母後珍重!」
小十二他是來真的?春櫻的皇後心中大震之下,一下呆住了。
天若情眨巴一下眼楮,趕緊也跟著櫻芳塵一起跪下,然後認認真真地對十二他媽磕了個響頭,不說別的,既然十二要跟她走了,對這未來婆婆,她就好好磕兩個頭吧!
春櫻的皇後一張俏臉發白,攸然一下翻身下馬,卻是手扶著韁繩穩住自己發抖的身軀,看著這邊怒聲喝道︰「小十二,你別再胡鬧了!」
櫻芳塵抬起頭來,目光靜靜地看著她。
春櫻國皇後在他平靜的目光里,顫抖著聲音問道︰「既然你不想做這春櫻國太子,幾個月前又為何和我回來?」
那時候他要走,豈不是更加容易?
櫻芳塵目光閃動了一下,有些不想告訴他母後,其實他只是想帶若情回來給他們看看,自然,如果若情和他們相處融洽,也喜歡宮里生活的話,他就留下來做這春櫻的太子,只是……一切都讓他失望了。
他以為母後見到他好不容易喜歡上的姑娘,會對她不一樣,他以為有了十一個皇姐的犧牲,他不用再被推出去聯姻,做那鞏固皇權的犧牲品,他以為經過了這麼多年的後宮戰爭,他母後已經心慈手軟了……哪知道,他櫻家的皇權是通過十一個皇姐被鞏固了,母後卻為了陸家的繁榮,不僅默許陸子蘭陷害若情,還要讓他娶那個喜歡裝模作樣、心機深沉的女人!
如果做春櫻的太子只能一輩子生活在這權勢斗爭的爾虞我詐中,不能真正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那他又為何要做?
他不想說,但到底是母子連心,春櫻的皇後隱隱猜到了什麼,就把目光瞟向天若情,然後狠戾地說道︰「小十二,你就不怕本宮會殺了她?」
櫻芳塵越加失望,就牽著有些害怕的天若情站起身來,然後微微一笑道︰「母後若是想讓夏蓮對我春櫻開戰,就請動手吧!」
春櫻國皇後冷哼一聲,道︰「不過是個義妹,難道蓮傾還會為了她興兵我國不成?」
「如果這是蓮傾的親妹妹呢?」櫻芳塵抬眼看著他母後,臉上笑容恭敬,卻是眸光中一絲笑意也無地說道︰「難道兒子沒告訴母後嗎?若情其實是傅家的小女兒,蓮傾和傅弦凌的親妹子,大痴前輩最寶貝的外孫,夏蓮國尊貴的小公主,蓮傾甚至可以為了她連命都不要的嗎?」
若是小東西有事,也許蓮傾一開始會顧忌百姓的生死而壓抑住怒氣,但他絕對會讓人來暗殺這真正的凶手,甚至更可能親自前來,而傅弦凌,則會傾盡一國之力為他妹妹報仇,不惜血流成河。
這就是傅家兩兄弟性格的不同,相同的是,小東西是他們至親至愛的妹妹,兩個都視她如性命。
而大痴前輩,則可能是把自己所有的毒藥都帶過來吧。
「你說什麼?」春櫻國皇後看著天若情的目光滿是驚疑。
天若情則茫然地想,原來她現在是夏蓮國的公主啊!
以前院長媽媽老愛逗她,說自己是她的小公主,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做了公主……這實在是,她實在是想不出什麼了。
「母後!」櫻芳塵牽著天若情的手後退了一步,笑道︰「請代兒子轉告父皇一聲,讓他老人家珍重!」
「慢著!」春櫻的皇後冷冷一喝,然後大聲道︰「讓本宮和若情說兩句話!」
咦,十二他媽要和她說什麼?天若情疑惑地瞪大眼。
櫻芳塵于是牽著她頓住。
「你真是蓮傾的親妹妹?」春櫻的皇後審視地看著天若情。
天若情眼楮眨巴眨巴,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春櫻的皇後自然看得出她清澈的眼神並沒有說謊,只是嘴中有些發苦地問道︰「那你為何不說?」
天若情先是訝異地眼楮一睜,然後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我們家的仇人太厲害了,蓮傾哥哥他們為了我的安全才把我送走的,所以我不能說。」
商戶出身……昔年龍城傅家為夏蓮國四大世家之首,也就是夏蓮國首富,其族中財產雖然並不完全是經營得來,但傅家既不屬于官家勢力,也不屬于江湖,要說是商戶,也可以說得過去……春櫻的皇後丹鳳眼一瞪,面上露出親切的笑容來,卻是對天若情道︰「若情啊,你是鄰國公主,自然可以做我春櫻的太子妃,不如你和小十二回去,本宮讓子蘭做側妃如何?」
天若情忙不迭地搖了搖頭,拒絕道︰「我才不要!」
春櫻國皇後臉上笑容一僵,復又親切地問道︰「那你想要怎樣?」
若情年紀小,本性也善良,等她嫁過來後,再讓子蘭去求求她,就不怕她不答應,然後由若情去求小十二,小十二自然也得答應……
天若情大眼楮閃閃地眨巴眨巴,然後高興地把自己和櫻芳塵牽著的手拿高,脆生生地說道︰「我要去和十二一起養豬啊!」
養豬多好啊,豬被養肥了,就可以吃到鮮鮮女敕女敕的豬肉,她決定了,和十二成親以後一定要多養幾頭豬!
天若情的眼,因提到養豬而閃閃發亮。
櫻芳塵「噗」地一聲輕笑,然後一把抱起天若情,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他母後愉悅地大聲說道︰「兒子去養豬了,母後珍重!」
她怎麼會生出這麼個不著調的兒子來?春櫻國皇後氣得全身發抖,于是手一揮,大聲命令道︰「把太子和太子妃捉回去!」
「是!」
身穿黑色盔甲的一干禁衛軍齊齊應了一聲,在馬上直起剛才幾乎笑趴下的腰來,伸手從腰間解下一根帶彎鉤的繩索,拿在手里轉得呼呼聲響,只待瞄準了目標,然後將它擲出,好織成天羅地網,將人拿住。
「唉——」櫻芳塵長嘆一聲,低頭跟天若情迅速說了句什麼,這才抬起頭來,一臉慘然地對他母後大聲道︰「母後如此咄咄相逼,兒子無法,只有和若情去死啦!」
「小十二你要……(做什麼)?」春櫻國皇後的一聲驚呼未完,櫻芳塵已經抱著天若情高高躍起,然後「噗通」一聲,跳落到江水中……半晌沒有看見浮起!
「全都給我月兌了盔甲下水找!」春櫻國皇後的聲音都抖了起來。
一落入水中,天若情就想起剛才櫻芳塵和她說的那句「等下在半空吸口氣,下水後記得閉氣」的話來,然後鼓著腮幫子,大眼楮眨巴眨巴地回過頭去看抱著她的櫻芳塵……她是不是忘了和十二說了,其實她水性很好來著?
櫻芳塵訝異地眨了眨眼,隨即微微一笑,到底還是不放心,就拿了她手里的小軟鞭,一頭系在她腰間,一頭緊緊纏在自己的手腕上,這才開始向前游……習武之人內力深厚,可以閉氣很長時間,天若情在他身後游得輕松,等到快沒氣的時候,那人就回過身來,抱住她渡過一些空氣,然後她又跟著臉紅紅的游啊游。
臉紅紅的天若情好半天才發現,原來他們既不是順著水往下游的,也不是逆著水往上游的,而是游到了斜對面,然後繞過一塊大石頭,游進了一條仿佛地下河的通道,由于這里即使浮起來也不怕被看見,所以她就放心的浮起來了,結果,腰間綁著的鞭子一沉,櫻芳塵竟然沒有浮起來!
他不會是出事了吧?
天若情迅速一抹臉,抹去臉上水珠,然後腳下努力地踩啊踩,順著鞭子尋到那只好看的手腕,用力往上一拉,幸虧是在水里,果然被她拉起來了,只是,為什麼十二的眼楮是閉著的,還一動也不動?
不會是十二把空氣全給她,結果他活生生被……天若情心中一慌,就迅速吸了一口氣,低下頭,抓住櫻芳塵好看的下巴,小嘴嘟嘟地湊上去,目標,那淡粉的唇瓣,然後——人工呼吸!
只是,那迫不及待伸過來的舌頭是怎麼回事?
被親得暈暈乎乎後回過神的天若情愕然一睜眼,就對上一雙笑意盈盈的眼楮,直氣得她心里怒火直冒,然後伸出手指,在那人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呵呵!」櫻芳塵輕笑。
自己擔心他出事,結果他拿這種事來捉弄她!天若情氣得牙癢癢,然後狠狠別開小臉,決定要冷戰!
櫻芳塵也不說話,只是笑,然後就著抱住她縴腰的姿勢,帶著她向前迅速的游去,說是游,其實是在用輕功在水里「飄」,先前是在江水里面,不能冒出頭,在這里卻沒有這種顧忌。
沒多時兩人就來到了通道的出口,然後櫻芳塵抱著天若情躍出水面,落在側邊的草地上,運起內力,烘干身上的頭發和衣衫,然後又伸手把天若情身上的烘干,這才抱起她,幾個縱躍後,進入了茫茫的山林。
「還在生氣?」
從一棵大樹上取下一個包裹,並換了一身衣裳的櫻芳塵聲音帶笑,低頭問旁邊一聲不吭的天若情。
天若情眼楮眨巴眨巴兩下,然後小嘴微張,卻是問︰「十二,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早就計劃好了的?」
不然他怎麼會知道那條通道,又怎麼會早早藏了衣服在這里?
櫻芳塵眸光閃了閃,然後低聲將自己這段時間的計劃一一說來,原來——
在陸子蘭設計天若情的那一次,櫻芳塵就想帶著她離開了,但他想著就算他武功再高,想眾目睽睽之下帶著一個人離開高手眾多的皇宮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就干脆應下了立陸子蘭為太子妃的話,但自始至終也只是說了答應她做太子妃,而不是他的妻子。
然後,他和他母後爭取時間,把婚期定在了二月初,一是因為龍庭陸歡等人被他在離開龍鳳客棧的時候,就留下書信讓他們去相助蓮傾他們,並沒有帶回春櫻國來,他身邊沒有多少可用的高手,二是因為他也要趁這段時間,去為春櫻國做一些事情,才能放心的離開,所以直到正月十五,他才把那些該為春櫻國做的事情了結,然後開始為今天的事情布局。
比如,尋到了剛才那個通道,制定好逃跑路線,比如,收買一些人,調開昨晚天若情出皇宮那條路上的皇宮守衛,比如,找了個聲音偽裝起來和她一樣的女子留在皇宮中捂著被子裝睡覺,比如,威逼和他身材差不多、長相也有幾分相似的蘄世子戴上鐵面具,化裝成他今天和陸子蘭拜堂……
當然,做得最「欺負」天若情的那件事情,卻是他昨晚本來已經去了皇宮,準備把天若情帶出來的,結果就看到天若情眼楮眨巴眨巴地起床,竟然對那些守衛放迷藥,所以他就跟著她一路又回了太子府,再躺下去裝昏迷,然後再被她「綁走」了!
「哼!」
天若情狠狠哼了一聲,本來想冷戰的,不過到底沒忍住,就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會從哪條路出宮?」
又怎麼會知道她會去「綁」他?
櫻芳塵輕笑一聲,道︰「小東西你從來走路都是直直走的,尤其是在用輕功的時候,公子我和你呆久了,也只會直來直去了!」
他當然不知道小東西會去「綁」他,即使那天看出天若情的心虛,覺得她一定會弄出點什麼事情來,也只以為會是在婚禮上……之所以會調走那條路上的守衛,是因為他準備從那里把天若情帶走而已。
說她直來直去……別以為她听不出來,天若情氣呼呼的瞪眼,然後狠狠把小臉別了開去,任由櫻芳塵哄了半天就是不吭聲。
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十二實在太喜歡欺負她了!
讓她一直失落許久不說,就說昨天晚上吧,她突然一下覺得他變輕的時候,既然他一直是醒著的,那時就定是他強提住真氣讓自己變輕的,她把他扛著一路跑啊跑,他也一定在睜大眼楮看著,說不定偷偷笑了好幾回呢,她變得比嬰兒還脆弱地倒在他身上,他也就任由她倒著……雖然有他做人肉墊子。但說到這個,如果不是他暗中出手,她怎麼會恰好倒在他身上?
「小東西,你要怎麼才肯原諒我?」櫻芳塵的聲音極為幽怨。
天若情一听到他這聲音,就想起第一次看到他和蓮傾哥哥見面的時候,那時候他也是對著蓮傾哥哥幽幽怨怨的,于是新仇加舊恨,一把妒火在心里燒啊燒,她狠狠磨了磨牙,然後小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十二,我為了追求你,穿了那麼久的男裝,你是不是也該為了讓我原諒,穿一回女裝?」
哼,既然他那麼喜歡學女人裝幽怨,她就讓他裝個夠,小兔子不發威,難道以為我是家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