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長風吧?呵呵,不錯,不錯!」唐石遙緩緩道出了長風的名字,意味深長地朝她笑了笑,頗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長風卻更加坐立不安,但好在在唐門訓練了十數年,自然心志要比普通人堅毅剛強了許多,過不片刻,才重又恢復了常態,看了一眼唐石遙,恭敬地點了點頭。
「暗部的事我听鷹眼說過了,多虧了你幫忙,要不然太白小子不知道還要努力多少年才能收攏暗部那些不羈之才呢?」唐石遙語氣淡淡地說道,對長風似乎頗有些青眼相加的意味。
長風再次點了點頭,臉色依舊如先前一般,頗有些寵辱不驚的感覺,她听到唐石遙的夸贊,卻也不動聲色,之開口說了一句話,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唐石遙撫掌而笑,沖著唐太白和唐太白兩人點了點頭,卻不再開口說話,只端起旁邊新續滿的茶水,獨自飲啜。
那唐鎮出去片刻,便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說道︰「是唐丫頭來了!」
說罷,唐鎮兀自回到唐石遙身邊,然後便看見一個人影從門外閃了進來,香風撲面,沁人心肺。唐太白微微一怔,似乎有些詫異,看了那個人影一眼,不由地怔了片刻,半晌兒才喃喃地說道︰「笑笑?」
唐石遙也微微吃了一驚,本來他還以為可能是唐太白的父母或者其他長輩來了,卻沒想到是這個讓他都覺得頭疼的唐丫頭,如果說在唐門,有兩個人是他這個霸道之極的家主都不敢去招惹的狠人,除了他那個鬼靈精怪的孫女,便是此刻站在他眼前的這個丫頭,唐氏宗門的唐笑笑。
不過,雖然他們都是唐姓,在唐門又是一宗,但論起血緣關系的話,卻是絲毫沒有,是以唐太白才敢跟唐笑笑之間發生那種特殊的男女關系,否則兩人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做哪些亂?倫綱常的事情。
「怎麼了?沒想到會是我麼?」唐笑笑嘟著嘴撒嬌道,要不是看到有長風在他身邊,說不定都會當著唐石遙的面撲到唐太白懷里去。
看到她這幅模樣,坐在上堂的唐石遙微微愕然,一張皺紋縱橫的臉上,少有地露出一絲歡笑,這些天要不是這丫頭天天跑來跟自己逗樂,他還確實覺得悶得慌,此番一見是她,不禁笑道︰「唐丫頭怎麼又來了,你把我這把老骨頭耍的還不夠嗎?」
那唐笑笑「嘿嘿」一笑,頗有些詭怪的意味,看了一眼唐石遙,笑嘻嘻地說道︰「唐爺爺,您老這不好好的嘛!剛才姨娘听說太白哥哥回來了,就叫我來看看,嘿嘿,您是不是罵太白哥哥了?」
听了唐笑笑的這一番話,唐石遙不禁一陣尷尬,看了一眼旁邊無可奈何的唐太白,說道︰「唐爺爺有那麼老糊涂嗎?倒是你這個鬼丫頭要罵你兩句,不能輸了棋就揪老人家的胡子,忒沒規矩!」
「誰讓你老贏我,哼!「唐笑笑「哼」了一聲,沖唐石遙吐了吐舌頭,卻不再理他,徑直走到唐笑笑和長風面前,說道︰「太白哥哥,長風姐姐,咱們走吧,姨娘還等著你呢?」
說罷,回頭看了一眼堂上安詳地坐在藤椅上的老人,笑著說道︰「唐爺爺您不會介意吧?」
那唐石遙半晌兒無語,見唐笑笑突然朝他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禁皺起眉頭,無奈何地說道︰「去吧去吧!你這丫頭!」
語氣倒像是尋常家庭里面對無法無天的孫兒一般,只是那幾分無奈中,透露出更大卻是歡喜與欣慰!
唐太白很無可奈何地跟著唐笑笑一起走出了山谷別院,臨走前,看到那個老人略顯佝僂的背影,他心里卻不由地泛起一股淒楚傷感的情懷,人言歲月不饒人,看到眼前這個老人的蒼老身影之後,唐太白終于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思,那個曾經在三年前還可以執一桿鐵槍縱橫唐門的當家人,如今卻似老態龍鐘的簑翁,不禁讓唐太白的內心感到一陣莫名的愧疚,如果自己當年沒有離開的話,或許這個老人也不會變得這般不堪風雨。
想到這里,唐太白不禁深吸了口氣,或許曾經的那些執著只不過是因為一時意氣用事,但如果讓他重新選擇的話,或許他仍舊會像三年前那般不顧一切地轉身離開,畢竟人生的路需要自己去闖蕩,不然,今天的他,可能仍會沉浸在曾經的那一份傷感淒楚之中,無法自拔。
只是,他的離開,換來的代價,卻是讓一個曾經精神鑠鑠的老人,在三年時光的打磨中,變得愈加蒼老淒涼,似乎平生的精氣神都被時間抽走了一般,但他知道,也許從這一刻開始,他將會慢慢恢復以往的那種神采。
最後在別院門前佇立了片刻,唐太白才長舒了口氣,然後同唐笑笑和長風兩人一塊離去,徑直往唐家堡大殿中走去。
唐家堡大殿高大威嚴,經過唐門歷代家主的修築,如今全高可達三十米,整體都用天然大理岩堆砌而成,堅不可摧,內部裝飾更是富麗堂皇,各種珍寶應有盡有,可以說從唐門成立至今,一輩輩積累下來的財富,足可以讓他們坐吃山空十輩子,用富可敵國來形容都不為過。
不過,對于唐門來說,這里面的東西現如今隨便拿出去一件都足以引起社會上的一番轟動,歷代從古至今的珍惜寶貝在唐門這個神秘的所在里,並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畢竟一代代的財富積累下來,數百年基業入若是留不下來些值得把玩的東西,那這唐門也就沒有在生存下去的意義了,干脆讓後代禍害掉算了。
三人走到殿前,長風便再不向前走了,這里對唐門外姓弟子來說,應該算是禁地了,除了唐姓的人能夠進入之外,如果沒有得到唐門高層的命令而擅自進入的,一概是死罪,無一幸免,是以到了此處,那長風卻絲毫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唐笑笑雖然是本姓,卻也到此止步,畢竟這是人家母子團聚的一刻,那老太爺性格沉穩內斂,有外人在場倒也不會做出什麼失態的舉止,但她卻素知她這個姨娘的脾性,剛強迫烈,便是連老太爺都敢頂撞,自然不會拘泥于外人眼中的禮節,只怕見了唐太白,必定又要大哭一場,若是她們在場的話,卻是頗有些不太合適宜的。
唐太白自然也知道她們心中想法,便也不去強求,看了兩人一眼,道︰「那我自己先進去了,晚上去找你們!」
唐笑笑莞爾一笑,特意朝唐太白露出一個曖昧已極的妖魅笑容,頗有些挑逗的意味。而長風則面無表情,只是心里卻有些忐忑,畢竟現在不是在紫京,沒有那麼多顧慮,若是一旦被人發現她與唐太白之間那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的話,只怕又要遭人非議。
唐太白倒沒注意那麼多,此刻他心里也是十分地忐忑,畢竟要見自己的親生父母了,三年的時間,不知道他們是否也蒼老了呢?突然想起剛才從山谷別院離開時,看到的那個老人佝僂的身影,沒來由地一陣辛酸,暗自把住淚水,憋得雙眼一陣通紅。
大殿之中,金碧輝煌,地面上全都鋪以絨毛地毯,四周擺設陳列著各種各樣的古董寶物,四壁山水石墨油畫,自古各大畫家的名作應有盡有,唐瓷宋器,各朝各代的古董陶瓷令瑯滿目,一時間竟讓唐太白看的花了眼。
唐太白矗立在大殿之中,早有人看到他從外面進來,但事先都已經得到了通知,知道是唐門的小少爺回來了,倒也沒有人過來攪擾。
三年時光流逝,可眼前情形依舊,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三年時間雖然對他來說不算短,但對于他的父母來說,卻不知是否已經物是人非?
從一棟巨大石屏後轉過,見一路女僕從前面走來,見了唐太白,立時彎腰行禮,道︰「小少爺回來了!,夫人正在房間里等你!」
唐太白微微一愣,對這些繁雜禮節一時間竟有些不太適應,尷尬地點了點頭,問道︰「大夫人的房間沒挪地方吧?」
一個女僕嫣然一笑,道︰「大夫人三年來一直都在原來的房間里住,並不曾挪動!」
唐太白點了點頭,道︰「那你們去忙吧!」
那幾個女僕恭敬地向唐太白行了一禮,然後徑自走開,看的一旁的唐太白半晌兒說不出話來。自從他出國留學之後,就再也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禮節,而後來回國之後,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以至于後來離家出去闖蕩,都是自己一個人過日子,早就將唐門里那一套老古董的繁文縟節給忘得一干二淨,此番被這麼幾個小女孩搞的頗有些不自在起來。
往前走了沒幾步,唐太白在一個石道里里轉了個彎兒,又爬了一層樓梯,在二樓的一個房間門口停下,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激動,敲響了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