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撇開這群人的攻擊,徑直向前面此刻已經變得異常騷亂的人群沖去。這些人大概也沒有料到竟然會在這節骨眼兒上出了岔子,本來以為內部的奸細已經被除去,結果卻在今天晚上這種緊要關頭出了差錯,卻是不由地讓他們大吃了一驚,頓時亂了陣腳。
唐太白遠遠望去,黑暗中卻看不清南青的身影,只看見昏暗的燈光下,一群散亂的人群正自惶惶不安地左顧右盼,不知道身邊到底那個才是自己人,哪兒是敵人奸細,一時間矗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兩邊沖進來的「鷹眼」組織殺手也都接近了山谷內部,卻沒有向這邊來,而是分別從其他的通道殺入其他叛逃勢力中,一場好殺!
唐太白眼見時機成熟,卻也不再戀戰,和唐笑笑、白秋水兩人一起沖殺進去,下手毫不留情,更不吝嗇手中的暗器飛鏢,沖開一條血路,直接向對面那群人沖了過去。
便在這時,突然從那群人中沖出一人,猛地大喝一聲,將那群失了主心骨的人喝的渾身一顫,登時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那人大喝一聲,道︰「大家不要慌,按照原計劃行事!今晚我們便要去奪了那唐門的地盤!這群不知死活的亂賊,一概不留活口!」
那唐太白隨即奔至,听見此人這般信口雌黃,大言不慚,「嘿嘿」冷笑了一聲,在那群人面前站定,說道︰「不知死活的應該是你們這群亂黨吧?背叛師門的大罪,在江湖上可是要斷手腳性命的,今天便是你們這些人的死期!」
那人猛地轉身,狠狠地瞪了唐太白一眼,把手一揮,身後那群人立時回過神兒來,上前將唐太白等三人包圍其中,手中匕首短刀緊緊握住,只待一聲令下,便上來將他們砍成肉醬。
唐太白冷冷一笑,看了周圍人一眼,嘴角挑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似乎頗為不屑,語氣森冷地說道︰「今天晚上,沒有投降與臣服,除了死亡,你們別無選擇,因為上天不會眷顧一群亡命之徒,包括你們這些叛逃者。」
對面那群人猛然一驚,听到唐太白的這番話,腦中登時一陣轟鳴,仿佛听到了世上最恐怖的聲音,一個個目瞪口呆地望著唐太白,似乎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不只是一個敵人,而是一個來自地獄的凶神,勢必斬盡一切阻擋者。
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般殘忍到讓人不能容忍的人,竟然絲毫不給自己的對手留下任何機會,即便只是嘴上說說,但從他口中說出來,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語氣,卻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似乎已經在他腦海中發生過的事實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唐太白卻不在意他們此刻內心的想法,在他的字典中,做錯了事就應該付出代價,而且有時候這樣的代價沒有任何回轉的余地,如果僅僅是離棄唐門,或許唐門並不會刻意為難,但如果是背叛,這樣的錯誤卻是致命的,對唐門來說是如此,對這些叛逃者來說亦是如此。
「唐石!不用再掩藏你的身份了!我早就看透了你的手段了!」唐太白猛地一指面前那個男人,語氣冰冷地說道,仿佛從地獄里發出的聲音,寒意沁人。
听到「唐石」這兩個字,剛才那個喝住眾人的男人身體猛地一顫,目光刷地一下子瞪向唐太白,那張原本看起來並不出奇的面容,似乎因為驚駭憤怒而變得扭曲猙獰起來,目光中隱隱透出一股殺氣,瞥了眼唐太白以及他旁邊的兩人,冷冷地說道︰「唐石?一個懦夫而已,此人怕是早就不存在了!」
唐太白听他說出這一番話來,卻似不以為然,冷冷地說道︰「你意味這樣就能替他掩飾嗎?一個死人或許沒有能力來證明你的罪狀,不過,活著的人,就不一定了!」
那人微微吃了一驚,臉上神情變幻不定,在湖南燈光下,顯得異常詭異,看的周圍人一陣驚疑,便在這時,卻突然听見一個聲音從那人身後傳了出來,卻看不到他的人影,似乎是被遮擋在了某個黑暗的角落,只是他的語氣卻讓人听了極不舒服。
只听那個聲音陰冷地說道︰「那又怎樣?現在這個問題還重要嗎?一個小角色而已,能引得起唐家少主這麼大的興趣?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唐太白猛然一驚,抬頭向那說話之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卻不見有任何動靜,仿佛那里並沒有人一般,在黑暗中依舊顯得陰冷森寒,連一絲人影都看不出來。
只是,剛才的那個聲音,唐太白似乎曾經在哪里听到過,但一時間卻又絲毫想不起來,只是覺得熟悉,但腦海中卻沒有絲毫的印象,又或許是不敢相信,才會讓自己的思維紊亂,腦海里竟然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過了片刻,唐太白努力定了定心神,朝那黑暗中的某處瞥了一眼,冷冷地說道︰「的確如此,以那等庸人的資格,確實不配站在這里跟我說話!」
「哦!是嗎?那我呢?我這樣的庸人能配得起跟你這種身份的人物說話嗎?」黑暗中的某人淡淡地說道,語氣卻顯得異常囂狂。
「不配!」唐太白冷冷地說道,絲毫不怕他這樣的話會引起里面那人的憤怒。
只是等唐太白說完這話,四下里卻忽然間變得安靜下來,一絲聲響都听不出來,只有兩邊慘烈的廝殺聲只是那聲音到了這里,卻一下子顯得幽遠起來。
良久,那黑暗中不曾現過身的人,突然長嘆了一聲,語氣輕緩卻異常冷淡地說道︰「是啊!我不配,所以我一直只能生活在黑暗中,從來都見不得光,你就不同了,呵呵,人的命運,還真是不公平啊!」
听他說出這番莫名其妙的話來,唐太白微微一怔,便連旁邊的那群人也是一臉茫然,只是在那個人的聲音響起之時,所有這里的叛逃者,全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似乎那個人的出現,讓他們的神經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一個個神情驚慌,生怕出了什麼岔子。
唐太白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听到他說出這樣似乎意味深長的話來,頗有些驚愕,似乎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但又覺得不太可能,一時間心中思緒再次混亂起來,竟有些模不著頭緒了。
想起來之前心中的那麼一絲不安,這時候唐太白突然發覺,或許這背後之人,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讓他難以捉模,如果僅僅是一個唐石的話,料想也不可能有多大的能耐,在唐門即便他在暗部的時間比自己長,但以他的能耐,加上暗部權利的制約,他不可能會有這麼多願意替他效命的死士,但另一個人就不一樣了,以他的能力,絕對能夠做到這些。
只是,這樣的一個人物,唐太白卻從來都沒有想過還能再見到他,不是因為不敢去面對,只是似乎這種事情,在他的記憶中,是絕對不可能再發生了。
「什麼叫做命運?不是一切天命,你可以自己把握,命運只不過是個幌子,成事在天謀事在人,能夠決定你命運的只有你自己,公平不公平是看你如何看待自己,你以為拿這個當作借口來遮掩自己的行為便是明智之舉嗎?哼,在我看來,愚蠢至極!」唐太白冷冷地說出這一番話來,目光冰冷地凝視著黑暗中那個男人聲音傳來的方向,似乎想看清此人的面容,但終究卻是徒勞。
「愚蠢?那你又如何?你的命運難道就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人的一生,總得瘋狂一回!」黑暗中一道人影猛地閃出,露出半個身子,臉龐卻仍舊被黑暗遮擋住,什麼也看不真切。
唐太白身體猛然一顫,呆呆地望著面前那個被黑暗遮擋住半個身體的人影,眼楮微微眯起來,只留下一條細縫,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的那個人,心里卻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似曾相似,卻又覺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相隔太過遙遠。
的確如他所說,自己的命運似乎也並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的一生中,能夠真正按照自己意願去做的事情少之又少,但他卻從不曾後悔,這是他的責任,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並不是違心去做的,畢竟那些曾經的過往,總是給他留下了些許的回憶,即便是他站在某一個高度,那時候他也曾向往過頭頂的權利,但有些事能夠做的,不能夠做的,他還是有分寸的,是以直到今天,卻始終沒有喪失本心,要不然此番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會像眼前這群囚徒一般的叛逃者一樣,淪為唐門的叛徒。
「不管你是誰?有句話要送給你,勿失本心!」唐太白語氣平淡地說道,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眼前這個男人的面孔,即便被黑暗遮擋了視線,也不曾離開。
「收起你的勸告吧!我已經不會再憐憫任何人了,包括我自己!今晚是我們的戰場!」黑暗中的男人猛地站直了身體,緩緩向前踏出一步,整個身體都暴露在了燈光下,露出他真正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