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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連守信說要出錢給四郎娶媳婦,連蔓兒、五郎和小七不由得面面相覷。
連守信心腸軟,善于記住別人的好處,而容易忘記別人的不好。即便是將老宅看透了,再也沒有任何的期待,但是老宅那邊若有什麼為難的事情,連守信還是會掛心。連蔓兒相信,如果沒有她和五郎、小七,連守信對老宅那邊差不多會予取予求。
不過,也不能說連守信對老宅那邊就沒有怨恨,但是這種怨恨,並不是十分的強烈,而且,只集中在連守仁一個人的身上。對于老宅的其他人,連守信都是有感情的。
連老爺子和周氏自不必說,那是連守信的親爹娘。還有連守仁那一股的其他人,以及連守義那一股人。連守信可以不搭理他的兩個哥哥連守仁和連守義,但卻不會不管他的幾個佷子。
至于現在沒有大包大攬,一來是那幾個人都有些扶不起來,另一方面,就是如今家里並不是連守信一個人說了算,連蔓兒、五郎和小七這三個孩子當了多半個家。
而且,一家人早就說好的,有什麼事情要決定,得大家伙一起商量。另外,連守信也對張氏和幾個孩子存有歉疚。再有一件,雖然家里如今很有錢,但是連守信他自己,卻是個窮人。
連守信不僅手里沒有可以自由支配的錢財,他還負債累累。
所以,想要給老宅錢物,連守信就得和張氏還有幾個孩子商量。
「爹,你剛才也算過了,老宅那邊要是給四郎娶媳婦,是能湊夠錢的。」連蔓兒想了想,就對連守信道。
「是能湊夠沒錯,可你爺你女乃那,誰能說的听。那麼大年紀了,輩分也在那,打不得罵不得的。……總不能看著四郎打光棍。」連守信無奈地道。
「爹,咱和他們如今可不是一家,咱是早就分家出來另過的。他們一家,他親爺親女乃,他親爹親娘,都能看著,咱為啥就不能看著?」連蔓兒就道,「怎麼也輪不上咱們管不是嗎?」。
「是這個話沒錯,可誰讓咱攤著了。」連守信越發無奈,「要是咱日子過的一般,那也就算了。咱現在日子過好了,這要是不幫把手,旁人也講究。」
「咱日子過好了,也和他們沒關系啊。離了他們,咱們才過好了的。」小七就道。
小七都不向著他了,連守信的眉毛頓時就耷拉了下來。
「是這個話沒錯,……」連守信糾結著。
孩子們不同意拿錢給四郎娶媳婦,是有著充足的理由的。從感情上來講,連守信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幾個孩子不高興。可是,真看著四郎因為沒錢娶不上媳婦,他又不忍心。
「爹,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救急不救窮。」五郎就道,「老宅那邊,不是沒有這個錢,是不願意花這個錢。這是一方面。再有,咱能幫的也幫了,咱不是給四郎找了個長久的活計嗎?他要是干好了,再過兩年,自己也能娶媳婦了。」
「我哥說的對。」連蔓兒就接著道,「爹,咱以前是咋商量的,咱不就是煩他們好吃懶做嗎?上一輩的無可救藥,咱也沒辦法,可這小一輩的,咱不是得看看,給他們機會嗎?咱給他們機會,是想讓他們自力更生,堂堂正正做人,別學著上一輩的人。」
「幫著找了好活計,這已經是最好的法子了。要給錢,那不是教他們跟他們的上一輩人學?」
「就是外面人講究,也講究不到咱身上。這村里,誰也瞞不了誰啥。他們夠錢給四郎娶媳婦了,偏胡花濫費在別的上面,有錢舍不得拿出來,人家要講究也是講究他們。」連蔓兒最後又道。
連守信听了幾個孩子的話,半晌無語。孩子們說的都是正經的道理,但是奈何奈何,連老爺子和周氏偏心,他無法讓老兩口子改了這個毛病,又不忍心看四郎因為老兩口子的偏心而被耽誤。
有一句俗話,說的是家,就不是一個講理的地方。實際中,也確實如此。在一個家庭里面,很多時候,不是講是非對錯。比如說給四郎娶媳婦這件事,連老爺子做錯了,可他就是不改。可就因此看著四郎被耽誤嗎?一個家庭里面,有的人忍心,有的人就不忍心。
最後,就是那不忍心的人要出來挑起擔子。這也就是大家經常說的家里面懂事的人。
家不是個講理的地方,如果再攤上不講理的人,那麼通常就是懂事的人和心軟的人來買單。
如今連蔓兒一家早就和老宅分開了,但是對于連守信來說,還是拋不開對爹娘和佷子們的感情。某種程度上,連守信還是將他們當做是家人的。
「哎……」連守信就嘆氣,一聲接一聲的。
「四郎有點不是那一家,要他是個上進的好孩子,那……」張氏看看連守信,又看看三個孩子,就試探著說道。
連蔓兒就對五郎和小七使了個眼色,三個孩子走到旁邊,圍坐在一起商量。
連守信的脾氣她們都是知道的,不會強做主,但若是不讓他通透,他就會把事情憋悶在心里。
這件事,還是要尋求一個解決之道。
「四郎要是真耽誤了,娶不上媳婦……」連蔓兒和五郎商量道,「老宅那邊,實際上早就沒臉沒皮了,到時候就死豬不怕開水燙。」
而他們這邊,卻恰恰相反。
連蔓兒、五郎和小七低聲商量了一會,就都走回來。
「爹,這件事,咱可以管。」五郎就對連守信道。
這是幾個孩子商量過後,口風活動了,連守信就是一喜。
「咱咋管?」連守信就問。
「那邊偏心,有錢不掏,這種事不能縱容。咱看哪天過去,把話挑明了,就讓老宅那邊先把錢緊著給四郎娶媳婦。」五郎就道。
「對。」連蔓兒點頭。
包子似的只知道掏錢,那怎麼能行。不是有什麼事都找她們,希望她們能夠管起來嗎?那她們就強勢點把事情管起來。不過不是照老宅有些人希望的那樣。連蔓兒暗自笑了笑,老宅有什麼進項,有什麼花銷,她們都知道,管這樣的事還是很輕松的。
就是她們的這種管法,肯定會讓有些人心里不痛快。不過,那些人不痛快也只能藏在心里。以後照這樣多管幾次,估計老宅遇事就不會那麼急切地要找她們了。
呵呵,連蔓兒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我爺還是挺講理的,而且他要臉。沒人去說,也許稀里糊涂就耽誤著。咱去說了,我爺沒有不答應的。」連蔓兒就道。
而且,將事情挑明了說,連守義、何氏和四郎也會更有底氣,更有法子讓連老爺子和周氏拿出錢來。
「除此之外,如果真是娶媳婦的正當的花銷,錢不夠,咱可以借給他一些。」五郎又道,「是借,不是給,那錢,不管多少,是要還的。」
不過借了錢,對于四郎媳婦的人選,她們也有了發言權。一個能干的、通情達理、且為人正派的媳婦,是老宅最需要的。而其他的東西,都可以不去計較。長遠計,也是為大家都好。
「這話咱也明白跟他們說。老宅那邊因為啥壞的事,不就是好吃懶做,淨想著不勞而獲。當初咱們和我爺就都商量好了,要改了他們這個脾氣。有借有還,就是不想助長了他們那個壞毛病。」
「爹,這兩年,咱也經過了不少事。你也應該知道,有的人,給他錢,是幫他。可有的人,你給他錢,那是害他。」連蔓兒就道。
對于老宅那邊,連守仁和連守義這兄弟倆,已經是沒希望了,只能看管著。而對于他們的下一代,連蔓兒她們還是存有一些希望,希望盡可能讓他們能變成自食其力、堂堂正正過日子的人。
如果他們真能成為這樣的人,那麼進一步的幫扶也不成問題。
五郎和連蔓兒提出來的解決辦法,完全可以保證四郎的婚事不被耽誤,也就是不會出現連守信擔心的,四郎打光棍的問題。
「這樣,行。」連守信略想了想,就點了頭。
「還是多念點書好,」連守信又感慨道,「看咱五郎、蔓兒和小七,現在想事,就比我想的長遠,眼界也寬。……我吧,有的時候,還真就是心腸一熱……」
大家就都笑了,不管怎樣,連守信也有著他別人難以企及的優點,那就是能听得進去勸,尊重孩子們的意見。
說完了四郎的事,連守信就松了一口氣,一家人又說起明天請客的事情來。
「……都安排好了,下面的人也分派好了,誰管什麼事今天又重新說了一遍。保證沒問題……」連蔓兒就將宴席安排的事又說了一遍,「你們回來的時候看見了吧,戲台子搭的咋樣?」
明天不僅有宴席,連蔓兒家還請了戲班子、雜耍班子來獻藝。
請的客人在院子里吃酒用飯,可以叫人進來獻藝。而戲台子是搭在外面,御賜牌樓的下面,三十里營子,以及周圍十里八村的鄉親們,都可以來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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