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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蘭出了書樓,回到正廂,李明允一直在等林蘭的審問結果,林蘭也不等他開口詢問,就搖頭。
李明允蹙眉沉吟︰「我去問她……」
林蘭道︰「算了,機會我已經給過她了,是她自己不要,就算她不開口我也有辦法查清楚。」
玉容沏來蜂蜜茶︰「二少女乃女乃,您先歇會兒吧」
打從出了事,二少女乃女乃忙的團團轉,就沒緩過一口氣。
李明允看著林蘭疲憊的面容,原本冷峻的臉上露出歉疚之色︰「辛苦你了。」
林蘭苦笑︰「辛苦點倒是無所謂,就是心里氣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在琢磨著怎麼還這份厚禮。」
李明允冷哼道︰「禮是肯定要還的。」他已經命人把那些砍成碎段的蛇都收集起來。
銀柳來傳話︰「桂嫂和周媽來了。」
林蘭忙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不知桂嫂和周媽來有何事。
李明允疼惜道︰「你先去歇會兒,是我叫她們來的。」
「桂嫂,你待會兒去買幾條蛇回來。」李明允吩咐道。
桂嫂錯愕,還賣蛇啊
李明允嘴角噙了一絲冷笑︰「多買幾條,晚上做個蛇羹、花椒蛇段、酥炸蛇段……最好再泡上一壇子蛇酒。」
桂嫂苦著臉,囁喏著︰「這些……老奴不會做。」
李明允道︰「那就直接上‘溢香居’買做好的,那里蛇酒也是現成的。」
桂嫂一听不用她做了,開了笑臉︰「行,老奴這就去辦。」
林蘭忍著笑,看來李明允真是被氣著了,要給老巫婆整一桌蛇宴。
「周媽,你讓葉家準備準備,興許,今晚我們就搬過去。」李明允又道。
林蘭詫異︰「要搬去葉家?」
李明允冷哼一聲︰「這就要看某些人的態度了。」
韓秋月今天很浮躁,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外面一有響動,她的心就急跳。
「姜媽,那邊還沒消息嗎?」。
姜媽搖搖頭︰「還沒呢興許,他們還沒發現?」
「這都大半天過去了,不是說那藥能催發蛇的攻擊性?」韓秋月擔心的是,那些蛇是不是都躲起來睡覺了。
姜媽媽訕訕︰「那捕蛇的是這麼說的。」
韓秋月凜她一眼︰「這事若是辦砸了,咱們就沒第二次機會了。」
姜媽媽忙道︰「不會的不會的,一條或許不成事,咱不是放了好幾條?」
韓秋月無奈嘆息︰「等吧希望老天保佑。」
姜媽媽擔心道︰「就是怕把人給咬死了,要是出了人命,恐怕老爺會深究……」
韓秋月冷冷一笑,閑閑道︰「你不用擔心,二少女乃女乃不是醫術高明嗎?死不了的。」他只要李明允無法參加考試就行,萬一真被咬死了,她早就物色好了替死鬼,也不用怕。
正說著,春杏來報︰「落霞齋的如意來了。」
韓秋月眼楮一亮,透出興奮之色,猛的直起身子,幾息之後平靜了神色,緩緩道︰「讓她進來。」
姜媽媽暗暗祈禱︰希望不是來報喪的。
如意提了個大食盒跟在春杏後面走了進來。
韓秋月一看春杏那笑眯眯的樣子,心里不由的打鼓,難道沒出事?
如意給夫人福身一禮,笑吟吟的說︰「夫人,二少爺說是今兒個得了幾條蛇,想著這蛇最是清涼滋補,就讓廚房殺了做了幾道菜,送給夫人嘗嘗鮮。」
韓秋月頓時黑了臉,計劃失敗不說,明允還讓人把蛇做成了菜送給她吃,分明是在向她示威,警告她……難不成,里面的人招供了?想到這一層,韓秋月脊背生寒,手心直冒汗。
姜媽媽也是,臉都白了。
如意把夫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又笑微微的說︰「二少爺說了,什麼時候得了蜘蛛、蠍子什麼的,做起來也是一道美味,到時候再送給夫人嘗嘗。」
韓秋月已經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害怕,臉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哭還是笑,訕訕道︰「回去告訴你家少爺,他的孝心我心領了,馬上就秋闈了,還是專心備考要緊。」
「是……那奴婢先告退。」如意福身一禮,退了下去。
韓秋月死死的盯著那個食盒,姜媽媽走過去,顫抖著雙手打開了食盒,一看到里面切成斷,沒去皮的花椒蛇段,尤其是中間那個張著大嘴的蛇頭,嚇的驚叫一聲,連退幾步,蓋子也被丟在了地上,滴溜溜的滾到了韓秋月腳下。
「叫什麼,還不快把蓋子蓋上。」韓秋月冷聲道,心里卻也是顫抖不已。
姜媽媽慌手慌腳的撿起蓋子,蓋了幾下都沒蓋合縫。
「夫人,這可如何是好?」姜媽媽已經被嚇的六神無主。
韓秋月不住的自我安慰,沒事,沒事……這種自我催眠的確有效,韓秋月很快冷靜下來︰「不要自己嚇自己。」
她腦子轉的飛快,問︰「那捕蛇的已經打發離開了嗎?」。
「已……已經離開京城了,老奴警告過他,從此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姜媽媽回道︰「捕蛇之人倒不用擔心,關鍵是巧柔那丫頭,要是她招了,這事就麻煩了。」
韓秋月點點頭︰「巧柔那邊一直是邱媽媽在聯系,你速去叮囑邱媽媽,嘴巴給我捂嚴實了,切不可漏了半點風聲,叫靜香那丫頭機靈點,就說中途肚子痛,坐在園子里歇了會兒,不知道那蛇是怎麼爬進去的,只需咬死這點,其余的交給我,我保她無憂,事後重賞,還有巧柔她哥也給我看緊了,別讓他又溜出去賭,若實在不行,就……」韓秋月眸光一冷,殺意頓生。
姜媽媽心神領會︰「是,老奴這就去辦。」
李敬賢下朝後,按慣例先去了外書房,卻見明允在那候著,李敬賢頗感意外,和藹一笑︰「明允,你找為父?」
李明允恭謹行禮︰「是的,父親。」
「進去說話吧」
李明允接過文山手中的食盒,跟著父親進了書房。
李敬賢坐下,看見明允手中拎著食盒,心中微喜,兒子這是給他送吃食來了?
「明允,功課準備的怎麼樣了?」
李明允垂手而立︰「回父親,兒子這幾些日子用功苦讀,收獲頗豐。」
李敬賢欣慰的點頭,指指食盒問︰「這是……」
李明允上前,把食盒放到茶幾上,然後一撩衣擺,跪在了地上,稍稍醞釀情緒,然後沉痛道︰「父親,非是兒子不要這個家,實在是這個家沒有兒子的容身之地,兒子就此拜別父親。」說罷深深叩首。
李敬賢大驚失色︰「明允,你這是何故?」
「父親一看食盒便知。」
李敬賢疑狐的去打開食盒,頓時驚的倒退幾步,跌坐在椅子上,指著食盒︰「這……這……」這景象太過驚悚,李敬賢驚的話都說不完整了。
李明允悲憤道︰「這就是母親每日為兒子送來參湯的食盒,兒子還心懷感激,只道她是真心待我,沒想到,今日跟參湯一起送來的還有幾條毒蛇,若非冬子舍身護主,若非林蘭及時來救,父親,只怕此刻您看到的就是兒子的尸首了。」
李敬賢此刻又驚又俱又是怒,這件事太嚴重了,他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問︰「你可有證據?」
「父親,這難道不是證據嗎?」。李明允起身,把食盒里的爛蛇倒出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刀,把食盒底層劃開︰「父親,您看,這些蛇就是藏在這夾層里,若非林蘭警惕,發現這食盒的秘密,及時趕來相救,後果不堪設想,如今冬子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父親,這些可都是劇毒無比的竹葉青啊,只要被咬上一口,就算有林蘭及時醫治,也休想再去應考了,父親,您想想,這個家,誰最不希望兒子出人頭地?」
李敬賢心頭一震,驚懼全化作了憤怒。他當然知道是誰,這個人的心思他太了解,可惜他還是太低估了她,他以為她再不情願,也不至于干出這種事,沒想到啊沒想到……差點釀成大禍。
「父親,雖然你我心知肚明,可這事關系李家的聲譽和體面,兒子不是拿不到證據,而是不敢查,一旦興師動眾,傳了出去,李家顏面無存,父親,兒子受點委屈不要緊,只是,這個家兒子真的沒辦法再待下去了,有這麼個處心積慮要置兒子與死地的人在,兒子寢食難安,防不勝防,還有三天就開考了,兒子不想再這樣惶惶不安,兒子只有先搬去葉家,還請父親見諒。」李明允向父親施加壓力。
李敬賢豁然起身,沉聲道︰「讓你受到這樣的傷害,是為父失察,這里是你的家,你不必搬出去,為父自有主意,一定給你一個交代。」如果讓明允這樣搬出去,那他的顏面就當真蕩然無存了。
李明允悲戚道︰「兒子不想父親難做。」
李明允越是謙卑退讓,李敬賢心頭的怒火就更烈,死婆娘,壞了他的大事。
「明允啊為父知道你一直都很孝順,听為父的話,先回去,稍候,為父再找你。」李敬賢只得好言相勸。
李明允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就看父親給他什麼交代了,不過,有一點是明確的,老巫婆以後的日子不會那麼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