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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芳怔了片刻,笑起來︰「我有是老吳嗎?弟妹,是你听錯了吧我的是老孫頭,沒錯,是老孫頭,這麼要緊的事我哪能記錯。」
馮氏早就領教過大姑的厚臉皮,對大姑反咬一口的行為毫不為奇,只不屑的噙了一絲冷笑在唇邊,是非曲直,老爺自己應該能夠判斷。
林致遠臉色越發陰沉︰「是嗎?大姐確定沒有記錯?」
林大芳夸張道︰「這麼大的事,我能記錯嗎?老孫頭的真真切切的,我還哭了好些日子,這麼些年來,我是一想起我那苦命的弟妹還有我那苦命的佷子佷女就難過的不行……」林大芳著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做悲戚狀。
林致遠翻涌的怒火再也無法抑制,如火山爆發,他 的一拍茶幾,豁然起身,茶幾上的茶盞生生碎裂。
「林大芳。」林致遠一聲爆呵,嚇的林大芳差點腿軟了去,她驚悚的看著暴怒的弟弟,不明白弟弟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
「好你個林大芳,我們老林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心腸歹毒的女人,辛巳年三月間,風兒明明回鄉找過你,打听我的消息,你騙他我死了,我四月里回鄉,你又來誆騙與我,沈氏母子三人三年前就死于饑荒,你……都是你,害的我們夫妻陰陽相隔,害的風兒和蘭兒受盡艱辛,害的我們父子到如今不能相認,你……你還敢在這里信口雌黃,滿口謊言,你以為你是我姐,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是嗎?林大芳,我告訴你,從今兒個起,我沒你這個大姐,你***立即給我滾。」林致遠怒不可支。
林大芳徹底傻眼,這怎麼可能?弟弟不是一直在邊關嗎?他怎麼可能跟風兒見面了?
趙全心知不妙,這個大舅子的脾氣他是領教過的,當年就因為他了幾句調戲沈氏的話,大舅子差點沒拿刀劈了他,好漢不吃眼前虧,趙全連忙上前來拉林大芳。
林大芳也嚇死了,沒想到自己當年一時順口扯的謊,會被弟弟揭穿。是的,她是見過風兒,可她實在討厭沈氏母子,沈氏不禁攛掇弟弟疏遠她這個姐姐,還勾引她的丈夫,她恨不得沈氏早早死了,巴不得弟弟休了沈氏。她就沒想過真相會有戳穿的一日,看到弟弟如此震怒,她不免心虛,不免膽顫,倉皇的看著弟弟,不知所措。
馮氏對大姑一家厭惡至極,只是,老爺怒氣沖沖的把人趕走有失理智,便耐著性子勸道︰「老爺,您糊涂了,解鈴還須系鈴人,誰扯的謊誰自己去解釋,您總該給林蘭他們兄妹兩一個交代。」
林致遠已經被憤怒沖擊的失去了理智,馮氏這麼一勸,他才醒過神來,是啊當下最要緊的是取得風兒和蘭兒的原諒,到時候再懲治惡人也不遲。當即袖子一甩,冷聲喝道︰「來人,把他們一家四口給我關起來。」
林大芳嚇得面無人色,顫聲道︰「小三子,就算大姐一時糊涂,你也不能做的這麼絕吧?我可是你唯一的親姐姐呀你就為了那個沈氏不認自個兒的親姐,天底下也沒這個理啊再了,要不是我一時糊涂,你能娶到這麼年輕美貌的繼室?你能有這個像樣的一個家?沈氏那個黃臉婆她根本就配不上你。」林大芳越越的自己有理。
林致遠氣的渾身發抖,手指點著她,咬牙切齒的︰「你還知道你是我親姐,可你的所作所為,哪里是一個親姐姐的樣子,你害的我家破人亡,天底下有你這樣做親姐的嗎?你惡事做盡,還敢胡言亂語,你信不信,我這會兒就收拾了你。」
林大芳嚇的後退一步,差點一個趔趄,趙全扶住她,膽怯的看著暴跳如雷的大舅子,小聲勸道︰「你就少兩句吧把你弟惹毛了,他可真的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馮氏看老爺氣的不行,忙喝下人︰「你們耳朵都聾了?老爺的話沒听見?」
老于趕忙一招手,幾個小廝沖進來,把四個人都給帶了下去。
屋子里安靜下來,馮氏有些幽怨的看著氣息不穩的老爺,雖然她勸過自己無數次,這件事怪不得老爺,可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林致遠平復了怒氣,瞥見馮氏低著頭,神情寥落,心中不免生出歉疚自責來。嘆息道︰「敏敏,這件事,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听信大姐的話,害苦了沈氏,害苦了兩個孩子,還讓你受了委屈……」
馮氏笑容苦澀的搖了搖頭︰「老爺還是先想想怎麼才能求得兩個孩子的諒解吧」
事已至此,她還能怎麼樣?為此跟老爺鬧翻?帶著山兒離家?不,那是沖動之舉,畢竟沈氏已經不在了,倒不如做個識大體的,讓老爺感激與她,才是明智之舉。
林致遠想到蘭兒那怨恨的眼神,風兒那冷漠的神情,倚在靠背上,痛苦的扶額。
林大芳一家被帶回到偏院,老于就把院門給關了起來,落了鎖。
「爹,娘,這是怎麼回事啊?舅舅他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趙康平到現在才敢開口話,剛才差點沒把他的魂嚇掉。
「是啊娘,舅舅剛才那樣子好凶,跟要殺人似的。」趙康寧模模砰砰亂跳的小心肝,心有余悸道。
趙全瞪了林大芳一眼,沒好氣道︰「還不是你母親,扯謊也不會扯的好听一點,偏人家死掉了,這下好了,大舅子肯定是找著風兒和蘭兒了,再我看你怎麼收場。」
林大芳懊惱道︰「什麼怎麼收場,我就騙他了怎麼著?我是他唯一的親姐,他能拿我怎麼著?」
趙全哼了哼︰「你就省省吧你沒听剛才大舅子,他沒你這個大姐,怎麼著?就他那臭脾氣上來,信不信他拿刀剁了你。」
林大芳虛張聲勢︰「他敢?」
「敢不敢你看著好了,我敢保證,你再胡幾句,他真能六親不認。」趙全攏了袖子坐上炕頭,自言自語道︰「這趟來還以為能撈多少好處,敢情人家是把咱們請來審問的。」
「爹,舅舅不會真的不認咱們吧?」趙康平擔心道,他的前程可全指望舅舅了,當官啥的不敢想,好歹也能掙上意見宅子,討個美嬌娘做老婆不是?
趙全翻了個白眼︰「這事問你母親去,我不知道。」
林大芳郁郁的︰「別問我,我正煩著呢」
趙康平康寧兄弟兩面面相覷,皆是垮著臉,似乎已經看到了美夢破碎。
李明允下了朝回來,換了朝服,去淨房洗了把臉出來,林蘭看他一臉疲憊,遞上一杯熱茶,關切問道︰「第一天去戶部任職,還習慣嗎?」。
李明允接過茶水,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葉,喝了兩口才道︰「今天忙的連喝茶的時間都沒有,要熟悉上下同僚,要接手各項事務,盡快熟悉戶部的情況,哎我這才知道皇上為什麼要我去戶部,如今這戶部簡直就是一個爛攤子,國庫差不多快空了,今秋江南一帶的賦稅才收上來四成,其他地方也差不多是這情形,各地不是鬧水災就是鬧旱災蝗災,鹽課的收入也比往年大大不如……」
「不是上面還有戶部尚書嗎?這些事,該他去操心才是。」林蘭不解道。
李明允苦笑道︰「戶部尚書都快告老了,臨時頂缺而已,他只求不出亂子,哪會費神去解決這些麻煩事,真要解決起來,還不得得罪多少人,皇上這是想讓我挑起這副爛攤子,讓我來做這個惡人。」
「好事輪不到,盡派些苦差事,皇上也真是太看得起你了,現如今怎麼辦?難道真要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嗎?」。林蘭牢騷道。
李明允揉揉發脹的腦仁,重重一嘆︰「有什麼辦法呢?別人羨慕還來不及,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滋味。」
「那你那些同僚靠譜嗎?若盡是些扯後腿的,這事也沒法子做。」林蘭擔心道。
李明允想了想,本想夠嗆,可是看到蘭兒一臉擔憂的神色,又把話咽了回去,微微一笑︰「你別擔心,你夫君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如意進來請示,問可以擺飯了嗎?
林蘭道︰「擺飯吧」
夫妻兩吃過晚飯,李明允叫冬子把今兒個帶回來的文書全搬到內書房來,準備開夜工。
外面有人來報,寧國將軍求見。
李明允忙看林蘭的意思,林蘭臉色一沉︰「他來做什麼?不見。」
李明允訕然道︰「不見不好吧不定是為了別的事。」
林蘭剜了他一眼︰「他還能有什麼事?什麼事都不見。」
李明允點了點她的鼻子,和聲勸道︰「你放心,我過我一定站在你這一邊,我出去見見他,萬一是為了公事……我保證,他若是提私事,我立馬打發他走人。」
這不騙鬼的嗎?公事,公事在朝廷上不能?非要跑家里來,而且還是這個時候,林蘭正要堅持,李明允在她臉上輕啄了一下,溫和的笑道︰「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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