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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兒依著畫樓哭了一場,情緒好了很多。
她問畫樓她應該怎麼辦。
畫樓笑道︰「有些人求忠誠專一,有些人求富貴權勢,有些人求相知相悅。可是每個人不能都佔全。我跟督軍,求相敬如賓,就算他有姨太太,對婚姻三心二意,只要能給予我尊重,我便滿足。你呢,你的婚姻求什麼?」
薇兒啞然。
少女夢幻式的婚姻,是要十全十美。
雖然盧薇兒沒有回答畫樓,卻好似看透了很多,人精神不少。
那日慕容半岑嚇得半死,回來後情緒大變,真的是在校門口看到了張恪。張恪沒有得到半岑,仍是不死心,時常在學校門口徘徊。方副官告訴畫樓這些的時候,她手指微緊,關節發白。
她試著勸半岑︰「暫時不去學校,陪媽小住幾日可好?我只說你去了同學家。」
他卻猶豫,最終道︰「姐姐,快要考試了,倘若我成績好,將來還能考上官費生,出國念書就不需要花督軍的錢。我不想欠督軍太多……也不想姐姐欠督軍太多……」
畫樓听著心頭酸楚,把他擁抱在懷里。
然後吩咐易副官︰「調撥五個人給方副官使。倘若半岑少爺再出意外,讓他提頭來見」
易副官道是。
轉眼間便是七月,白雲歸南下音訊全無。
報紙上只言片語來看,南邊的災情得到了有效控制,局勢暫時相對穩定。想要徹底解決災情,還需大量繁瑣的安排。
因為方副官調派得當,慕容半岑在學校並未出事,張恪也未曾得手。
平常的時候,慕容半岑依舊溫柔安靜,情緒也看不出起伏,只是每日習武越發刻苦。功課做完,便是跟方副官練拳。
還有十幾天就是七月半。過了七月半,畫樓有把握讓張恪徹底消失。
但願半岑的心病也能徹底消失。
李方景沒有在俞州過多逗留,六月底就帶著唐婉兒回了香港。臨走的時候跟畫樓道︰「你有事我一定會及時趕回來,只要我還活在人世。所以什麼都別怕」然後又似開玩笑吻了她的手背,「我永遠是您最忠誠的騎士,公主殿下。」
畫樓當時笑著罵沒正形。
而後想想,又心中悵然。久久矗立碼頭,望著他的輪船消失在天水相接的盡頭。
沒過幾天,張府老太太做七十大壽,張太太親自過來給畫樓送帖子,希望白夫人賞臉。
白雲靈跟張家二少爺交情匪淺。她口中不承認,只說是朋友,沒有私情。可小女兒的嬌態,大家都一目了然。
張太太體態豐腴,笑容和煦,說話斟酌再三,態度恭謙而不諂媚。畢竟是俞州城的第一個富商,家底深厚非普通暴發戶可比擬。
掐指算來,畫樓見過張家大少女乃女乃、二小姐、張太太。婆婆慈愛,妯娌和順,小姑子貞靜,這樣的人家跟白家有幾分相似。只要張二少不是太離譜,這段姻親就能結。
畫樓含笑道︰「既然是老太太做壽,我定要去沾沾福氣。」
張太太見她回應非常干脆肯定,心中大悅,對畫樓頗有好感。她細細打量著畫樓︰絳紫色百褶福裙是前朝的老款式,月白色寬袖上衫卻有著旗袍的合度裁剪。下裙寬大艷麗,短袖上衫貼身素雅,襯托得腰身曼妙,氣質高雅;青絲濃密,肌膚賽雪,五官端正,渾身氣派一看便知出身大戶。老式的衣裳能穿出新派的風情,她是個會打扮自己的女子。
衣著別致,容貌卻只能算得清秀婉約,不算出彩。可那雙眸子,粲然明媚,又幽深安靜,落在人臉上的眸光總是溫軟綿柔,一看便是聰慧識大體的。
因為這清湛眼眸,為她添彩不少,閑閑坐著也令人不敢小瞧。
張太太早就見過白雲靈,第一次見面就很喜歡她,覺得她既無老式女子的怯懦呆板,也無新派女子的張揚異類,容貌美麗清純,性格溫柔嫻靜,最是兒媳婦的好人選。
只是想起她的家世,張太太對她的喜愛又所有保留。
張太太娘家也是大戶,不同于城里新貴人家,對家教極其看重。
听說白家在霖城也算數一數二的人家,可是在俞州,當家作主的是白雲歸的夫人白慕容氏。
關于這位白夫人的傳言,向來是俞州上流社會婦人聚會的談資。
一開始眾人說她木訥善妒,才來就給雲姨太太立規矩;後來又說她凶悍霸道,敢槍殺政府要員;再後來,又說她面慈心狠,笑里藏刀,總之說起她,沒一句好詞。
男人們對她對她所作所為嘖嘖稱奇,說什麼將門夫人有膽有謀;女人們則是不屑,內地來的老式女人,從來不出來交際,肯定又土氣又笨拙。
張家的當家老爺一直想跟白府攀親,說什麼如今亂世,沒有強權的庇護,生意很難做。世道不好,武夫當權,商人必須依附當權者才能生存。
張太太每每叫大兒媳婦來探白夫人的口風,媳婦回去總是說,白夫人為人和善,跟外界傳言不同,對張家也很有好感。
張太太不太相信,以為兒媳婦看人不準。如今親自見面,才覺得畫樓教養很好,對這門親事更加滿意。
想到這些,張太太笑容更加恭謙︰「那我們就恭候夫人了。如果得空閑,家里的少爺小姐們都去吧。我听六小姐說,夫人的胞弟也在俞州,讓慕容少爺也去,還有五少爺和客居的盧小姐。」
「張太太客氣了。」畫樓輕笑,「我回頭問問,如果有空,都讓他們去沾沾老太太的福氣……」
張太太這才滿意而去。
晚上吃飯,畫樓把張家壽宴的事情說了,問他們誰有空一起去。
「我不去,學校快要考試,每日要練琴。」慕容半岑低聲道。他每次去蘇瑩袖的小公館吃飯,便借口說留在學校練琴。
「我恐怕去不成。那天正好報社有聚餐,老成另謀高就,我們為他開個歡送會。」白雲展算著日子道。
畫樓和白雲靈便看了盧薇兒。
「不想去,夠煩的」她懨懨道,「越來越熱了,晚上出去都是一身汗。」
「去吧薇兒姐,說不定還能踫上采嫵姐。」白雲靈笑嘻嘻纏著盧薇兒道。
「估計很難」薇兒道,「自從他們家三少爺的案子判下來,采嫵的婆婆就關門謝客,也不準她們妯娌出門。咱們也好久沒見采嫵了吧?」
吳家三少爺參與刑家工廠爆炸案,因為是從犯,又有吳將軍四下里打點,判了有期徒刑四十年,這輩子想出來也難。這件丑事讓吳家顏面盡失,吳夫人又好強,怕旁人看笑話,關起門來對世事不與理睬。
采嫵也不敢擅自出來。
白雲靈一想,點頭道︰「估計真的見不到。對了,吳家的大少女乃女乃和二少女乃女乃吵著分家呢。自從吳三少爺出事,吳將軍傾家蕩產打理疏通,吳大少和吳二少就很不滿意。案子判下來了,大少女乃女乃和二少女乃女乃也吵著分開過日子,免得將來相互牽連。哎,簡直亂了套。」
采嫵的婆婆只有兩個兒子,便是吳三少和吳四少。對于前妻的嫡子,吳夫人談不上狠辣,至少不親近。兩位少爺一直小心翼翼在後母面前伺候,連累兩位少女乃女乃也低人一等。
吳將軍坐鎮,大少爺和二少爺不敢提分家這話。
如今三少爺犯下這等惡事,吳將軍還是要保住兒子,便失去了做父親的威信,兩位少爺從前的不滿與今日的不屑,終于爆發,鬧著分家。
畫樓听了直搖頭︰「我們家兄弟姐妹多,娘從來不插手各房的事,各房也過和和美美,家宅安寧。可吳夫人這里要管,那里要問,卻又不能一碗水端平。吳家如今這分崩離析的狀況,多少有吳夫人的責任。」
「誰說不是」盧薇兒道,「采嫵的婆婆真是討厭上次采嫵拉我去陪她睡一個晚上。第二天四少要巡海,好幾個月後才能回來,吳夫人就希望采嫵能和四少交好。得知我要住在那里,她當時不太高興。後來采嫵借著和我說話,就睡在客房。結果半夜,吳夫人居然跑到客房去了,讓采嫵回去睡。哎呀簡直……我要是有這樣的婆婆,真是生不如死,虧得采嫵能忍。」
畫樓等人听了啼笑皆非,紛紛嘆道︰這樣的婆婆,叫人滲得慌。
「後來采嫵回去睡了麼?」畫樓問道。這件事後來也沒有听采嫵提過。
「沒有,采嫵說‘薇兒害怕,我留在這里陪她。’然後又喊了女佣扶吳夫人回去。吳夫人氣得半死,第二天早上指桑罵槐說了好些難听的話。二少女乃女乃不小心把筷子掉在地上,她居然當著全家人還有我這個外人的面,罵了二少女乃女乃一頓。我瞧著二少爺臉色都紫了……」盧薇兒提起吳夫人,很是無語,「就算沒有這件事,他們家也是遲早鬧要分家的。」
「三少女乃女乃精明得很。三少爺坐牢去了,她估計也想分出去單過。」白雲靈道,「那采嫵能不能也分出去?」
畫樓听了,心中一動︰采嫵要是能分出去單過,吳時賦的財產便是她的。他日她遠走他鄉,不僅僅有自己的陪嫁,還能卷走那惡心男人的私產。
想到這些,畫樓眼眸微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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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更又晚了,我慚愧。繼續來個小劇場求粉紅。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李方景猶記那日碼頭煙雨相送,她亦是這般曼妙婀娜,如今又是春寒料峭、細雨如愁,她依舊含笑相送。終究不甘心,回身問一句︰「真的不隨我去香港?我能給你最渴求的東西。」他指的是愛情。畫樓卻掩袖哭了︰「你哄我白雲歸一賣身,那些姑涼都把粉紅票都撒給他了。我撒嬌賣萌都求不到,你又能如何……」
「呃,賣身就有?若是真的,我也賣……」李方景眯起眼楮沉思道。
(為了粉紅票丫的你們都無下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