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方舟 第四章 混亂之治 六章三十九節 血羅剎

作者 ︰ 尼古拉斯o李逵

精靈的城市中永遠都是祥和的寧靜的,每個精靈都會用優雅的步伐前進,看他們走路的樣子都像是在跳舞一般。每個精靈吃飯的樣子都十分的優美,即使只是一只普通的果子被他們拈在手里,輕輕的推向嘴邊,細細的咀嚼,不露痕跡的下咽,舉止間說不出的從容。每每看到這些,獸神小隊的成員們就會忍不住的看向林銳,如果不是外表的話這個貌似精靈的家伙身上實在找不出哪怕是一丁點精靈族身上從容優雅的影子來。

雖然林銳走路時的腳步也會很輕,但他身體上的動作分明就是一只隨時準備撲向獵物的潛行的野獸,除了危險與緊張之外,在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出別的東西了。至于他的吃相,獸神小隊的成員們甚至強迫著自己不去想這個問題,林銳在吃東西的時候千萬不要近他的身,完全一副餓紅了眼的瘋狗一般,天知道玩命撕咬大腮幫子「吧嗒吧嗒」一點節制的他會不會在別人的身上咬上一口。

城市中很安靜,但精靈們卻熱情得很。一方面是精靈本身恬靜的性格和精靈城內極為豐富的物資決定了他們對于外物的淡然,另一方面則是出于對這幾名外族的好奇。每當獸神小隊的成員經過一棵生命古樹的時候,居住在樹上的精靈總會好奇的探出身子小心翼翼的觀察他們。一旦被發現了,這些害羞的精靈反而會大大方方的打個招呼然後將自己的生命古樹上的成熟果實扔給獸神小隊的成員們。

離世界之樹尚遠,獸神小隊每個成員的懷中都已經是滿滿一抱色彩繽紛的果實了。

獸神小隊的惡成員中,最開心的就是林銳了,盡管他的膚色變化很大,但既然是三十六位長老團全員迎接進城的,在其他的精靈心中林銳的地位自然遠非普通精靈所能比擬的。另外,林銳盡管有些瘦弱,但他的長相還是十分清秀的,這一來他懷中的果實反而要比其他人的多一些,而且丟給他果實的幾乎都是美麗的精靈少女。

然而更加令林銳感興趣的卻是他懷中的那些果實,色彩各異的果實雖然形狀上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在味道上卻大不相同。這些果實中幾乎囊括了林銳這一路上遲到的所有的食物的味道,肉味的魚味的都有,而且還是那種經過烹調之後的味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口感上不是那麼細膩,那種外焦里女敕或是筋頭巴腦的感覺盡管有,但還是差了許多。

相比之下瓦特的表現要斯文得多,他懷中同樣滿滿的抱著一堆果實,卻一個都沒吃。不是他不想,而是身為機械生命體的他根本就沒有這項能力。

這一次進入精靈城市之中,為了避免制造不必要的恐慌,他和龍海將毒狼以及獸神留在了精靈族的大門之外,並以真身進入城市之中。沒辦法面對精靈長老們的盛情以及精靈與眾不同的感知能力,以幻象進入精靈城市之中柔軟的鋪滿了整個城市的草坪可以輕易的拆穿他們幻象的本質。

一身黑色全身鎧甲的瓦特邊上是一身暗金色蟲族鎧甲的瓦特,他依舊背著他的戰斗背囊,對于精靈的熱情他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不過此刻的凱文早已經把他的擔心忘到了天邊,現在的他只覺得自己的眼楮有些不太夠用了,他甚至覺得如果有可能的話一輩子都住在這座美麗的城市之中。城市中的景物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唯獨那些美麗的精靈少女帶給了他太大的殺傷,一路走來,凱文的下巴都快掉到了胸口上,口水在他的下巴上肆無忌憚的淌得滿哪都是。

龍海昂首挺胸的目不斜視,全當不認識旁邊這個現世的家伙,離開了獸神的他再度裝備上了龍神之怒,金色的蓮花鎧甲將他襯托的無比的帥氣,至少比身邊的黑甲瓦特和蟲甲凱文看上去要拉風許多,看似隨意的擔在肩膀上的金色大捶更是彰顯了他的力量。

唯獨沒有鎧甲的格桑卻是身高三米左右的壯漢,褶紅色的袍子斜批在身上,肥大的袍袖遮住了他持箭的右手。左側袒露的臂膀看上去結實而有力,青筋暴起的左手上一張大到沒邊的巨弓引起了精靈族弓箭勇士的圍觀。這些同樣使用弓箭的精靈看著自己手上那精美的短弓,再看看對方的銀色巨弓,盡管造型上無比的精致,但尺寸上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的可比性。天知道這張比床弩還要長上幾分的巨弓需要何等的力量才能拉開。

就這樣,獸神小隊的幾個人在眾多精靈的注視下,在他們交頭接耳的輕聲議論中,由長老團引領著,一路穿過精靈城市直奔世界之樹的方向走去。

從精靈城的大門到世界之樹的距離並不算很遠卻也足足走了小半天的時間。當漸西的太陽將樹木的影子拉得老長的時候,眾人終于來到了世界之樹的近前。

所謂近前其實離世界之樹還有百多米的距離,眾人停下了腳步,因為橫在他們和世界之樹中間的是環繞在樹根下的一處環形湖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數十米寬的環狀湖泊清澈見底,細碎的鵝卵石中間或露出粗壯潔白的樹根。環形的小湖周圍散落著幾間飛檐斗瓦的小木屋,一些明顯區別于戰爭古樹和生命古樹的樹木將這些木屋隔開。這些樹木長得有些低矮,樹上沒有果實,卻長滿了蒲扇大小的葉片,每一張葉片上都長滿了怪異的紋路。

「這些是精靈族的知識古樹,每一顆古樹都記錄著不同的知識。當葉片完全成熟的時候,葉片上記載著知識的文字才會完全長滿,然後葉片自動月兌落。」林顯達明顯看出了幾位客人臉上的疑惑,忙不迭的介紹著︰「這是自然之神賜予他子民的禮物,無數年來,精靈族的知識都是由這些古樹的葉片上學來的。」

「環繞在世界之樹周圍的是我們精靈族的生命之泉,世界之樹在這里賦予精靈一族新的生命,老去的精靈也將在這里重新回到世界之樹的懷抱。」林顯達說完,一眾長老的神情也變得越發的肅穆起來。

一顆青澀的果實毫無征兆的落下,掉入湖水之中。濺起了一片水花之後,輕飄飄的沉入水底,靜靜的躺在湖底的鵝卵石上再也不動了。

長老們見狀,紛紛將目光落在了林銳的身上,他們的眼中充滿了離別的哀愁。

一陣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在獸神小隊眾位成員的心頭,他們不明白這些長老為何會在世界之樹有果實落下之後會對林銳做出這樣的表情,即使身為精靈的林銳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出了什麼狀況,他並沒有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什麼不適,但長老們的眼神已經和看將死之人無異了。

僅僅是短短的一瞬間,大長老便發現自己和眾位長老的神色帶給了林銳多大的惶恐,他極力的掩飾著自己的神情,故作輕松的對林銳說道︰「請不要誤會我的孩子,世界之樹向你發出了邀請,我想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可以見到我們偉大的永生精靈王了。現在就讓我們好好的放松一下吧,已經很久沒有精靈從外面歸來了,今天晚上將是整個精靈族最為歡樂的日子了。世界之樹賜給了我們一個新的生命,另外你也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說給我們這些一輩子都不曾走出過這片森林的精靈們听吧。」

大長老說完便吩咐身邊的長老召集全體精靈準備歡慶了,他自己則帶著獸神小隊的眾人來到湖邊的一座木屋旁邊為幾個人安排了住處之後便借口離開了。

放下木屋里面一頭霧水的獸神小隊不說,大長老轉身離開之後,並沒有走多遠,便迎面遇上了一身黑色全身鎧甲的瓦特。短暫的驚訝之後,大長老淡定的開口說道︰「尊貴的客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您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出現在我的面前呢?」

瓦特為大長老敏銳的感知感到由衷的折服,他一邊慶幸自己在進入精靈城市時候明智的選擇一邊開口說道︰「尊敬的長老,請原諒我的無理。此刻我的本體必須陪在林銳的身邊,我想您應該知道剛剛你們的眼神帶給了他多麼大的傷害。因此我必須弄明白這其中的原因,或許這其中將涉及到貴族的一些秘密,但為了我的戰友,我必須珍惜的伙伴無論如何我也要弄明白你們剛剛那種眼神里面究竟包含著怎樣的含義。莫非林銳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不成?」

「很抱歉,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大長老有些含糊其辭。

「不是這樣的,你們一定知道什麼,否則剛剛那一瞬間你們的眼神不可能一起變成那樣。尊敬的長老,林銳的身體一定出現了什麼不好的變化,他的膚色和我剛剛認識他的時候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的。但我不認為他會如此輕易的丟掉自己的生命,他還年輕,還有很多的路要走。請您無論如何要告訴我這里面的真相,我們獸神小隊每一個人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戰友走向死亡卻無法給予任何幫助。」瓦特的聲音頓了頓,忽然變得猙獰起來。「如果是精靈王的原因,那拼了我們整個獸神小隊也要想辦法請他收回對林銳不利的想法,為此我們不惜與整個精靈族為敵,大不了……大不了我們和林銳一起,同生共死」

听著瓦特擲地有聲的誓言,大長老深沉的凝視了他許久,臉上完全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出了平淡之外再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好半天直到瓦特的心都跟著忐忑起來的時候,大長老忽然笑了,他笑的很親切也很慈祥,滿臉的周圍跟盛開了的菊花一般燦爛。「尊敬的客人,事情還不至于糟糕到你所想象的地步。世界之樹的行為絕非我們的思維可以判斷,精靈王的接見也不是什麼暗藏殺機的行為。既然你們對林銳的情誼如此之深,我也可以放心的告訴你一些關于精靈族的秘密了。」

「精靈是沒有法律的,善良的精靈永遠不會做出傷害他人的事,精靈是一群身在自然法則之中卻跳出了生物鏈之外的物種,我們精靈絕不會和任何精靈以外的物種發生任何交集的種族,即使植物也不例外。」大長老緩緩的說著,一邊引領著瓦特的幻象走到湖邊的一刻知識古樹下面坐了下來。「正因為這樣,我們精靈族一直過著一種類似于自我封閉狀態的生活,普通的精靈終生生活在這座精靈城市里面,至死也不會走出圍牆半步。但知識古樹卻會告訴我們關于外面的一切,包括最近這二百年間獸族和蟲族之間的混戰,甚至包括你們獸神小隊的一些信息。一路走到這里,你們一定听說了在獸族大路上精靈族的地位了。沒錯,我們精靈族是傳說中制約獸族大陸平衡的最後砝碼,我們精靈盡管沒有獸族那樣強悍的體魄,也沒有蟲族超凡的繁衍能力,但我們卻有著毀滅這兩個種族的能力。精靈一族從植物中提取出來的毒素足以使一個精靈輕松的毀掉一個獸族的種族或是蟲族的派系,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將終生守衛在世界之樹的周圍,不得離開這片精靈之森。」

「可林銳他……」瓦特有些不得要領。

「這是殺戮帶給他的懲罰。」大長老示意瓦特稍安勿躁,他卻仍然不緊不慢的說著︰「過多的殺戮會使精靈產生心魔,畢竟我們的生命是來源于植物,植物的生命中少有殺戮者的存在。嗜血會污染我們的心靈,林銳現在的膚色就是過多的嗜血在他的身體上留下的印記。同時他的心性也會隨著殺戮的增加而不斷的改變,變得暴躁甚至是殘忍。」

瓦特想起林銳對那個獅族親王的活體手術以及他越來越精湛的暗殺手法不免有些擔心起來。如果真如大長老所說的那樣,天知道這樣下去林銳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喪失了心性,會不會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如果真的變成那樣,自己和獸神小隊的這些戰友們會不會對變成惡魔的林銳亮出無情的屠刀?想到這瓦特不免的嘆息了一聲。

「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那種程度。」大長老從瓦特的嘆息中听出了他的擔憂,「既然你們將他帶回到他的故鄉,那麼最為糟糕的結果就不會那麼輕易的出現了。我想我們偉大的永生精靈王一定會有辦法拯救他的孩子的。」

「哎,但願吧,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你們也不會在果實剛剛掉入水中的時候,對林銳露出那樣的表情了。」

大長老老臉一紅,「或許真的是我們這些長老錯誤的臆測了世界之樹的想法了呢。」

「世界之樹的想法?」瓦特十分的詫異,他實在無法想象樹木能有什麼想法,盡管在剛剛進入精靈之森的時候他們就被外圍的樹木狠狠的擺了一道。

「我們精靈一族全員3636人,這個人數是永遠不變的。」大長老並沒有接瓦特的話茬,自顧自的說道︰「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上只有3636位精靈,每當一個精靈老去,世界之樹都會賜給我們一個新的生命;同樣,每當世界之樹賜給我們一個新的生命的時候,都意味著將有一個精靈永遠的離開我們重新回到世界之樹的懷抱。今天世界之樹上有果實落下,那果實中孕育的便是精靈族新的生命。」

「正因為這樣,你們才覺得世界之樹所指的離開的人選便是林銳了?」瓦特追問道。

「這個也不敢肯定的,雖然在我們族內有很多老人,但從他們的身體狀況上來看應該不是世界之樹選定的人。這樣一來林銳的可能性反而最大,精靈族出現血羅剎的幾率無限接近于無,在精靈族近萬年的歷史中只有在眾神混戰的時代出現過關于血羅剎的記錄,至于他們最終的結局如何沒人知道。」大長老微微的嘆息著,「林銳是個善良的孩子,他于植物的溝通能力是我們幾代以內的精靈之中無人可以比擬的,或許正是因為他的能力太過出眾了,當獸族大陸陷入戰亂的時候,永生精靈王令他前往獸族大陸,在必要的時候果斷殺伐。但現在來看,林銳似乎失去了幾乎全部的記憶,所幸的是諸位的出現最終終止了獸族大陸過多的殺戮。但盡管如此,林銳仍然陷入了殺伐之中,過多的殺戮使他不可挽回的走上了血羅剎的道路。」

「血羅剎麼……」瓦特陷入了沉思,他不敢想象林銳最後的結局會是怎樣。

「沒人知道化身血羅剎的精靈在回到精靈之森以後發生過什麼,現有的史料上唯一記載的就是他們被居住在世界之樹內的永生精靈王召喚,進入了世界之樹,然後便永遠的離開了這里,再也不曾出現在精靈的視野之中。」大長老看出了瓦特的疑惑,盡管他不想說,但他還是說了,他覺得既然無論如何而都必須走這一步,那麼還是讓林銳和的朋友們明白一些的好,或許事情的發展並不會像歷史的記載那樣也說不定。「至少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些血精靈絕對無法再回到世界之樹的懷抱了。關于這一點,我想還是讓林銳有些心理準備的好,還有就是用不了多長時間永生精靈王就會召見林銳了,請你轉告林銳,到時候讓他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否則,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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