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用征求的目光與笑然對視,但那眼神的意義卻是堅定無比。
她很奇怪,他就這麼肯定她會幫他?沒簽約之前他或許是有籌碼,簽約之後呢?她不是君子,也絕不會遵守所謂的君子協定,那都是屁話。
她雖不懂生意之道,但她知道無商不奸,所以她也無需對奸商講所謂的仁義道德。
她和他對視了兩眼,便毫不猶豫道,「對不起,孫家父子的確犯了法,到底有沒有罪會不會坐牢,不是我能左右的,得听法官最終的審判結果。」
「你當然能左右。」周總突然提高了聲音,笑道,「如果你什麼都做不了,我也不會和你說這些。」
「你憑什麼認定我一定會幫你?」笑然不僅出于好奇,也想知道周總的底牌到底是什麼,心里卻莫名地失了底氣。
「就憑這些」周總從兩個屬下手中接過寬屏手機,直接揚起給她看屏幕,歪著嘴角笑道,「夠嗎?」
笑然乍一看那照片不就是他們剛才喝交杯酒的時候,還被挑了最曖昧的角度偷拍了幾張,心里咯 一下,心說之前還怕他灌醉下藥拖走,原來他最終的目的是這個!不由得便想起了白婧兒的手機,心里頓時有些慘淡。
她的臉色刷一下便白了,周總見她停頓了很久,等得有些不耐,上前兩步,反問道,「難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譽?或者說陸家人也都不在乎家里的聲譽和面子?」
這就是赤*果*果的威脅啊!
笑然定了定神,告訴自己,別慌,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她緩緩地望向了白婧兒,是求助也是求證。
在這種時候,她的潛意識里,還是不希望白婧兒冷漠以對,希望她能顧念姐妹之情,血緣之親,好好地幫她一起處理一起面對這個問題,那麼她從今往後還是會承認她這個姐姐。
「周總,您怎麼能這樣呢?趕緊把這些給刪了吧。」白婧兒見笑然望著自己,立馬從看戲人的神態轉成焦急的神情,走到周總身邊道,佯裝義正言辭道,「您也知道我妹妹是嫁給了什麼樣的人家,那可是陸將軍家,您這樣做,對自己沒什麼好處的,孫家父子值得您為了他們和將軍和」
「姐。」笑然听著白婧兒的話,卻突然沒有那種被姐姐保護的欣慰和好感,反倒覺得這番話听著極其反感,便喊住她,「別說了。」
簽約之前怎麼沒見她這麼有骨氣地跟人家吆三喝四?她真不希望白婧兒在外提任何陸家的事兒,特別是陸家人的身份地位,在她看來,這完全就是對陸家對她的抹黑。
「干嘛不說了,這是事實就得說,讓周總也知道知道,他和白家做生意,真不委屈。」
「好了。」笑然不知白婧兒到底是人是鬼,也不想看得那麼清,那是她親姐姐,只要不是真心想傷害她,她永遠不會當她是需要仇恨的敵人,「白家的生意和陸家沒有任何關系。」
她突然就朝白婧兒喝了一聲,白婧兒嚇了一跳,閉了嘴,等她停了下來,便不滿地嘀咕道,「到底是有多了不起了,嫁了首長就尊貴了?擺個臭架子給誰看!」
笑然不是听不到,這刺耳的咕噥聲,若換做以前,她早和她扭打成一團了,現在卻不行,有外人在,第一要解決的並不是白婧兒這張破嘴。
「周總,如果你習慣這種方式和人談事情,那這樣吧,給我三天時間,我給你答復。如果你連三天也等不了,那就愛怎樣怎樣,說實話,我個人並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但希望你考慮清楚後果再行事。」
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心說能多拖延一天就一天吧,她得用這個時間來好好想想怎麼解決這件事。
她不想陸修睿他們知道,這畢竟都是她自己惹出來的事,每次一有事就要他來替她善後,她真不是這麼希望的。
再者,她也不好意思再和向陸修睿求救,他本來就希望她以後本分地在家做主婦,如果一點處突的能力都沒有,正好給了他充分的理由讓她在家生孩子,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得證明自己完全有能力應付一些事。
「那好,三天之後,如果你沒有給我答復,又或者你的答復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那我」
周總搖搖手里的手機,笑得很賊。
「隨你便。」笑然平生最恨被人威脅,見他這無恥卑鄙的嘴臉更是恨得咬牙切齒,轉身離去。
出來的時候,白婧兒也追了出來,拉住她,「怎麼說走就走?你有什麼打算?」
笑然見她眼里並無關切之意,卻是很多的試探,便突然笑道,「姐,你說要是陸修睿知道我和別的男人喝交杯酒,差點被他親了,他會怎樣?」
她反倒故意試探她。
「你要和他說?」白婧兒有些詫異,瞪大著眼,不敢置信的樣子,「千萬別說,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是小氣的,誰也受不了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親昵。听姐一句話,千萬別自尋死路。雖然這事兒你是迫不得已,但這種事兒真說不清,萬一陸修睿一氣之下,找周總算賬,被他看到這照片,你倆就算是完了。」
「哦,這樣啊」,笑然故作恍然的樣子,又故意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呢?」
「要我說,要不你就先假裝答應周總」
「姐,我覺得還是這樣吧。我這會兒喝了點酒,有點頭疼,先回去睡一覺,你回去呢也幫我想想法子,回頭告訴我怎麼做,行嗎?」笑然不想听再听她說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白婧兒的意思她完全清楚了。
讓她別告訴陸修睿,然後她好找機會把這事兒有意無意地透露給陸修睿,讓他以為她劈腿?
想得倒是美,她聰明,她也不傻。
白婧兒沒想到笑然這次這麼听話,還依賴她幫忙,目送著她的離去的背影,嘴角一片冷笑,這真是她今天意想不到的收獲。
笑然心里有些苦澀,她的生活竟然得不到親姐姐的祝福,反是一門心思想希望她們分開,誰說親情好比人間四月天,溫暖如春,讓人感覺舒適而溫馨,她卻覺得這樣的情好比白紙張張薄。
回到包廂的時候,林子期正抽著煙站在門口等她,也不知等了多久,地上撂了一地的煙頭,見她過來了,忙捻了煙頭,迎了上去,著急道,「笑然,去哪兒了?怎麼去個衛生間去了這麼久?」zVXC。
「噢,剛才遇到一個熟人,聊了會兒。」她淡淡一笑,「我有點兒事,想先回去,你幫我和嘉儀她們說一聲吧。」
笑然有些詫異,印象中從沒看到過林子期抽過煙,還以為他不會抽煙,原來他會。
「等等」林子期感覺她臉色有點不對,忙拉住她,湊上去聞了聞,「你喝酒了?什麼朋友,還讓你過去喝酒?」
他總覺得笑然沒有開始見到時那麼開心了,同樣是笑,卻沒有那時候和她聊動漫時的那股子率真勁兒,也沒那麼不顧一切了。
他看著真是很心疼,他能想象,她小小年紀,不得已嫁人,又是嫁在陸家這種的大家庭,時常會受各種委屈,也許無奈,心酸,憤怒和妥協佔據了她生活的大部分。
他不想看到這樣的她,他希望她還像第一次見她時那麼開心,快樂,靈動和活力。
「沒有,就好久沒見的朋友,喝了兩杯敘敘舊,我該回家了。」笑然有些懶怠說話,這會兒只想一個人靜靜地思考一些事,特別是現在很有**和陸修瑞說一些話。
「我送你。」林子期抓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不用,子期,真的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笑然一听他要送自己,看了眼包廂,听到思思里頭在劃拳的聲音,似乎玩得挺hi,便不和思思之間有誤會。
思思對林子期的感情是那麼強烈,一旦誤會,她怕她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她現在最怕的就是看到人在受刺激時干的一些瘋狂事兒,受夠了。
她使勁兒甩開他的手,「子期,你先放開我,待會兒你得送思思回去,我真不要你送。」
林子期見她一直掙扎,手上的力道不覺大了些,又是一直拽著她走,真怕弄疼了她,想了想,最後還是停了下來,放開了她。
去情里己。「現在天晚了,你一個女孩兒家的,還喝了點酒,打車多不安全,我不放心。」
「沒事的,你不用擔心,就算不打車,我也可以打電話讓老李過來接我,真不用麻煩你的。」
笑然淡然一笑,保持距離的意思很是明顯,「你幫我進去和她們說一聲吧,我就不進去了,謝謝你。」說著,轉身便要走。
林子期一把拉住她,定定地看著她的雙眼,目光有些哀傷,「笑然,別對我這麼客氣行嗎?我們就像以前那樣相處不好嗎?思思對我的感情是單方面的,她現在不成熟,對我只是迷戀,等她再大一點兒,就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了。」
他听著笑然措辭里麻煩,謝謝,很是受傷,以為她是因為思思的關系特意疏遠,便試圖解釋得不那麼明顯,卻不知笑然根本不需要他的解釋。
「子期,我們就是朋友啊,我也沒和你客氣。」笑人怔了怔,見林子期一臉緊張地望著自己,想了想,便認真道,「我看得出思思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我是不想她誤會我們什麼。女孩子的心都是玻璃做的,我只是希望你好好地呵護,她既然和你一起來,那我想你們一起走比較合適,你說呢?我真沒別的意思。」
她突然覺得林子期的話讓自己很不安,他的這份友情,開始讓她漸漸有了些壓力,這些壓力讓她感覺這份情很重,重到她不知該如何去接手。
「笑然,你希望和我思思在一起嗎?」林子期突然嚴肅地問。
但,這樣的嚴肅卻怎也無法掩蓋住他眼里那濃郁的憂傷。笑然愣了下,有些無法直視他的雙眼,那其中有太多的期待,還有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她知道自己什麼樣的期待都給不了他,也不能給,便別過頭,躲開他的視線,輕聲道,「和思思在一起有什麼不好嗎?其實她真是一個特別好的姑娘,我覺得你倆挺合適的。」
這話是由衷的,她希望林子期真的能听進去。因為這個問題太曖昧,曖昧到讓她心慌。
他和思思的問題,不是她希望不希望的問題,感情的事,當事人都做不得主,何況她一個外人?
她緊張地等著他的回答,那種忐忑的心情讓她有些無法承受,她隱隱地能感覺到他對自己感情的異樣,如果他說了,她該怎麼辦?
林子期听著笑然的話,頓時眼眶有些發紅,真的很想讓她知道他的這份感情,憋在他心里的這段日子,他也並不那麼好受。
卻見她連看也不敢看自己,深深的失落席卷了他全身,頓了半晌,他驀地哈哈大笑,道,「走吧,我幫你叫出租車,送你上車,我再回來。」
這笑聲中的失落和苦澀,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吧。這一刻,他告訴自己,如果讓她知道是種負擔,那就讓她永遠別知道了吧!
笑然听著,怔愣了一下,再轉頭看他時,他已先出了酒吧,她雖看不到他的臉,卻覺得他此時的背影很是落寞。
她長長地舒了口氣,跟著他走了出去,幸好他什麼也沒有說,幸好,真的是幸好。
身後不遠處,丁文思雙手環胸靠在牆上,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發呆,三秒後,她舒了口氣,轉身進了包廂。
到家的時候,老爺子和陸夫人還沒到家,家里就只有張媽一個人,見她這個點兒回來,臉色有些疲憊,就問她要不要準備點兒吃的,笑然喝了點兒酒,有些反胃,便說不用了,直接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