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曹軍連夜趕回兗州,曹彰和丁夫人還有抱著曹植的環夫人坐在一輛車上,卞氏跟曹丕坐在另一輛車上,曹彰的小腦袋也如車輪般咕碌碌地轉動,努力回想三國歷史里有關這一段的記載。
但是顯然,歷史本科生學的不僅僅是三國歷史,而是上下五千年歷史加上中國近代史,雜而不精,所以曹彰怎麼都想不起來曹操在官渡之戰前還有過這麼大的一次危機。
兗州是曹家現在的大本營,典韋說整個兗州幾乎失陷,那情況是非常危急的,而且最要命的張邈參與其中,張邈也是討伐董卓十八路諸侯之一,曹操在做東郡太守前就是在張邈所轄的陳留落腳,兩人的關系是很不錯的,一個市長,能夠讓另外一個人帶著軍隊在自己的地盤落腳,這樣的關系,能差嗎?
而且曹操做了兗州牧之後依然讓張邈做著陳留太守,也從側面說明兩個人的確是好兄弟好戰友,可是這家伙為什麼要反?曹彰有點不明白,還有呂布,這個在後世號稱三國第一猛男的家伙怎麼失蹤了一陣子就在兗州冒了出來,還一下把兗州給挑了?這要多大的本事?他不是一個武夫麼?這麼有謀略?還是有人給他出謀劃策?
這些問題在曹彰的小腦袋里畫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號,但是卻沒有答案,這時車子一陣晃動,有人登車,那趕車的人叫了一聲「主公」,曹操來了,曹彰心想要不要套套話?大人是很容易跟小孩說實話的,因為小孩什麼都不懂,說了等于沒說,還可以舒緩一下心里的壓力。
丁夫人和環夫人兩人看到曹操都叫了一聲「老爺」,曹操‘恩’了一聲抱起了本來坐在兩位夫人中間的曹彰,自己坐到了兩個老婆中間,模著曹彰的頭,默然不語。
環夫人先打破了沉默,問道︰「夫君不用監軍麼?」
「恩,妙才,子孝和子廉在監軍,所以為夫得以休息片刻。」曹操說道。
這三人是夏侯淵,曹仁和曹洪,曹操為表示親密,所以用他們的字來稱呼。
曹彰小心翼翼開口道︰「父親大人。」
曹操答應一聲把曹彰抱起來,讓父子臉對臉的交流,只听他笑道︰「我兒有何事?」
曹彰問道︰「父親大人,我們還沒手刃殺祖父的仇人,為什麼就退兵了?」這話是曹操自己放出來了,曹彰記著也不會讓人生疑。
曹操听了笑了笑答道︰「如果不退兵,只怕連落腳的地方都沒了。」
環夫人是曹操新納的妾,很有姿色,也比較聰明,听曹操這樣說馬上接著問道︰「現在兗州情況到底如何?」
曹操臉色凝重地說道︰「不甚清楚,荀彧傳信上說,張邈一反,兗州各地太守紛紛倒向叛軍,現在東郡的郡城已經失陷,呂布大軍駐扎在郡城邊上的濮陽,萬幸的是我把糧草囤積在鄄城,荀彧已經從濟北帶軍過去控制了此地,現在就看張邈和呂布是否控制住了濟北的東阿還有東平的範城兩地了,那是我們回師鄄城的兩個必經之地,如果他們佔領了這兩個地方,就等于截斷了我們會師鄄城的通道,那樣的的話,荀彧危矣,而我軍又得不到糧草補給,自然是不攻自潰,最怕陶謙和劉備兩人收到風聲追擊過來那我軍只有敗亡的結局了。」
曹操顯然沒指望兩位夫人能听懂,只是說出來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但是曹彰听得已經冒了冷汗,顯然這段話一點都不難懂,曹軍從徐州回東郡的鄄城一定要路過東阿和範城,如果這兩個地方給人擋住了,別人根本不用和你打,只要死守就可以,然後吃掉了鄄城以後曹軍沒糧食自然就死定了,而且陶謙和劉備就在身後的徐州,只要他們再趕上來外加呂布和張邈前後夾擊,那真的是沒法翻盤了。
「我歷史知識還是匱乏了,曹操居然遇到過這麼大的危機?兗州治所東郡陷落,只留下了一個屯糧的鄄城,連接徐州的東平和濟北情況不明,現在連能否和荀彧會師都不知道,現在曹軍是走向天堂還是地獄,連曹操自己都不懂。」曹彰暗暗想到。
「咦?我兒,你怎麼出了一身冷汗?」曹操模到了曹彰濕透的身子。
「呃?孩兒在想,父親不是留了元讓叔叔駐守東郡嗎?怎麼會那麼容易失陷?難道元讓叔叔已經……」曹彰小臉努力露出一個擔憂的表情。
「咦?我兒倒有幾分作戰的天賦?」曹操驚異了一下,顯然四歲的小孩能說出這話已經很不容易了,牙齒都沒長好呢。
曹操模了模曹彰的頭笑道︰「你元讓叔叔接到荀彧先生的通知立馬帶著軍隊和荀彧先生一起控制了鄄城,現在應該無恙。」說到這里曹操沉思了一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兩位夫人問道︰「夫君笑什麼?」
「關心則亂,我明明派了荀彧和程昱兩人駐守濟北和東平,荀彧既然能夠從濟北過東平控制鄄城,顯然濟北局勢必然穩定,而荀彧能夠安然地穿過東平,說明程昱肯定控制住了東平的形勢,那麼濟北的東阿和東平的範城必然無恙,我兒一句話我當然打消了擔心。」曹操笑道。
听到曹操這話曹彰心中也一片明朗,派遣荀彧和程昱駐守兩郡曹彰也是听過的,但是他顯然沒有聯想到這些,而是和曹操一起擔心,看來曹操的戰略眼光還是比自己高一點,這就證明了在這里就算歷史再好也沒用,一打起仗來,一城一寨,甚至是一個山頭一條路都是關鍵,歷史再好也沒學過這些,曹彰明白,自己不但歷史知識很匱乏,地理知識也匱乏,戰略眼光也匱乏,他這個穿越的現代人真的是挫到家了。
經過兩日的快速行軍,曹軍已經進入了兗州緊挨著徐州的泰山郡,泰山郡的太守倒向了張邈,根本沒有派人來迎接曹操,但是也沒有派兵來阻擋曹軍,只是持觀望態度,兩不相幫,畢竟曹操還有青州三郡,兩伐徐州又是連戰連勝,這位泰山太守顯然不敢自己去觸曹操的眉頭,不止是泰山太守,兗州其他太守都是這個想法,雖然倒向了張邈,但是卻不敢出兵幫忙,只是在一旁看著,明哲保身。
過了泰山郡來到濟北郡,就有人迎接曹軍了,正是在曹操收復青州兵時投靠曹操的謀士程昱,很顯然,濟北郡已經被程昱控制了。
也許是因為曹彰點醒了曹操,讓他從焦躁中回過神來,所以回到濟北的第一次議事,曹操還抱著曹彰,這是曹彰第一次參加曹軍的軍事會議,這肯定打破了歷史最小年齡開會者的記錄。
這一年是公元194年,2月,春寒料峭,曹彰步入五歲,此時他雖然還在旁觀,但是卻可以更加直面的參與歷史了,悄悄地,歷史的巨輪加入了一個不安定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