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零故人之子
曹彰通知衛澤將在兩日後起兵前往絳邑之後立即把河東太守滿寵,式道左中侯夏侯衡,越騎校尉夏侯楙,屯騎校尉趙雲,胡騎校尉公孫續,中壘令陳到以及平北將軍張燕全部叫道了郡守府中安排起兵事宜。
等到眾人到齊之後曹彰說道︰「這次發兵絳邑雖然不是去打仗,不過進了平陽之後就是入了敵境,所以萬萬不可掉以輕心,諸君還需打起精神,萬事小心。」
眾人齊聲應諾,曹彰當先說道︰「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次我的督辦令王凌不在身邊,民夫也只區區一萬,要打下胡虜和賣國賊盤踞的平陽這點民夫是萬萬不夠的,伯寧!昔年你我一通運量前往汝南,汝節制民夫時三軍肅整,日行百里的景象還歷歷在目,如今你已經是河東太守,這運量一事,還需你多多費心。」
曹彰統兵日久,對領袖藝術已經深諳其中三味,自己雖然和滿寵有舊,但是畢竟很久不見,如今他又是一方太守。直接傳令雖然不是不可以,但是這樣就顯出了親疏之別,要他節制運量,就是要配合自己執金吾寺的所有將領,如果親疏有別就做不到應有的默契了,同時也會讓滿寵心中覺得他曹彰不看重他。
是以曹彰在傳令時先重提舊事,告之諸將這位滿太守可是我曹彰的好戰友,我們早就合作過了,而來捧他一把,肯定他的工作能力,讓麾下其他將士對他有信心,接著再傳將令,只言片語就把滿寵和自己麾下將領的距離拉近了,同時也讓滿寵知道自己是看中他的。
滿寵聞言立即行禮說道︰「末將領命!」
曹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子林!由你越騎營守護運量民兵,防止敵軍騎兵滋擾,伯權,你帶我一萬民兵協助伯寧一同運糧!」
夏侯楙和夏侯衡答道︰「諾!」
曹彰接著說道︰「伯亢,子龍兩軍為先鋒,張將軍五萬軍士為中軍,我和衛家公子隨先鋒在前,整軍兩日便即起行,諸位現在克各行其是。」
眾將同聲答應後散去,曹彰也回到自己居所讓侍衛喂馬備甲,做行前準備。
兩日後,曹彰帶著趙雲,公孫續的四千騎兵和衛澤走在大軍最前朝絳邑而去,張燕五萬黑山步兵在後,滿寵帶四萬新征召的郡中民兵和夏侯衡的一萬民行在最後督運糧草,夏侯楙帶越騎營在旁游弋守護。
加上民兵曹彰麾下共有大軍十一萬六千人,浩浩蕩蕩朝絳邑而去,所過之處旌旗蔽日,人馬行進塔起的沙塵久久不散,氣勢逼人。
衛澤回身看到密密麻麻的人頭和帥旗不由感嘆道︰「我自小都沒見過這麼多軍士。」
曹彰笑了笑說道︰「叔賢,不如和我說說絳邑這個地方。」
衛澤說道︰「絳邑本名曲沃,乃是春秋時期晉國都城,號稱‘天府雄風、三晉重地’,當地人都說‘武公據之以興晉,文公依之而稱霸’,後來晉國滅,曲沃之名便不再沿用,有因為曲沃背靠絳山,又有絳水環繞,所以改名為絳邑。」
曹彰嘴上笑道︰「原來如此!」心中不由想起歷史上司馬家把自己建立的國家命名為晉,大概就是因為他們河內司馬家是扎根于春秋晉國故土的緣故吧。
一旁的公孫續說道︰「既然是三晉重地,想必一定是地勢險要了!」
衛澤自豪地說道︰「絳邑可以說是司隸第一險地,絳邑位于絳山和喬山之間,兩座險山南北對峙,實乃天賜屏障,而絳水南出絳山,北經青玉峽,東入白石山,縈回盤旋,環繞全境,飛騎不能渡,沖車不能過,要攻我絳邑必先搭浮橋,過浮橋還需搭建攻城雲梯,所以羌胡,南匈奴,拓跋鮮卑多年都沒法攻下我絳邑。」
公孫續點頭道︰「騎兵最忌水,有絳水這等屏障,胡虜確實難攻,只是別人進去難,只怕汝等出來更難,所以只能困守絳邑,難有寸進。」
衛澤聞言苦笑道︰「在下很想反駁公孫校尉,不過實情確實如此,我衛,霍兩家一在絳邑,一在襄陵,說是互為犄角,其實卻是各自為戰,我絳邑有絳山,絳水,喬山之險,城池不但建在高地,城牆也有十丈,易守難攻,而襄陵則有地方宗族拼死相護,才得以保全。」
曹彰奇道︰「是否霍家在那甚的人心才有此形勢?」
衛澤答道︰「非也,因為襄陵是晉襄公之陵寢所在,當地宗族都是昔年受命留在附近的守墓人之後,世受祖訓,寸步不離晉襄公之陵,從秦朝立國到我朝,他們都沒有離開過那里,如今胡虜肆虐,他們自然不會讓這些外族滋擾晉襄公安寧,于是霍家進駐襄陵了他們連成一氣,共抗外族。」
曹彰嘆道︰「晉襄公到今日,八百年有余,他們居然還堅守此地,寸步不離,其忠心可鑒日月。」
衛澤點頭道︰「正是如此,而且他們都以守墓人自居,八百年來,從未改變。」
曹彰點頭不語,心中卻有了好奇心,想看看這群堅守了八百年陵寢的族群到底是怎樣一種生存狀態,又是什麼信仰讓他們堅守如此之久。
安邑到絳邑不過兩百里,曹彰大軍行進速度雖然很慢,但是五日後,絳邑還是遙遙在望。
如衛澤所說的一樣,絳邑坐落在兩座大山之間,連接兩座大山的地方是一個高約兩百米的山坡,絳邑的城池就建立在山坡之上,這個山坡的傾斜度至少超過四十五度,就是說就算想推攻城沖車或者雲梯上去都會很吃力,而守城一方只要配備足夠的巨石,從城上丟下來,就足以讓攻城的所有人在山坡上被壓成肉餅。
加上絳水猶如九曲回腸,彎彎繞繞,來到絳邑坐落的山坡之下還要修建兩座浮橋,天府雄風,一點都不夸張。
曹彰到了絳邑之下的第一條河邊,就下令軍士停了下來,同時傳令給張燕在此地扎營,因為他考慮到如果進城的話出來就難了,自己來這里是討賊的,不是來駐兵的,所以沒必要進城,當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衛澤之後,衛澤便先回絳邑去拜見他父親衛汀了。
曹彰和眾將指揮民夫扎下營寨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下來,剛到自己中軍大帳打算休息時,侍衛來報,說是有三人從絳邑來訪,曹彰知道應該是衛家的人,所以讓侍衛把他們請了進來。
片刻之後,三人來到中軍大帳中,其中一人正是衛澤,另外一個相貌和衛澤有幾分相似的中年人應該是衛澤的父親衛汀,最後一人跟衛汀並肩而行,可見他的地位不下于衛汀,想來應該是霍家的代表。
此時年紀大約在三十上下,相貌平凡,臉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從左耳之下延生到嘴角。
三人見到曹彰後立即見禮,那個曹彰猜測是衛汀的人開口說道︰「草民衛汀,參見執金吾大人!」
曹彰立即還禮笑道︰「衛家主多禮了!」
那個臉上有疤痕的漢子也施禮道︰「草民乃是霍家家主霍倩夫婿,衛臻,參見大人。」
曹彰一听就知道這個衛臻應該是衛家的人,只是入贅了霍家做了霍家的女婿,想不到現任的霍家家主居然是個女人,曹彰有點納悶。
但是嘴上卻笑道︰「衛兄多禮!」
四人見禮之後分賓主坐下,曹彰首先開言道︰「彰本想明日再去絳邑拜會諸位,不了三位竟然星夜來訪,實在另吾意外之極。」
衛汀聞言一拱手說道︰「其實吾等來訪,是還想求三公子一事,只是此事不便寫在書信之中。」
曹彰聞言奇道︰「何事?」
一旁默然不語的衛臻突然起身來到曹彰面前,兩手搭起,高舉過額頭,雙膝著地,肅容拜下,連續拜了三次。「
曹彰開始還頗為意外,但是自己畢竟也是朝中大員,如果作勢去扶實在有點掉價,所以大刺刺受了三拜後問道︰「衛兄為何行此大禮!「
衛臻抬起頭來時已經淚流滿面,哽咽說道︰「請求三公子讓衛公振重歸主公麾下為其效死!」
曹彰聞言一呆,「三公子」這個稱呼是曹彰在沒有當上執金吾的時候別人對他的稱呼,自從他當上執金吾之後就算是自己的親信也是在私下稱呼,除此之外,只有一些親厚的長輩和同輩才會這麼稱呼他,簡而言之,這樣稱呼曹彰的大多是家臣,眼前這個人如此稱呼他,就是以曹家的家臣自居了,可是曹彰卻想不明白其中原因。
于是曹彰不動聲色地說道︰「吾已經答應衛霍兩家可以有兩人仕官,公振自然可以重歸父親大人麾下。」
衛臻哭道︰「這可大不相同,臻乃逃兵一員,早在十二年前就該死了!」
曹彰聞言一愣,十二年前,他才1歲啊,十二年前是漢獻帝初平元年,董卓剛剛廢帝立新君,那時曹操和諸侯們討伐董卓,後來因為諸侯不齊心,曹操悍然自己追擊董卓,結果在滎陽汴水敗于董卓部將徐榮之手,這事曹彰唯一能記起的十二年前發生的大事,眼前這人說他是逃兵,又說他十二年前就該死了,想來和那一站有關聯,只是曹彰卻想不明白逃兵回到陳留曹操不一樣會收留他嗎?何至于十二年後才來苦求?
見曹彰還是不明白,衛臻又說道︰「臻乃衛茲之子!」
衛茲!在陳留有份支持曹操起家的元老級人物,後來死在了滎陽汴水一戰,回來後曹操還很是傷心,親自去衛家為其悼喪,又為他幾個找了好人家嫁掉,只是卻沒听說他有個兒子,想必曹操以為是和衛茲一起死在了滎陽汴水。
曹彰了這話站起身來說道︰「你怎會在此?為何十二年來都不回許都找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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