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八單刀赴會
林青被斬,林杰依然沒有落網,曹彰的懸賞也依然有效,連續十日懸賞之後,蒲子潛伏的林家余孽已經被蒲子壯丁或舉報或殺死,林家的家主林杰也在一次沖突中被暴民所殺,林杰死之後,曹彰便解除了門禁,重新讓蒲子和各地通商,臨危把從縣府抄來的財物請了一些工匠修繕攻城時受損的民房。
這些工匠多是舉報和剿殺林家余孽的壯丁,本以為解除門禁之後沒有油水可撈,卻沒想到曹彰又花錢請他們修繕民宅,一時對這新來的曹軍統帥贊不絕口,而百姓也很感念曹彰的善舉,自此,蒲子民心已經安定下來。
曹彰安定蒲子之後便發書回許都,讓父親曹操早日派遣官員來接受蒲子,同時拔那些協助曹軍剿滅林家的蒲子壯丁首領請來著他們暫時管理蒲子治安,這些壯丁首領平常偷偷模模和官服跟大戶作對,玩玩沒想到曹彰會請他們暫代縣中要務,紛紛拍胸脯表示一定會把蒲子保護好。
听到這些人的許諾,曹彰暗暗嘆氣,把蒲子交給這些地頭蛇,就算只是短短一段時日,也足夠他們把原來蒲子大戶一些產業接收過來了,這群人都是底層賤民,身上匪氣未除,讓他變為大戶就等于變向地鼓勵幫會發展。
可是現在曹彰人手不足,不可能在駐扎重兵在蒲子,所以只能讓這群土生土長的蒲子人自行管理這個地方,畢竟有他們在,林家的勢力是完全不可能死灰復燃的,也只有他們這群底層的暴民才不會欺壓和他們一樣窮苦的百姓,曹彰寧願看到這些生活在邊緣地帶的幫派興起也不想再看見那種足以左右地方官員的世族好強勢力。
兩者間最大的差別是,幫派都是起自底層百姓,目標不過也就是三餐溫飽,再大點就是賺點錢,但是世族卻想左右游戲規則,恨不得天下所有事他們都能一句話而決,一個人有才沒才,一項政令是否成功,一場戰爭是否應該發起,一個官員是否該用,都只是他們嘴里的一句話。
越有知識就越反動,曹彰現在對這話是深有感觸,這些事為什麼他寧願讓底層地方勢力發展起來的原因,也是因為蒲子乃是邊靖小縣,胡漢雜居,民風彪悍,才有這種暴民勢力,如果在中原,百姓在地方盜賊,地方官員,世族的三重蹂躪下,早就失了銳氣,就算曹彰有心扶持,也無可奈何。
這就是為什麼曹彰在河內讓鄉紳打擊司馬家而不是發動地方百姓的原因,因為河內的百姓被盤剝得更多,沒有實力跟勇氣來掃除司馬家的余孽。
天下事就像一團亂麻,要理順自然是千頭萬緒,現在曹彰沒有例子科學,只能模石頭過河,各種方法都試試。
把蒲子的事務交托完成之後曹彰便讓諸將整軍前往呂梁山之西的北屈。
北屈離蒲子大約有兩百五十里,曹軍浩浩蕩蕩十萬人行軍,速度自然非常有限,一直走了十日才打到北屈縣外,曹彰來北屈首要目的說降,所以沒有馬上興刀兵,而是讓將士在縣外扎營,剛剛把營寨立好之後,北屈縣門突然打開,有一騎飛快奔出,馬上騎士沒有帶兵器,看樣子是個信使。
當正在和諸將商議如何勸降邊靖的曹彰听到侍衛來報的時候笑道︰「看來邊靖有投降的意思,在我們扎營完畢之後才開門派信使,以免我們誤會,這行事就說明了他不想和我們造成任何沖突!」說完便讓侍衛把那使者傳了進來。
過了一會侍衛帶著那使者走了進來,使者年齡並不大,皮膚略微有點黝黑,那是常年暴曬的緣故,之間那使者抱拳到︰「湟中義從胡首領邊靖見過曹大人,曹大人有禮!」
饒是在做諸將久經沙場,還是吃了一驚,夏侯衡跟夏侯楙兩個年輕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雖然曹彰听不到不過也知道他們是在驚訝那邊靖單槍匹馬來曹營的膽色。
要知道當年在臨汾縣,有刺客刺殺曹彰,先零羌族長的女兒迷燻一口咬定是湟中義從胡和金城義從胡所為,這梁子已經結下,但是此人依然敢只身前來,足見其膽色。
曹彰笑道︰「邊公子多禮了!」說完讓侍衛賜座後問道︰「不知公子來我營中有何指教?」
邊靖坦然說道︰「靖是來投降的!」
曹彰聞言奇道︰「邊工子有心投誠,派出使者告之然後來縣門便是,何必親自來此呢?難道邊公子是想顯示自己單刀赴會膽色過人?」
邊靖答道︰「大人說笑了,蒲子失陷已經駭破了邊靖的膽,何況在此之前大人讓南匈奴左賢王和先零羌的人聯手攻擊我汗庭,這一仗我還沒模到大人衣角就已經輸了,只好趁現在雙方傷亡不大的時候前來投誠,望大人不要介懷我派人行刺一事。」
曹彰聞言淡然笑道︰「春秋時刺客要離刺殺慶忌,慶忌臨死時抓住要離,把他溺水三次大笑曰‘嘻!天下之勇士也,乃敢加兵刃于我!」,然後左右欲殺要離,慶忌言到‘此是天下勇士,豈可一日而殺天下勇士二人哉!’說完便生亡,慶忌身死依然能放過要離,何況我曹彰現在依然健在?」
眾將听曹彰這麼說齊齊動容,一來是為慶忌的風骨而來是為曹彰的胸襟,邊靖聞言臉上也露出欽佩的神色,站起身來,探手入懷抽出一把一尺短劍兩手托起說道︰「大人,邊靖服了!我本就是來行刺大人的,但是大人胸襟實在讓人傾服!邊靖願帶湟中義從胡三千兒郎和北屈陳家四千壯丁投降!」
邊靖的轉變讓眾將又意外了一番,唯有趙雲神色如常,曹彰知道這個時代有不少人就是一瞬間被人用只言片語折服的,現在邊靖就是如此,這不是什麼虎軀一震的王霸之氣,而是一種巧妙的說辭,也是國家授予曹彰的心戰之法。
曹彰在邊靖進來的時候就察覺到邊靖眼神的矛盾,有慷慨赴死的悲涼,也有難以言說的矛盾,這種矛盾也許是怕死,也許是割舍不下什麼東西,也許是看到曹軍兵強馬壯,也是是猶豫能否殺死曹彰。
在這種心靈動搖的時候,正確的言辭往往就能夠讓在瞬間念頭來個大轉變,這是曹彰以前身為現代人完全不能了解的,不過從這一刻起,他對此已經駕輕就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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