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你真的不一樣了,你知道現在的你像什麼麼?一個會過日子的好妻子……」司南忽然笑了起來,他帶著一種感慨說道「要是別人告訴我,這是當年非名牌不用、從來不進廚房的蘇大小姐,我想我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我沉默不語,有一種蛻變的辛酸無從說起,只能苦澀咧嘴笑了笑。
我也希望自己永遠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可生活往往是殘酷的,它不會隨你的願,讓你躲在殼子里,不想長大。
「放心吧,我那里雖然不常開火,但基本的東西還是有的。」司南說,伸手很是自然地攬過我的腰,一手推著購物車,狀似四處搜尋的模樣,和經過的每一對夫妻一樣,還不忘順便說道「我記得家里的沐浴液沒有了,還有洗發水,嗯……牙膏似乎也沒多少了。既然來了,就一起添置些吧。」
我笑著點頭,隨著他的步伐朝前走去。
其實我知道的,早晨在衛生間淋浴的時候,明明洗手台的儲物櫃里還躺著兩大瓶沐浴液和三四管各種牌子的牙膏。這個男人,總是用這樣奇怪別扭的方式告訴他的溫柔,我想我已經開始漸漸懂了。
司南說要親自下廚,我想當然地躲在了客廳里,蜷縮著膝蓋百般無聊地看電影。電影是很早之前的了,他似乎常看,碟片有些破損,里面放出的聲音也變得奇怪起來。
「蘇莫染,我們買了大蒜沒有?我怎麼找不到?!」廚房里傳來司大少爺有些不耐煩地聲音。
我嘆氣,從沙發上起來,將飯廳桌上安靜放著的大蒜拎起遞給他。
「一定是你藏起來的。」他說,帶著幾分賭氣。
我好笑地不想搭理,轉身卻被他一把拉住,他說「我這可不歡迎吃白食的,諾,把大蒜洗洗干淨,切段。」
「某人不是要大肆表現一番,親自下廚的?」我挑眉問道,手里卻頗自然地接過大蒜,湊到了水龍頭下,仔細地清洗起來。
「我媽曾說過。」他說,神情深沉,似乎那是很久之前的記憶,我關上水,沒有回頭卻仔細地听著他繼續說道「廚房是一個家里最奇妙的地方。它不大,只容得下兩個人。當兩人在里面分工合作,齊心協力做出的食物,端上飯桌和家人一起享用,就是一個家最大的幸福。」
「媽,我是說阿姨,這些年還好麼?」我繼續洗著,卻認真地一字一句地問道。重逢至今,我從不敢問及他的家人,那是一種恐懼,害怕他驟變的臉色和傷人的話。
司南走到水池邊,一把接過了大蒜,放大水猛沖了幾下,關上,輕甩了下。
「他們都很好,只是和以前比更忙了。」他說,雲淡風輕。
「嗯,那就好。」我說,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接什麼話茬。其實我和司南的父母並不熟悉,只在婚禮以後婚後的那幾天短暫相處過。那時候他們剛從高處跌落谷底,在我們家多少有些不自在。雖然爺爺一直寬慰他們,可終究還是心結難解,不過幾天就告辭回了老家靜養。
後來,也是在我和司南分手的那個雨夜,從司南的口中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家一直認為,當年司南的父母下馬,爺爺便是期間的罪魁禍首之一。Pxxf。
我曾問過爺爺,爺爺堅決地告訴我答案,沒有!我深信不疑。蘇老爺子,一輩子最見不慣的就是撒謊。
可那一夜,大雨滂沱中司南痛訴我的時候,我終是沒有反駁,黯然離去。
「我媽偶爾有提起你。」司南忽然說。
「嗯?」
「她說,很多年沒見了,不知道當年那個真性情的小姑娘現在變成什麼模樣了。」
「嗯……」
「不好奇我的回答?」司南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悠然轉身將我圍堵在了洗水台前,步步逼近,直到和我緊緊契合在一起,才伸出手撐在了台子上。
我咽了咽唾沫,忍住了驀然加快地心跳,別開臉故意不甘願地撇嘴道「我沒指著你能說我什麼好話。再說了,媽當年對我的印象並不好。」
司南笑了,頗暢快地笑起,親啄了一下我的唇後,淡淡地道「把牛肉用醬油腌一腌,還差一個菜,就可以開飯了。」
我順從地點頭,沒有再追問他的回答。後來,我才知道,司南並不是如我想象中一般回答他母親的,而他母親,我的前任婆婆也並非真的不喜歡我。
一切不過是命運的蹉跎捉弄而已,當然,一切都是後話,對我來講,最重要的是現在,是這個分秒流逝的今天。
有時候,真的好希望時間可以就停留在這一瞬,你深愛的男人為你洗手做羹湯,然後可以和他在同一張桌子前,安靜的分享美食,聊聊生活,談談生活,八卦下張家長李家短,商量下近來的打算,歲月靜好。
「怎麼,不好吃?」司南見我停下筷子,神情呆滯,一臉擔心地說道「還是菜不對你胃口?」
「不會啊,很好吃。」我笑道,夾了一筷子牛肉塞進嘴里。
「不愛吃的東西不要勉強。」他忽然別有深意地說道「就好像不適合你的人,即便是救生圈,也不要輕易將就。蘇莫染,你知道我在講什麼,雖然我們說好今天誰也不提,誰也不顧,但有些話我還是想告訴你--韓東陽,不適合你。」
「我知道。」我說,在他提及救生圈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今晚,有個男人說要來接我吃飯,要把一些話和我說清楚。
可是,我必須爽約了。在沒有明天的今天,沒有誰可以佔據我的每一分每一秒和司南在一起的時間。所以,韓東陽,對不起……
「我和他……」我張口欲言,卻不知這千愁萬緒該從何講起。
司南見我遲遲不說,臉色有些不豫,隨口吃了一口飯「我沒有心情浪費時間听你和他的故事。只是這麼一說,你不要誤會,也不需要和我解釋。」
我苦澀一笑,夾了一筷子牛肉在他碗里,輕聲嗯了一句後,兩個人在一片靜默中吃完了十年後真正意義上的午餐。
他炒的三個菜,我煮的湯。就像他母親說的那樣,這是家的味道,哪怕沒有山珍海味,依然讓人欲罷不能,叫人難以忘懷。
忽而之間,明白了爺爺所說的最簡單的幸福,原來就是這般滋味。所以爺爺放棄了住在深牆大院里,帶著我搬到了胡同深處的小別院里,種花養魚斗鳥,與李叔侃侃家常,和暖暖逗逗嘴,然後坐在小院的藤椅上,安靜地等到夕陽灑滿天際,余暉爭艷。
吃過飯,整理收拾停頓,再開車到南郊的海邊,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海灘上因為漸涼的天氣,只有少許的人在嬉戲。
我走在前面,司南跟在我身後,在大海寬廣面前,我們誰也沒有言語,只是安靜地看著海面,追憶那些屬于自己的似水年華。
秋天的海比起夏天更嫻靜了幾許,沒有洶涌的潮起潮落,只有浪花隨著風一遍又一遍地擊打著海灘,留下殘余的泡沫和魚蟹後,再卷土重來。遠處的海平面上盤旋著幾只白色的海鳥,時不時低飛盤旋,發出悅耳的聲響。我月兌下高跟鞋,將腳埋進有些冰涼的沙粒,柔軟舒服。司南從旁忽然伸手接過了我一手一只的高跟鞋,然後笑著看向我,輕柔地交代了一句小心著涼。就這樣,穿著白色T恤,深藍色牛仔褲的男人,手里拎著一雙黑色高跟鞋嘴角含笑地跟在我的身後,沿著漫長的海岸線緩緩而行。
我問他「那時候,跟著我來海邊,是不是覺得特沒意思?」
他苦笑,嘴角微微彎起「倒不至于,只是有些說不出的失望。可能心境關系吧,那時候的司南和現在的我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即便面對著的是同一片大海,身邊站著的是同一個你,感觸也會全然不同。」
我蹲下,隨手撿起沙灘上的小石子,似模似樣地畫了起來。
司南站在身後,滿臉無奈寵溺地對我說「喂,蘇大小姐,你以為你還是十八歲的花季少女,用石子在海邊許下美好的心願?」
我哼唧了一聲,月復誹這個男人的想法著實老套,真不理解他的那些粉絲團里的小姑娘們怎麼就著了他的道,死心塌地地買賬追隨。
我故意大聲說道「我才沒有那麼無聊,不過寫了一句經典觀光標語罷了。」
「哦?我看看……」司南被我一句經典觀光標語吸引,好奇地上前一瞅,半晌面部扭曲起來,「蘇莫染到此一游?!」
我點頭,洋洋得意。
司南笑了,開懷大笑。
心海海然。我也跟著笑了起來,蹲轉過身去,將漸紅的眼眶掩去。
嘿,司南,如果今天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那麼這一聲沒有憂愁,爽朗的笑就當做是我的回禮吧……如果曾經這片海因為我的任性,給你帶去了不好的印象,請在這一刻起,徹底忘記。你特別想來的地方,從來就是我特別想去的地方,從十年前蘇莫染義無反顧地愛上了司南起,就習慣以他的喜好為喜好,為他歡喜為他愁。
******繁華夢燼******
寫太多虐虐虐了,這點小清新小夢寫起來怪別扭的……我果然是後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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