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司南的別墅出來,到打了三次火終于將車子發動起來,我足足用了二十分鐘的時間。手一直止不住的顫抖,腦海里似乎還能一直回響著司南最後說的那一句「蘇莫染,這樣,讓我如何相信?」
如何相信,還是不肯相信。或者在司南的眼中,我根本還是十年前那個為了想要得到而不折手段的蘇大小姐。只是,唯一的不同是,我沒有了蘇家雄厚的背景做掩護,沒有了靠山背景,所以變得越發的卑劣鄙陋起來。
我知道他說的後悔,不過是後悔了答應完成我的心願,許給我了一個短暫到可憐的昨天。後悔覺得蘇莫染可能已經懂事,收斂,卻發現,到頭來,終還是對任何一個可能和我搶男人的女人下了手,包括當年的她,也包括今天的林梓煢。
一抹苦笑澀然著在嘴邊綻放,我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去想司南的態度、司南說過的任何一句傷人的話,而是回到公司,找韓東陽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問個清楚。
畢竟,那些傷人的話,我听慣了,便也逐漸麻木起來了。
走在公司的大堂時,一個個人看見我眼神閃爍著,紛紛問了一個好後避而遠之。就連平日里總喜歡跟在我身後東加長李家短的前台小秘,也只是在看到我後,努力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乘電梯直達頂層,我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忿然地走著,卻在韓東陽的門前停了下來,踟躕著沒有敲門。
他呢……司南已經選擇了,那麼韓東陽呢……他會也認定這一切幕後的指使者是我麼?心底忽然飄忽起來,頓覺得自己現下的處境頗是淒涼。Pxxf。
人說,陷入困境不可怕,因為困境和阻礙只是一時間的,總有一天能爬起來繼續朝前走去。可怕的是,當你深陷圇圄的時候,身邊的人背叛親離,落井下石。那一刻,哪怕只是一個懷疑的眼神,都可能成為凌遲你的刀子,讓你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門忽然被拉開,正當面站著的是兩日不見的韓東陽,他看著我,眼眸閃爍,嘆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道「傻站在門外做什麼?」
我跟著他走進辦公室,里面煙味燻染,顯然他已經抽了不少煙。
「坐吧,喝點什麼?」他轉身為我倒了一杯茉莉花茶,解開西裝紐扣也坐了下來。「喝點這個吧,新弄來的,茶香還算清新。」
我沒有依言嘗上一口韓東陽口中香氣宜人的茉莉花茶,而是鎮定地開了口「我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看到報紙了?」他說,語調淡漠,卻叫人看不出心思來。「那上面寫的**不離十吧。唯一慶幸的是,劉明光那小子最後有賊心沒賊膽,沒有得逞,只是趁著林梓煢酒醉的時候,拍了不少不雅照去。晨光的老總對這件事的態度很強硬,一定要我們給一個交代。」听到這,懸著的心稍稍落地,我蹙眉問出了心內的疑惑,這也是這一路我跌跌撞撞開車過來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小K呢?小K在哪里?那天我明明讓他跟著劉明光一起送林梓煢回去的。當時我就覺得不對了,但是……我……」聲音有些急,我覺得自己就像擱淺在沙灘上的魚,垂死掙扎著。
「莫染,你先不要激動。」韓東陽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眼楮里有一種我不懂的神色,類似憐憫。「小K那晚半途中離開了,那小子近來沉迷熱戀,劉明光一說自己一個人送回去沒問題,他就跑了。目前我已經讓小K停職,公司法務和人事部門已經介入調查。」
听韓東陽說完後,我只覺得全身一空,腦子一片空白。
一切都是那麼的湊巧,我因為擔心文茜一個人照顧不來司南,只能匆忙之下將林梓煢托付給了劉明光。可我又隱約覺得不對,所以特地安排了小K陪同一起前往,可偏偏他卻半路走掉。
這算什麼?!到頭來,還是我失算了,到頭來,終究錯的那個人,還是我……
我怔然地開口「你也覺得這件事,是我指使劉明光這麼做的?」
韓東陽沉默不語,半晌他開口說道「莫染,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從沒有懷疑過你。可是,自從司南出現後,你就不再是從前那個判斷準確,冷靜淡然的蘇莫染,卻是事實。」
「所以呢……」我冷笑。
「沒有所以。莫染,只要你說這事和你沒有半點干系,我就相信。這是我當初承諾你的,我依然記得。」韓東陽說的極是誠懇,我想,如果換做別人坐在我此刻的位置上,必然會被感動的。
可我卻不會,因為我太了解這個男人。
他沒有在一開場就說相信兩個字,而是間接指責了我的改變,而後卻說只要我說,他便相信。有時候,我甚至會覺得,這種方式獲得的信任和支持,倒不如懷疑來的干脆利落。
「是嘛?只要我說的,你都相信。」我冷笑著重復著他的話,「韓東陽,其實你早在心底為我判了罪,就像那天當林梓煢說劉明光意圖對他騷擾時,你早早就站了位置,心里有了計較。」
覺時時著。我說「這件事,我蘇莫染說沒做就是沒做。這樣卑劣的手段,我還不屑使用!我是和梓煢有過一點小摩擦,有過不愉快,但是,你們別忘了,林梓煢最初是我親手帶出來的,虎毒還不食子,我沒有度量小到毀掉自己帶出的藝人。」
韓東陽沉默不語,只是隨手又掏出了一根煙,點燃深吸一口起來。
他艱澀地開口,似有一種無奈「莫染,你不要急,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現在的局面對你很不利。我也沒有料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而事後,林梓煢誣賴到你頭上倒也罷了,可居然連劉明光也一口咬定是你指使他這樣做的,理由是……理由是你作為司南的經紀人,日久生情,也對司南產生了感情。」
我驀地站了起來,仰頭大笑起來,眼淚隨著笑溢出眼眶。
毫不回避地對視著韓東陽驚訝震撼的眼神,自然,這七年來,他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模樣的蘇莫染的。我剪掉了翅膀畏縮在他身邊,只是覺得生活太過疲倦,我受的傷太重,無力再在湛藍的天空自由飛翔。
可,我終是屬于那片天空的,有些本性磨滅不掉,正如爺爺所說,蘇家人骨子里都透著一種傲氣,我亦然。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因為我這個老女人寂寞難耐,看上了全民偶像司南,然後為了得到他,用盡各種手段,最後甚至讓自己公司的男藝人去強佔人家的清白?!韓東陽,在你眼里的蘇莫染,就是這麼無恥的?!」我冷聲質問,一把抹去了眼角的水珠,面容繃直,似又回到了那一個囂張跋扈的蘇大小姐。
韓東陽依舊沉默著抽煙,他的手上落了一大截煙灰,卻沒有發現。
「好……我懂了。」我說,聲音淡漠悲涼。「既然如此,那就讓警察和法律還我一個真相吧……韓總,我想現在的狀態,我已經不再適合帶藝人上班了,請您批準我在事情明朗,還我清白前不再插足公司任何事務。」
「好……不要想太多,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你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的,這段時間,你就當放大假吧。」韓東陽沉沉地說,他緩緩掐斷煙頭,站起身來,伸手想拍一拍我的肩膀,卻終是頹然松下手去。
「謝謝韓總成全,那麼我先告辭了。」說完,我隨即拿起手包,踏著高跟鞋朝他辦公室門外走去,手搭上把手的時候,我听到身後那個男人寂寥的聲音。
他說「昨晚,我在你家樓下等了很久。」
我一愣,忽而明白過來,他說的是那一頓前天約好的晚餐。我因為那個男人的生日禮物而選擇了爽約。
他繼續說道「我抽了一包煙,整整一包。抽完最後一根的時候,我就對自己說,韓東陽,別等了,她不會來了。再不會有個女人一臉嗔怒和心痛的看著你,用埋汰的口氣告訴你,抽煙傷身體,是不是當真覺得命太長,不想要了。」
握在門把上的手漸漸放下,我捏緊了手包的拎帶,安靜地听著韓東陽的獨白。
他的聲音中透著絕望和寂寞,是我從未見過的。
誠然,對于昨天的爽約,我是愧疚的。可當提及他竟是歡喜我蠻狠地不許他抽煙時,我才恍然,原來很多時候,他總是不說,將凡事都藏在了心底底里,所以我們最後還是錯過了太多,太多……
「對不起……」我說。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從來不是這一句。」他自嘲地笑起,然後忽然轉身過來,看著我的背影,用一種決然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說道「無所謂了,本來還想帶你去那個西餐廳,再吃一次牛排的。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昨晚沒來得及說的,不如現在一次說清了吧……
蘇莫染,我們……分手吧!」
****繁華夢燼*****
額,不喜歡韓東陽的親,你們可以歡呼了,分手了……好像也沒在一起干過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