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因為他的一句話而輾轉難眠。我甚至不知道,那樣一句,他不在乎周齊是我的誰,這一次,再不會輕易放手,算不算他對我的表白,一場我等了十二年的表白。
只要一想到,他就在我的隔壁,甚至仔細聆听,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喜悅感在心中蔓延。可是,我卻仍然害怕,害怕這一次依舊不過飛蛾撲火一場,依舊是一場空。
我們常常羨慕那些年輕的人,如圓圓,我們也常常會數落他們做事不夠穩重,說話不經大腦,性子不夠沉穩,可是沒有人知道,我們其實常常也羨慕他們。羨慕他們還可以肆意揮灑青春,可以無畏地重新來過,可以不怕失敗地再一次站起來,靠近。可我呢?三十三歲的女人,早已經沒有勇氣再輸一次。也許你會說,只要努力過了,結果輸贏並不重要,重要的在于過程。但我會告訴你,那是一個失敗者自欺欺人的口號。在乎的,怎能輕易地不重要?我們為此付出如此的多,努力這麼久,不就希望能得到一個結果麼?而我著實等不起了,別的女人在這樣的年紀早已經為人妻,為人母,我可以選擇的機會已然不多。
第二日,我早早起來,煎了兩個荷包蛋,打了一扎的豆漿,想了想仍是準備了一杯蜂蜜檸檬水,放在了飯桌上。司南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到中午,他今天的通告時間是中午2點,為我昨天特地讓文茜聯系的代言品牌拍一組照片,地點便選在了泰晤士河的倫敦橋上。
「這麼早?」司南蹙眉,起床氣猶在,似乎昨晚並沒有睡好。他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後,臉色緩和了幾許,「難得你還記得我的習慣。」
我笑了笑,沒有應答。我沒有告訴司南,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旦形成了,就很難戒掉。
「等下,我送你過去之後,就不陪在那邊了。」我說,背過身去,佯裝給他準備豆漿,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想了一夜的結果,就是不靠前,不再一次主動犯傻接近。
我知道他對我的心,卻不確定我和他經歷過那麼多之後,還是否能夠一起忘掉全部重新來過,甚至,我連我們這樣的脾氣在一起久了是不是能彼此磨合下來都沒有把握。畢竟我們曾試過,但失敗了。
也許,現在的蘇莫染,最應該做的,是盡快找一個愛自己的男人嫁了,然後相夫教子,平凡地過一輩子。那曾是爺爺的夙願,現如今也在時光的流逝中已然成為我的。
「為什麼?」司南問,一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吃疼地甩開。
「沒有為什麼,我想過了,我來這里,無非就是要擺月兌經紀人這個角色,擺月兌那個浮華的圈子。我只是答應了韓東陽在這邊暫時幫助圓圓處理,我始終不是你的經紀人。有些東西,該放手的時候,就要及時放開。」我躲開司南的眼神,忍著心底的痛一字一句地說道。
司南半晌沒有出聲,他忽然接過我手里的杯子,自己倒滿了一杯豆漿,而後靜默地回到餐桌上,悉數一口氣喝下,卻沒有踫上一踫那一杯已然放涼的蜂蜜檸檬。
他說,帶著冷漠和決絕,甚至還有一抹寂寥的笑。「蘇莫染,如果你已經決定放手了,就請不要再做這些!這樣只會讓我誤會。等下送我到倫敦橋後,你想走就走吧,不用再來接我了,我今晚會跟著他們住酒店。」
我知道那一番話,必然會換來司南的這番回應,就好像我多如此了解這個男人的驕傲一樣。這一次他能放下全身的防備,放下驕傲委身到我這個小小的公寓里,甚至在見到周齊後,還願意跟著我回來,其實已然算是他最大的妥協。
可司南不知道,一個女人想要的,永遠不僅僅只是男人的妥協和讓步。
再之後,我和他再沒有說過一句話,重逢初始老朋友的欣然消散全無。我開著車,看著近在眼前,宏偉雄然的倫敦橋在金色的陽光籠罩下正散發熠熠地光芒,那光芒很耀眼,像極了我身邊這個男人站在舞台上,鏡頭前的模樣。
「那邊不方便停車,我就不送你過去了。」我說,緩慢下了車速,狠心道「我已經和圓圓他們溝通好了,你直接過去拍攝幾組照片後,會有酒店的專車送你們倒電影展的新聞發布會。」
「恩」
「你記得,不要再在新聞發布會上亂說了。要讓媒體和觀眾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電影本身來。原先我不懂,總是深陷其中,樂此不疲地玩弄炒作。後來我看明白了,要想在娛樂圈里當常青樹,而不是一夜紅花,單靠那些層出不起的緋聞八卦是不夠的。那些觀眾和粉絲,最初喜歡上你還是因為你的作品,你的演技,甚至你的為人處世。
司南,好好把握這次難得機會,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我滿月復感慨地說,停下了車,安靜地看著他。
司南沒有要下車的動作,他徐徐轉身過來看著我,眼楮里有一抹我看不懂的東西。他說,帶著自嘲「蘇大經紀人,這是在臨別贈言麼?敢情這麼一說,你這位前經紀人倒也算負責了,怎麼?千交代萬交代,自己卻躲著連短短一天半時間都不敢面對。蘇莫染,是我錯看你了。」
他說完,用力解開安全帶,甩門走了出去。
我怔然,心里百轉千回著。他說的對,我這算什麼?明明打算放手了,卻依舊帶著濃濃的不舍,明明說服自己不要再和他見面,哪怕是在英國短短的幾十個小時,都不要再縱容自己了,可仍然會想要交代再三,仍然想親眼看著他踏上最榮耀的山頂。
這樣扭捏的蘇莫染,連我自己都厭惡了,更何況是他?!
倫敦橋……我沒有告訴司南,這個地方,我從未真正踏足上去,只是站在了泰晤士河畔,安靜地凝視了它一個下午。當地人說,這是一座充滿傳奇浪漫色彩的橋,是整個倫敦最華麗的化身。
我卻不想帶著寂寞和孤獨獨自一個人踏上。
那時候我曾想,有一天,千帆過盡,當那個男人來找我的時候,我一定要帶著他來這里,站在倫敦橋上,俯視整個世界。可是如今,那個我一直在心底默默等待的男人來了,卻一個人走遠。
忽然,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讓我奮然不顧地推開車門,喊住了那個男人。
「司南……」
他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身。zVXC。
我說「你說,這一次不會輕易再放手,不管在我身邊的是誰。好,我告訴你,周齊說的都是真的,我和他在一起!我們在兩年前,就在一起了……這樣,你還願意等我,還願意和我繼續相處這剩下的一天半麼?!」
司南轉身,他嘴角帶著微笑,即便透著苦澀,我卻仍感覺到了溫暖。
「蘇莫染,你知道麼?我不怕你的身邊有別人,只怕你……」他的話被汽車的鳴笛掩過,我未听清。
「什麼?」
「傻女人,你再不趕緊來,我們就要遲到了!」他沖我喊道。
那一天,我和他終于第一次並肩站在了那座舉世著名的倫敦橋上,風緩緩吹過我們的頭發,拂過我們的臉龐,身後是圓圓他們嬉鬧的聲音,眼前是一片壯觀的景色,陽光穿過古老的樓宇,打在我們身上。
他轉頭深深看向了我的時候,我已經緩緩閉上了眼楮,安靜地感受著靜謐美好的一切。所以,我錯過了那個男人心底最深情的一刻,這一錯過險些就是一輩子。
司南剩下的行程,除了那個新聞發布會外,只有一個非正式的酒會,而我也算的圓滿完成了既定的任務。新聞發布會很成功,至少在我眼里,司南的魅力得到了全場的認可,他的演技,和對角色的詮釋,配上他那一口流利的英語,甚至贏得了滿堂喝彩。
圓圓在後台扯了扯我的衣擺,她小聲說道「蘇姐,現在是不是覺得司南特帥?是不是忒後悔當年為什麼要離婚,放手這個男人?說真的,我若是你,說什麼也死抓著不放了。」到重訴可。
我笑了,沒有告訴圓圓關于我和他的那些年的那些故事。
我不後悔當年及時放開了這個男人的手,所以,我們才會有十年後娛樂圈內的相聚,所以今時今日,我才有幸親眼見證一個國際巨星的誕生。
心里除了自豪外,再想不出其他的字眼,這一刻,好像我七年的經紀人生涯也得到了圓滿。
我告訴圓圓,等司南下來,就告訴他,我替他高興,由衷地祝賀。但是抱歉,我還有課,還有其他事情需要處理,就先走了。
圓圓著急的抓著我,她問我,就不陪著他們到最後離開的那一刻了麼?
我搖頭,語重心長地告訴這個信誓旦旦說有一天會比我更好的女孩,什麼叫放手。
第二天,我什麼事都沒有做,只是一個人仰望著天空,等待一架又一架飛機劃過天際。也許,兩年前,當我乘坐的飛機劃過他所在的那片土地的時候,他也曾抬頭,深深凝望過。
當時我以為這輩子我和司南終就是這樣了,無喜無悲,可能再見不過是老朋友,彼此能說上兩句話,能看懂對方眼中那抹最深沉的色彩罷了。可命運的枷鎖,卻似乎不打算放過我,任我如何也想不到,就在司南他們一行人回國後不過半個月的時間,我也被迫踏上了回國路。
然而,這一次我是因為一個人才回去的,那個人是周沛沛。
****繁華夢燼*****
首更送上,其實從老蘇重回國起,本文已經進入完結的最後一個起伏**了,當然,還會有一些文字,畢竟需要鋪墊,估計月底或者下月初完結,哈,小夢怕你們說俺拖文,浪費你們的錢錢呢……至于,何言和羅珍妮的故事、司小北這個菜鳥小娛記的故事,你們想看,我就另外再寫,咳咳,留言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