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想這個決定究竟會是什麼。
「可是今天小北出事，讓我改變了想法。」司南忽然說道，轉身握住了我的肩膀，他說「蘇莫染，我認真想過了，我不想放開你的手。」
司南的話強有力地震撼到了我的心，那一刻，腦海里一片空白，只余下這個男人深邃幽深的眼楮。
他說，他不想放開我的手。
我卻因為一句話有了想哭的沖動。
司南不會知道，這是我等了十二年的告白，一句，哪怕只是一句，帶著強硬做派，沒有太多溫情和浪漫的告白，出自這個我愛了這麼多年男人的口的時候，竟有一種恍然若夢的錯覺。
「你……」我遲疑地開口，眼楮有些躲閃，心跳的飛快「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司南忽然笑了，表情卻甚是嚴肅。
「知道，很清楚。」他斬釘截鐵的說，「我說，蘇莫染，我不想放開你的手，不想和你做什麼老朋友。小北說的對，當她以為自己快要死掉的那一刻，才知道還有很多遺憾和沒完成的夢想。我想我也有。這些年對你的誤解和委屈，這些年錯過的幸福，我還有補回來的沖動。」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說想和我一起將幸福補回來，還說因為司小北，將一些東西想通了。可這一切對我而言，卻太不真實。
「司南，我……」我張口半晌，卻說不出話來。
時間一分一秒在我們之間流逝，我低頭看著地上的落葉，而他則忽然輕笑了出聲。
「我知道了，看來這些年我傷你太深。也對，你說過，你早已經不是當年的蘇莫染，所以你的答案也在我預料之內的。更何況，你現在身邊早已經有了別的男人。」司南自嘲道，繼續朝前走去，好似前面的告白從來不曾發生過一般。
這個男人最後的驕傲，在轉身的那一刻消逝，留下的只有無盡的苦澀。zVXC。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下意識地反駁，叫住了他逐漸遠去的身影「司南，我的答案，是自己都不清楚，也不明白。」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敢作敢當的女子，可這一刻我才忽然明白，原來一個人在面對愛的時候，遠遠要比面對恨更需要勇氣。
我在十二年前敢勇敢地愛了，又恨了，十二年後卻膽怯著不知道敢不敢愛，能不能恨了。
這就是青春成長的代價，一個慘痛的代價。
我苦笑著繼續說道「兩年時間，我以為自己可以忘掉你，可以重新開始。可在這片土地發生過的一切，好像在心底里有了烙印。烙印太深，想忘卻忘不掉。可我也會害怕，害怕一旦面對愛，我還會是當年的蘇莫染，一樣的執著，一樣會抓著你不放，甚至無理取鬧，奪人所愛。我也會害怕你是不是真的還愛我，或者只是對那些年的虧欠，我甚至不知道我們在一起過日子，時間久了，會不會剩下的只有無止盡的爭吵和彼此厭惡。
司南，我是真的害怕，所以兩年里，我任由別的男人留在我身邊，我想借身邊的一切去忘記你，所以我發了瘋地想重新開始，想徹底解月兌。」
司南苦笑著轉身過來，朝我走來，輕輕將我擁進懷中，他拍著我的背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差一點真的就要放開你了，不想看著你再痛苦掙扎，不管是周齊還是其他男人，只要你能幸福，我都願意放手，可是現在，我舍不得，也放不掉。」「周齊……」我想了想，覺得不應該讓這個誤會橫在我們的中間，我和眼前這個男人可能因為很多原因沒辦法繼續走下去，但都不應該是因為周齊。「其實我和他……」
心下出過。「不要說了，我知道。」司南打斷了我的話，眼角的溫柔肆意。「你和他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我詫異地抬眸看向他「你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司南笑著道「剛才。」
「什麼？」
「蘇莫染，我很懷疑他們用厲害的老姑婆，金牌經紀人，職場女強人之類的字眼形容你，是不是真的認識、了解過你。你的眼楮根本不會騙人。在英國的時候，我就不相信你最後會選擇和周齊在一起。不是因為周齊比你小五歲，而是因為他根本不是你想要的。
可後來，你說的那麼斬釘截鐵，打定心思想要拒絕我，我才會在回國後很頹喪。後來，你因為韓東陽的一句話就回來了，身邊居然還跟著他，我的心開始有些不安，特別是在看到你听到周齊失蹤時緊張的表情，我那時快嫉妒到發瘋，第一次開始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和那小子日久生情了……
可是，就在剛才，你的神情，你看著我的目光，讓我再一次確定，蘇莫染，你的心里還有我。」司南說的很堅定，嘴角帶著淡淡地微笑，抱住我的手臂緊了緊。
「有又如何？」我撇嘴，一把推開了司南的懷抱，轉身故意擰著性子說道「畢竟十多年，我大好青春年華就耗在你一個人身上了，難免會惦念。我說，司南，你不要自我感覺太良好，就算不是周齊，指不定還會有別的男人闖進我的心來的。」
我沒有回頭，心里卻開始雀躍起來。
這些年，在司南面前吃啞巴虧，任由他冷嘲熱諷的那口氣雖然早已咽下，也心甘情願，但難得這位大少爺居然肯放段來，我定然不能就這麼便宜他。
那時候，我是抱著先折騰一把司南，而自己再沉澱一下再做決定的心思說出那番話的，卻沒有想到那一番話，卻成為了我和這個男人的最後一段對白。
司南終是沒有勉強我，帶著無奈地表情和我說會給我時間，只是讓我記住，要他放手已經沒門，不許再提。並且，要求我和那個周齊保持距離，按照司大少爺的話來說，他覺得這一次回來的周齊，有些奇怪。
當時的我只是一笑置之，並沒有放在心上，後來才後悔莫及。
那一天和周沛沛談妥後，我和韓東陽便將周沛沛的要求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通。
韓東陽對于這些條件皺了皺眉頭，他當時說「這樣的條件就回來，會不會太簡單了些？莫染，沛沛不會是在玩花樣吧？！」
我心里其實也有過這樣的想法，可在老板面前我卻不好說自己親手帶出的藝人的壞話。心下琢磨的是只有自己將她看緊一些了，便和韓東陽再三保證了一番。
韓東陽說「N先生那邊你去解決吧，現在那家伙估模著就等著你卻讓他辦事。至于國際品牌的發布會，問題倒是不大，後天晚上就有一個，可周齊是否就此復出，你真的已經做好決定了？」
「我問過周齊了，他，沒有拒絕。」我淡淡地說道，心里說不介意是假。好不容易將他從這個圈子里拉拔了出來，卻又要眼睜睜地把他推進去。
我那時想，只要周齊和我說一個不字，我一定再找周沛沛繼續談其他條件，可讓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答應了，沒有遲疑地點了點頭，就一語不發地窩在牆角。
作為國際知名品牌的新品發布會，邀請函極為有限。韓東陽本就有門路，折騰到了三張邀請函來，分別給了司南、周沛沛和周齊。
周齊的邀請函本來還有些問題，但據說一听說要借這個場合宣布復出，主辦方就欣然同意了。畢竟這是一個無形的宣傳推廣，不費吹灰之力的便宜，任誰都不會拒絕。
我和文茜跟著保姆車一路去和周齊和周沛沛會合，小K則單獨去接司南。
文茜在車上異常地沉默，我想自己還是有點理解她的。畢竟她在我離開的兩年時間里，曾努力想要做到最好，可一路走來，經受了太多的質疑和困難，特別是周齊的離開和現在周沛沛的跳槽背叛，都對她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小姑娘，也許這些都是成為金牌經紀人必須經歷過的坎。當年我亦一步步經歷過來，一路荊棘而來的。
周沛沛在周齊上了車後，用頗有深意地眼神看了一眼我後，就裝作和周齊久別重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在英國呆了兩年，覺得如何？」
「很好，這兩年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周齊，我們還年輕，用這輩子這個詞，總有些奇怪。」
「奇怪麼？我還真的以為那兩年就是一生了。可惜，回不去了……」
「听說你在英國那邊學校進修聲樂？我以為你會進修戲劇表演的。」
「恩，蘇建議我修的。」
「蘇姐建議你修的？還真有點奇怪，我剛進公司的時候，就听說蘇姐不讓你唱歌，看來那些傳言都不可信。」
「不，那些是真的。不過，現在……也許她已經想通了吧。」
「唉，不說這個，我們聊點別的吧，我听公司的人說起蘇姐和司南在倫敦橋上很浪漫，你呢？有沒有去過那里瞧瞧？」
「沒有。」
「怎麼不去走走？」
「我一直在等一個人陪我一起去。」
一句話，將車內的溫度降為了零點，我甚至不用回頭就能感受到身後那兩道截然不同的目光正齊齊向我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