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知道當整個世界只剩下一片空白的感覺,那是一種即將就要掉下懸崖萬劫不復的驚恐,你明知道一切,卻無能為力,甚至什麼都做不了。
那一天,當我眼睜睜地看著那一輛失控的車子朝我撞來的時候,我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將身旁的周齊推了出去,而後僵硬著身體等待著死亡地到來。
明明只有不過幾秒的時間,我卻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了爺爺,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這些年我所經歷過的一切風風雨雨,一切都好像一場不可思議的夢,現在夢將醒,愛恨蕭蕭猶如昨日雲煙,了無痕跡。
曾經無數次想過我的人生將在什麼時候以怎樣的方式結束。也許是在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時候,因為一場大病再也起不來了,兒孫滿堂地在病床前,心滿意足地合上了雙眼,也許就在是十幾年後,我歷經了曲折浮華,走過了挫折迂回,終于看清一切,塵埃落定地時候,卻不得不面對提前而至的死亡。
可我終究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突然,用這樣滑稽戲劇的方式。
腦海里忽然想起司小北在病床上曾哭著鼻子說過的話。她說,她在頭破血流的時候,害怕就這麼死了,她才發現自己對這段算不上美好,還有些糟糕的生命之旅還有太多的割舍不下,也有太多的遺憾和夢想,來不及實現。
她不想死,也不甘心就這麼死去……我亦然。
我還沒有親眼看到周齊接受這一切,沒有看著他走上平坦的人生路;沒有看到周沛沛放棄心里的魔鬼,重新走回用心認真唱歌,扎實前進的路上來;我沒有看到韓東陽的娛樂王國夢實現,看到他找到一個懂他,愛他,珍惜她的女子,代替我陪著他在那條通往夢想的路上繼續前行,也還沒有看到羅珍妮和何言放下過去,珍惜彼此。
甚至沒有來得及和司南,那個我整整愛了一個曾經的男人說一聲我愛你,告訴他,喂,倔強驕傲的蘇莫染其實早在在醫院探病司小北的時候就想通了,她想不顧一切地奔想你,她其實還不想放手,不想要所謂的徹底解月兌,不想再見你的疏遠和冷漠,因為有些東西,始終放不下,割舍不掉。
喂,司南,你能原諒那個總是下不了決心向前邁進一步的老女人麼?那一日的表白,讓她很感動,以至于現在卻也深深後悔。愛,總要在來得及的時候說出來。
最後入眼的是林梓煢那瘋了一樣的神情和混沌的目光。她猙獰地揮動著方向盤向我沖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我竟能在恍惚中看清了她眼角的一滴淚。
那一瞬,我微微揚起了嘴角,閉上了眼楮,等到死亡的降臨,雲淡風輕著。
耳邊是周齊的驚叫,還有車子呼嘯而過的聲響,以及那一道急促地喘息。
一切都發生地那麼突然,叫人猝不及防。我只覺得手猛地被另一股強有力的力量用力一提,而後整個身體被推了出去,半跪著跌出了一米開外,待我反應過來飛似的轉身看去的時候,一切已然遲了,黑色西服司南和火紅的車子就像被定格的畫面,一剎那抽掉了斑斕,洗盡了鉛華,只余下一片黑白。車子刺耳的剎車聲,柏油路上扎眼地輪胎痕跡,耳旁刺耳的尖叫,以及那一淌猩紅地鮮血成為了我腦海中最後的記憶和畫面。
而那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溫暖目光,好像一場夢一般在我的世界變得黑暗前佔據了我所有的視線。
文茜說,我在昏迷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司南,我恨你。
是的,司南我恨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推開我,為什麼要讓我親眼目睹你為救我而倒下的那一幕,為什麼明明是我的,你卻要為了我錯付出這樣慘痛的代價,為什麼你不能成全我的解月兌和釋然?
為什麼,為什麼在我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你,甚至因為當年的任性蠻狠搗亂了你一輩子後,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願意陪著我,願意和我在這五光十色地圈子里重逢,願意親口告訴我不恨我了,讓我得到救贖,願意一字一句地告訴我不想放開我的手,讓我深深感動和滿足。
司南,我是真的恨你,從骨子里恨你。
可我卻也該死地愛你,從十二年前,那一場傾盆大雨里,你轉身離開卻又折返的溫暖開始,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
為了你,我將愛埋在了最卑微地塵土里,將所有的尊嚴、驕傲拋棄;為了你,我不惜湮滅了良心,日夜寢食難安;為了你,我失去了所有,沒有了夢想,沒有了蘇家昔日的輝煌,失去了爺爺,沒有了自己。
可就是這樣,我還是停不下愛你,十年的時光沉澱,從谷底一路艱辛向上爬,我以為可以忘記你,以為恨和被恨,愛與被愛就是我和你最後的宿命,卻在那一場飯局里重逢的那一瞬才知道,蘇莫染愛司南,已經成為這輩子注定的事情。
所以我罔顧了另一個值得我去付出愛的男人,辜負了韓東陽的愛,在掙扎中還是回到了你的身邊。我站在光圈外,你站在萬人中央,那樣的距離美好卻讓人寂寞。你的忽陰忽晴,你的忽冷忽熱讓我備受煎熬,可我卻沒有想過退縮,哪怕一次又一次地求你放過我,卻也一次又一次地希望你不要放開我的手,哪怕是恨,是怨都不想最後成為陌路人,相忘于天涯海角。
終于我們解開了重重誤會,終于我們跨過了時間的長河,終于我們認清了彼此的心的時候,我卻因為膽小懦弱而選擇了逃避。這一逃,就是整整兩年……其實我知道你在等我,一直都知道,可我就是沒辦法下決心再放手愛一回。
人一旦受了傷,總會後怕,會束手束尾。
所以……司南,這樣的結局就是你給我的懲罰麼?作為我逃避你,擰著性子讓你放手的懲罰麼?
如果是這樣,那麼我恨你……真的恨你。
再醒來,已經是在醫院充滿消毒藥水地病房里,一切空洞的可怕也安靜的可怕。
守在我身邊的是哭紅了眼楮的羅珍妮,她的樣子很憔悴,鼻子通紅,顯然剛狠狠哭了一場。我的心因為見到她這個模樣而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直入心底。
司南……他……該不會出事了吧?那一簇鮮血仿佛還在眼前,那樣的刺目。
「他……」我張口,聲音微弱,全身沒有半點力氣,想說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羅珍妮因為我轉醒而眼楮里閃過一抹喜悅,她飛快地站起身,按了病床前的按鈴,然後附在我跟前費勁地听我說話。zVXC。
「他呢?司南……」我說,斷斷續續「司南……他在哪里?」
羅珍妮的臉色微白,她勉強笑了笑,伸手為我捋了捋額上的碎發,然後說道「你好不容易才醒來,先不要浪費力氣,等醫生來給你再檢查一遍後再說。」可羅出和。
「司南……」我不依不饒地張著口,心里,腦子里,嘴里只重復著這個名字。
「他很好,你放心吧,就在走廊盡頭的那個病房里。」羅珍妮說,她說話的時候眼楮卻不敢對上我的目光。
十幾年的友情,早已經知根知底,我知道,羅珍妮是撒不了謊的,一旦說了,就會害怕與人對視。心越發的沉了下去,一種可能再晚一步就來不及的感覺充斥上心頭,我不顧一切地掙扎地起來,也不顧羅珍妮驚恐地反對,一把用力扯掉了吊瓶的枕頭,甚至不去管手臂上立刻涌出的鮮血,一滴、兩滴地滴落在潔白地瓷磚地面。
「蘇莫染!你瘋了,你到底還要不要命了!」羅珍妮氣急敗壞地扶著我,她怒吼著,一把將我按回到病床上,然後斂下眼,好似下定決心一般地開了口,我則沉默地看著她,等待最後的判決。
她說「司南他……真的沒事,至少沒有性命危險!只是……」
「只是什麼?你說啊……」我急道,因為羅珍妮的表情越發的不安起來。
「他的腿以後可能都站不起來了。」羅珍妮一閉眼,沖口而出後,眼淚就又開始掉了下來。
我卻因為听到這個答案後安靜了下來。他沒有事,至少他還活著,一切都無所謂,什麼都無所謂。
我愛著也恨過的那個男人還和我一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睜眼能看見同一片藍天,能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攜手走完下輩子,就已然足夠。
「老蘇,你沒事吧!老蘇,你別嚇我,心里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吧!我知道你肯定心里很痛。其實,那醫生也說了,並非以後都沒機會站起來了,一切都還是有奇跡存在的,只要司南先把身體養好,以後我們不斷地復健還有神經修復手術,對,我們還可以去國外找專家醫生,一切都不是沒希望的。你千萬別想不開……」羅珍妮的聲音在耳邊變得越來越遠,我已經不在乎了,什麼都不在乎了。
還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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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拍小夢,不虐虐,心里不爽!好吧,趁著你們都放假逍遙,不來看我家老蘇的空檔,小夢就好好虐一虐了!邪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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