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246年,四月二十日夜,夜闌與天照的兩國聯軍對桐城發動了開戰以來最猛烈的攻襲。
蘇煥然一般白衣立在城樓上,火把映紅了整個夜空,士兵們一個接著一個倒在自己的眼前。敵人的梯子越架越高,而他們的石頭,弓箭,還有刺刀,越來越少。不知何時,有人開始大聲吼道︰「蘇將軍,我們只怕守不住了。」
一時間,人心惶然,有些官兵已經開始月兌下鎧甲,企圖投誠。蘇煥然絕美的面容閃過一絲冰冷的陰鷙,他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位年輕副將,他是自己親自提拔的副將,如今卻在戰場擾亂軍心,他藏在袖間的右指輕輕動了動,突然整個人朝那位副將撲了過去,他藏在袖中的短刀劃過那位副將的喉嚨。
蘇煥然擦干刀上的血跡,轉過臉看著已經嚇傻的其他年輕士兵,冷聲道︰「擾亂軍心者,斬;貪生畏死者,斬;企圖逃跑者,斬殺全家。」
他渾身散發的冰冷氣勢,壓得那些剛剛參軍不久的年輕停滯了呼吸,他們大多數是這城中的學子,平日除了搖筆桿外,很少有人拿過武器傷人。其中有位年輕士兵壯了壯膽子,指著蘇煥然道︰「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在這里下命令。」中地以看。
蘇煥然冷冷一笑,「這里是我建功立業的首戰,你以為我會讓你帶著城中數萬民眾投誠賣敵?」他話鋒突然一轉,對著一直立在自己身後的秦輝冷聲命令道︰「斬。」
秦輝回過神來,手死刀落。那位士兵的人頭就這樣被直直的砍了下來,蘇煥然看著滾落了滿地的鮮血,大聲對所有官兵道︰「再言降者,下場如斯。」他語音剛落,有位守城的士兵突然發聲,「你這是在讓我們去送死!敵軍有八萬之眾,而我們如今連一萬之人都不到。朝庭的援兵一直沒有音訊。不投誠,還是死路。」蘇煥燃的臉色異常的陰冷,他慢慢走到那個說話的士兵面前,那士兵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小聲嗚咽道︰「我有家小,我不想死這里。」
「不想死,就好好守著這座城牆,敵人上來一個殺死一個,上來兩個就殺死一雙。我們的背後是大周,我們的軍魂是戰神王爺孤臣傲,區區八萬烏合之眾,何以為懼?」
那士兵壯肚道︰「你說的輕巧,橫豎站在最前線的人不是你,以一萬敵八萬,不是找死是什麼?」他這麼一說,原來還在守城的士兵紛紛咐和,一時間已有數名敵國士兵爬上了城樓。蘇煥然朝著秦輝使眼色,秦輝得令,忽然出手,只是剎那功夫,那數名士兵全部癱倒在地,四肢分離,血肉模糊。
城樓上的官兵看的目瞪口呆,惟有宋將軍還算鎮定,對于眼前發生的一切,他並沒有阻止,亦沒有為蘇煥然說話。
或許是蘇煥然的威懾起了效果,再也沒有人敢提出投誠,這一場強攻持續了一天一夜,一天一夜的時間,桐城的士兵摟傷亡了近一半。原本不到一萬的人數,此時只剩下了五千戰斗力。
蘇雪依然用報紙向人們講述著戰場上的感人事跡,對于戰事的緊張,城破的威脅,她表現得很平靜。平靜到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的報紙永遠會留一個版塊給獨孤宸,那麼多張報紙,以及那麼多的尋人啟事,蘇雪依然沒有得到獨孤宸的音訊。她開始有理由相信,獨孤宸或許是真的走了。也許他受傷嚴重忘了自己,又或者他神功已成,忘了自己。總之,他只要還記得自己,應該不會放下她不管。
蘇雪料得沒錯,獨孤宸確實受了傷,攝魂術練到第九重時,身體受創,精神受到的創傷將身體的一倍,這是一種靈魂轉生法,借由精神的傷害來降低身體上的傷勢。獨孤宸闖入地牢時,曾經中了秦輝一掌,那一掌令五髒移位,他逃出後,被一位村姑所救。之後便一直留在村里養傷。
蘇雪貼的那些尋人啟事一直在城區,所以,獨孤宸一直沒有看到。待他傷勢恢復得差不多時,他又成了那個白天的獨孤宸,他回到城中,看到了蘇雪辦的報紙,發現即使沒有他,蘇雪依然能過得很好後,他便一個人躲起來繼續練攝魂術的第九重。
一旦練了攝魂術的第九重,便不能停下來。因為,只要你一停,渾身的血液就會凝固結冰,然後身體開始變得僵硬。這是一種不能停的武功,練成後,冷心冷情,孤獨終生。練不成,冷心冷血,活活凍死。所以世代的天音閣主都不會去修煉攝魂術的第九重,他們寧願一生人格分裂。
而若想神功成,必須要取最愛或最恨之人的血祭奠攝魂鈴。獨孤宸最恨的人是獨孤星,可是他已經死了。而他否認自己愛過人,就算那個獨孤宸曾經愛過蘇雪,那也不是他。
他只想遠遠地躲著她,煉自己的攝魂術,待他沖破第九重,便去找一個自己最愛的人,然後親手殺死她。那個人是男是女都不要緊,只要不是蘇憐雪就可以。
不是不知道蘇雪在找他,只是,他不敢去找她。因為,每多接近一步,心就是跟著淪陷一分。
可是,如今眼看著桐城將破,蘇雪若還留在這里,勢必會有危險。所以,在蘇煥然最狼狽不堪的時候,獨孤宸走上了城樓。
「你沒走?」蘇煥然看到獨孤宸走上來,有些訝異地看著他。
獨孤宸沒有說話,他一身白衣勝雪,站在高高的城樓上,渾身上下散發出刺骨的寒意。
忽然,他伸出手奪過身邊一位副將手听長槍,轉頭冷冷地看了一眼蘇煥然,道︰「她不希望你有事。」
他話音剛落,人已經飛掠出城牆外,手中一把長槍立在身前,于一人立于萬人之前。
「我是獨孤宸,誰敢應戰?」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冰冷如雪的眼眸沒有任何的溫度,可是他的血液是熱的。想到會有人死在自己的槍下,他的體內冰冷的血液便開始沸騰。
誰也沒有料想到場上有如此變故,聯軍的首領獨孤絕顯然也是吃了一大驚。他騎在馬上,看著眼前這位有些眼前瘦弱蒼白的獨孤宸一眼,突然驚呼了一聲︰「三哥!」
他這一聲三哥叫出來,絲毫沒有得到獨孤宸的回應。他冷漠面容始終如一的冷漠,冷笑一聲道︰「誰敢應戰?」
獨孤絕在短暫的失神後,神色漸漸恢復平靜。只見他微微勾唇,用手指著獨孤宸站立的方向,命令︰「誰能將此人射殺,賞金千兩。」出發前,皇兄曾囑咐過他,如果見到獨孤宸,直接殺了了事。獨孤絕與獨孤宸鮮少往來,從未親近。相反,他一直懼怕他的陰晴不性,殘暴嗜殺。
獨孤絕的話音剛落,無數士兵向獨孤宸的方向走過去。無數箭支朝著獨孤宸飛來。
獨孤宸揮起手中的長槍,突然大吼一聲,長槍在手,見未見有任何動作,只見得那些涌上去的人一個個倒在離他一公尺外的地方,所有人皆被分解,無一具完整尸首。
而那此飛射過來的箭被一陣強勁的風力反彈了過去,射向自己同伴。
獨孤絕懵了,他雖然知道獨孤宸的武功天下第一上,但是他中了父皇的回春,傷及內腑,不死,功力也應大減才對。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見到他如此恐怖的實力。
獨孤宸寸步未動,卻已經殺敵數百。他的一身潔白長衫依舊如雪,不染一絲血跡。又一波人馬擁有上來,那波人馬也倒在獨孤宸的腳下。可是這一次,他的衣衫上已經開始染血。那是敵人的血的。
獨孤絕自然注意到這一點,他開始微笑,因為第三波人馬沖上去的時候,雖然也是覆滅,但是他們離獨孤宸更近了一步,而就在同時,獨孤宸的手中的長槍突然從右手轉到了左手。
第四波人馬又沖了上來,獨孤宸突然勾唇笑了起來,他空出的右手從懷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銅鈴,銅鈴輕晃了兩下,發出清脆而明亮的聲響。獨孤宸笑得更歡了,那雙冰眸瞬間轉化成魔鬼。
忽然鈴音轉急,在場的所有人突然發現自己頭頂的天似乎變暗了。第四波沖上來的人再一次覆滅,獨孤絕臉色賅得慘白,他身下的馬似乎也感覺到了濃濃的不安,急燥地哀鳴著。
第五波人馬又開始沖了上來,長槍的槍頭已經深埋在地,獨孤宸將攝魂鈴放入懷中,身體如蓄熱勢待發的箭般沖了出去。雙腳離地,飛掠過人群,往獨孤絕的方向撲了過去。他的動作其實並不快,似乎是因為之前消耗太多體力。
獨孤絕整個人似乎已經呆傻,躲也未躲。獨孤宸嘴角滑過一絲詭異的笑,一只手突然反轉,輕易的就握住了他的手腕,獨孤絕本能的要掙開,還未來得及使上力,只听得 嚓一聲,他的一只胳膊與身體血淋淋的分了。
獨孤宸殘忍的笑著,一只手掐住獨孤絕的脖子,一只手拿著他血淋淋的胳膊,對著所有士兵笑道︰「誰還敢上來?」
獨孤絕被人掐住脖子,此時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士兵們的士氣在獨孤絕的威脅下一點點的逝去。肩上的疼讓他直打顫,獨孤宸卻是笑得無比的陰森,「退兵,換你一條胳膊。」他放松了手里的力道。讓獨孤絕得以喘息。
「你做夢。」獨孤絕咬著牙道︰「別忘了,你也是夜闌國的人。」
聞言,獨孤宸忽然放聲大笑︰「夜闌在我眼里就是坨狗屎。」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冷著眸繼續命令︰「退兵。」
獨孤絕此刻才是真的害怕,他看著自己的士兵,沉聲命令道︰「退兵。」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道沉穩的喝聲︰「退兵者,殺無赦。」zVXC。
人群此刻忽然讓開一條道,一位滿臉滿臉大胡子的將軍騎馬走至隊伍的最前列,舉著手中數十斤的大刀,沉聲道︰「我們天照國的士兵,個個都是勇士。我們追隨陛下南征北戰,從未有過敗跡,今日亦不會敗在桐城。將士們,你們說對不對。」
「對。」整齊而響徹雲霄的回答,令原本低迷的士氣再次沸騰起來。
城樓上的蘇煥然見此時此景,氣得大跳起來,差一點就罵娘了。而城下開的獨孤宸卻絲毫不見懼意,他手中一用力,結果了獨孤絕。然後再次搖起了攝魂令。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鈴音響起來,所有人都感到頭疼欲裂。
蘇煥然在城樓上也站不住了,蹲子捂住耳朵。心里將獨孤宸家的祖宗八代全部詛咒了遍。練的這樣這麼邪功,簡直敵我不分。
鈴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密,蘇煥然這時不但覺得頭疼欲裂,連五髒內俯都要移了位般難受。他旁邊的秦輝也好不到哪去,有些將士已經開始吐血,眼珠露白。
秦輝咬了咬牙,眼珠子直直往下倒,喘著粗氣道︰「他到底是來幫我們的,還是來滅我們的?」再讓他亂搖下去,只怕他們原本就不多的人數得跟著全軍覆滅了。
蘇煥然在心里罵了聲娘,極不情願的從地上爬起來,非常不爽的看了一眼秦輝,秦輝卻回復給他一個極無辜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在說︰「誰讓你是戰地英雄呢!」
沒辦法,當英雄總是要吃些虧。蘇煥然忍著劇痛飛下了樓樓,朝著獨孤宸站立的方向撲了過去。他人還沒走近,已被一股強大的內力震飛出去。他咬了咬牙,咽下嘴里的血腥,看著正搖鈴搖得兀自歡暢的獨孤宸。
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使習全身的力氣,對著獨孤宸大吼道︰「不要再搖了。」
獨孤宸恍然未聞,清脆的鈴聲仿佛是從人的靈魂發出來一般,令人神魂離體,漸漸失了所有神思。
蘇煥然急得滿頭是汗,再次發聲吼道︰「獨孤宸,你可還記得蘇憐雪。」
獨孤宸臉上的笑容一僵,蘇憐雪三個字令他慢慢回過神來。他慢慢移了移了步子,看著狼狽不堪的蘇煥然,猛然間想起自己好像是來幫蘇煥然退敵的。
他眸中冷殘的笑容隱去,再度恢復到沒有表情的冷,不是很誠心的說了句︰「抱歉,剛才太盡興了。」
他臉上並沒什麼歉意,鈴音停止,人們的視線不再是一片灰蒙,大家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彼此的慘狀,人群中突然暴出一道顫音,帶著濃濃的恐懼與驚顫道︰「那個人,是魔鬼。」
(下一章九點左右,雖然輸定了,但還是要拼一拼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