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沖山口兩邊的寬度只有二十步,兩邊山壁是直上直下的岩壁,鮮卑士兵和羅烈所帶的戰士就像頂牛一般,山口的火堆已經沒有什麼明火了,只有一股股微弱的黑煙和火星翻滾,鮮卑戰士戰斗意志還是頑強,不過羅烈原來挖出來的土坑一夜的時間又清理出了大半,這成為了鮮卑士兵前進的最大阻礙,後面的兵力上不來,前面的士兵被頂住。
羅烈此時也是十分遺憾,他們這幾天長槍基本上全部折損消耗了,木桿的長槍是最容易損壞的武器,木桿也不是什麼好木頭,戳刺幾次就會折斷,鮮卑士兵也會揮刀斬斷長槍,現在只有用原木抵住鮮卑士兵前進,戰斗就是靠手中的刀了。
傷亡是直線上升,羅烈穩住身形站在後面,他在養精蓄銳,江裂虎和白麻子幾人都知道羅烈的意圖,前面鮮卑人攻勢雖強,但自己這邊還沒有抵擋不住,何況鮮卑人的將官也沒有露面,羅烈他們針對的就是對方的武將。
將為兵之膽,羅烈這三天可以說是將斬首戰術發揮到了極致,斬殺了對方指揮軍隊的武將,就能夠使鮮卑人的一次沖擊崩潰,現在所有鮮卑士兵都知道山上的漢人只有幾百,但是就是這幾百人,卻整整的遲滯了大軍四天,算上今日已經是四天了,簡直是牛皮糖一般,利用地形給鮮卑人出乎意料的損失。
這次的損失已經可以說傷筋動骨了,所有的鮮卑將領都恨不得將山上的漢人全部生吃了,但現在要他們上山進攻卻是心中懼怕,生怕向高享奴幾人一般被殺,霸圖此時身上穿了一套重甲,是雙層魚鱗甲,左手一面內襯牛皮外附精鐵的團盾,右手提了一把長刀,刀身有雲紋,刀鋒雪亮,吞口為一個睚眥,在吞口出去的刀身上刻有兩個銘文「重山」,這把刀是冉閔手下大將劉崇佩刀,為墨家工匠漢時為皇室所鑄造的九把金紋刀之一,刀是準備賞賜有功武將,利于劈砍,鋒利無比,刀長五尺九寸,為九把刀中的三山刀之一。
三山刀為「重山」「連山」「長山」,三刀都重三十六斤,為戰陣兵刃,和另外的六把刀不同,是九刀中最重的三把,劉崇和冉閔一同被俘,這把「重山」就被燕王賞賜給了慕容恪,慕容恪將此刀賞給了霸圖,令霸圖愛不釋手。
霸圖身邊一共有二十個身穿重甲的彪形大漢,打扮和霸圖差不多,是霸圖親兵中選出的武藝最強的勇士,霸圖終于坐不住了,作為慕容恪手下武功最強的將軍,領兵一萬卻被幾百漢軍在這里生生擋住了四天,死傷無數不說,才擊敗冉閔圍困鄴城的大燕國的臉面還要不要?
霸圖決定親自帶著精銳攻擊,轉過臉,被頭盔包住了一般臉面的霸圖看上去猙獰無比,稜角分明的臉型是霸圖透出無窮的男子氣,頭盔上的野雞翎是紅色的,隨著威風微微顫抖。
「繞後的人快到了沒有?」霸圖問道,身邊的一名親兵微微低頭回答︰「一夜時間只夠上去一百人,還都不能穿重甲,等會進攻他們後面就能夠有消息。」
霸圖點頭︰「好,他們後面一動手,我們就強攻上去,兩面夾擊下,我看這些漢人還能不能守得住。」霸圖臉上透出森寒殺氣,他的耐心已經被磨完了,現在就是將這些漢軍斬盡殺絕的時候。
江裂虎本來發現了一條小路,後來鮮卑士兵退去之後江裂虎就用石塊將小路再封鎖了一次,就回答了山口,沒想到霸圖再次利用這條小道,一夜之間送上去了一百人,雖然人少,但卻成功的繞道了羅烈他們的後面。
山口正面還是僵持,雙方都有人被砍中倒地,火焰已經熄滅,羅烈他們已經微微的往後縮回陣形,是為了將鮮卑人放到稍微寬闊一點的地方,等鮮卑的軍將也上來,羅烈就會帶著江裂虎他們來一個使鮮卑士兵色變的暴力突擊,一下將鮮卑人趕下山口,這樣的情形在這四天反復上演,但鮮卑人沒有人能夠抵擋羅烈的突擊,就這麼簡單的一招,給鮮卑人造成了重大損失。
羅烈他們的陣形變成了一個半圓,所有的兵力都上去了,三百左右的士兵和幾乎同等兵力的鮮卑士兵戰在一處,羅烈始終帶著人在圈外,並沒有加入戰斗,羅烈在等,等鮮卑武將出現,現在鮮卑士兵中羅烈發現人數雖多,但沒有高級武將在。
正在雙方如火如荼廝殺時候,突然羅烈耳朵一動,他听見了一聲微弱的叫喊,似乎是被捂住了嘴發出的聲音,羅烈霍然回頭,不由目呲欲裂,他們身後傷員所在處沖出了不少身穿輕便皮甲的鮮卑士兵,被安排將受傷兄弟抬進山的四名士兵都已經尸橫就地,而那一聲呼喊卻是那斷了腿的士兵張石。
張石是最靠近羅烈這邊的傷兵,鮮卑人沖出實在太快太猛,受傷的士兵都是重傷,幾乎人人都是昏昏沉沉,只有張石還算清醒,張石發現敵襲就想大叫示警,卻被沖在最前面的鮮卑百騎將一刀就割斷了咽喉,喊聲變成了一聲微弱的破音,正是這一聲讓羅烈听見了。
那鮮卑百騎長手中戰刀翻飛,將一路上的傷兵都砍死,臉上濺滿了鮮血,有說不出的快意,他認為此戰的大功就要到手了,漢人被兩面夾擊肯定是頂不住的。
羅烈大喝︰「破陣隊轉身,後方有敵,孫牛繼續壓住正面胡人,後面交給我們。」
羅烈組織起來的精銳被羅烈命名「破陣」,此時也全部轉身看到了後面的殘殺,白麻子瞬間就紅了眼珠,手中刀揚起,在羅烈大喝︰「破陣」中第一個沖了出去,羅烈後發先至,箭步連發,就如在水面滑行一般殺了過去,他死死的盯住了那個肆無忌憚斬殺傷兵的百騎長,怒火讓羅烈的面孔都扭曲了,不殺此賊誓不罷休。
那百騎長可是知道羅烈的厲害,看到手持鐵矛向他沖來的羅烈,這百騎長可不願在立功之後死去,止住了前沖,招呼手下士兵上前,他的任務只要牽制住漢軍身後,讓霸圖將軍正面突破就完成了,沒必要和羅烈死拼。
沉悶悠長的角號聲響起,這是偷襲鮮卑軍在和前面的鮮卑軍報信,剛想後退的百騎長卻發覺腳下一滯,低頭一看,卻是剛才被自己脖子上抹了一刀的斷腿傷兵,喉間鮮血淋灕,雙手卻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張石此時喉間已經是流不出什麼鮮血了,都是血沫子在冒著,神志也已經不清,但他使出最後的力氣抱住了敵人大腿,手上已經無力,張石知道羅烈一定會給自己報仇。
百騎長看著飛撲過來的羅烈,殺氣如針刺得他全身發麻,卻被抱住不能後退,只要退後兩步就能被部屬護住,百騎長一臉狠色,手中長刀一揮,張石的人頭滾落一邊,張石當場身亡,但他的無頭尸體的手卻是沒有放開,手指都扣入了這百騎長的大腿。
百騎長驚恐的抬頭,羅烈已經在面前了,手中的鐵矛快得看不清影子,羅烈爆喝︰「死!」這是百騎長最後看到的影像。
羅烈一矛從這百騎長口中刺入,斜向上的一矛將這百騎長後腦掀開,像是一個爛西瓜,紅的白的漫天飛舞,羅烈猶自不解恨,手中鐵矛左右一擺,那百騎長的半個腦袋飛上了天,羅烈沒有停留,直接撞開還未倒下的百騎長尸體,沖入了背後偷襲的鮮卑士兵之中。
白麻子大吼一聲,用肩頭硬擋了對方長刀的一擊,他肩頭的皮甲已經破破爛爛,防護能力大大下降,這一刀下去鮮血直流,白麻子用肩頭換了出手機會,手中刀一翻,將看了他一刀的鮮卑士兵的脖子砍得只留了一層油皮,隨後左手的半截長槍刺出,將一名鮮卑士兵胸口捅穿,那半截槍也再次「呵嚓」一聲斷了。
白麻子再次大吼,推著胸月復間受了致命傷的鮮卑士兵猛沖,直撞進鮮卑人中,手中長刀又是一揮,砍死一名敵人,白麻子戰斗經驗豐富,這種混戰講究的就是出手快狠,用輕傷換對方性命,很多時候白麻子這種戰斗的反應已經成為本能,所以才能在五年的戰斗中活下來。
白麻子的勇悍引起了身邊鮮卑士兵的注意,畢竟羅烈他們只有二十人,有兩個鮮卑士兵都舉刀砍向白麻子,白麻子雙目血紅,根本不管身後出刀的鮮卑人,對著面前的鮮卑士兵就沖,那鮮卑士兵見到白麻子如此勇悍,連殺幾人,現在又帶著一身的殺氣了血腥沖了過來,氣勢被奪,手中的刀都劈得綿軟無力,白麻子可不會客氣,直接撞入他懷里,手中長刀將這個鮮卑士兵刺了個對穿。
白麻子一腳將掛在刀身上的尸體踢開,轉頭一看,在他背後出刀的鮮卑士兵的腦袋已經滾到了地上,劉大山收起手中長刀,左手伸出三根指頭一比,又指指地上尸體,示意自己殺了三個了。
白麻子不屑的撇撇嘴,晃了晃四個指頭,示意自己殺了四個,轉身就毫不停留的又朝鮮卑士兵中沖了進去,劉大山一愣,隨後臉上露出不忿,跟著白麻子就沖殺了過去,這二十幾人全是羅烈在兩千人中選出的精銳,也是守逍遙沖五百人中最強悍的,雖然人少,但是卻是壓著一百鮮卑人再打。
最厲害的就是羅烈、江裂虎、白麻子和劉大山,這四人白麻子和劉大山一組帶著十人沖殺,羅烈之身在鮮卑人中攪出漫天血雨,羅烈身法快,在鮮卑人中沖進沖出,只挑殺直線路線上的敵人,不給對手有限制他速度的機會,飛快的沖進去,殺死殺傷兩三個鮮卑士兵,然後又沖進另外一個戰團,又殺死幾人,不在一個地方纏戰,死傷在羅烈手中的敵人超過十人,包括鮮卑人的百騎長。
江裂虎帶著另外十人,卻又是另外一種風格,凡是聚在一起的胡人,江裂虎帶著人就沖了過去,十一人手中長刀翻飛,砍死砍傷幾個胡人之後馬上退後重新組隊,然後再次站好亂刀出擊,江裂虎反應快力量大,手中長刀翻飛,戰果最多。
白麻子和劉大山兩人則是重錘型,帶著人沖進敵人中亂殺,殺散敵人之後就是追擊,然後再次沖殺進人多之處,鮮卑人在這二十條大蟲毫不講理的砍殺下,很快就死傷近半,支持不住了,于是就往後退,想退到樹林中,他們的任務就是拖延,真正的殺手 是正面霸圖的攻擊。
羅烈下令︰「白麻子你們堵住他們,今天這些胡人一個都不要放過。」
白麻子大叫︰「快快,跟上,爺爺要殺光你們。」和劉大山飛快的繞到鮮卑人身後,堵住他們入林的路。
被堵住的鮮卑人只剩了四十幾人,羅烈這邊也死了五個,幾乎人人帶傷,但雙方的士氣卻是不同,羅烈他們眼中臉上的殺氣沖天,羅烈知道要趕快解決這些繞道的胡人,胡人必有後手,今天才是第四天,要是守不住,那麼大哥他們就危險了。
羅烈手中鐵矛一揮,在白麻子的大吼聲中這十幾人向四十幾名敵人發動了進攻,鮮血飛濺慘叫連連,羅烈身上又添幾道傷痕,白麻子左手被砍了一刀,幾乎抬不起手臂了,劉大山臉上被卸開一刀血口,鮮血留了滿臉,站在當地的只剩了十一人。
羅烈損失了九人拼掉了鮮卑人一百人,鮮卑人其實在他們的百騎長被羅烈殺死之後就陷入了恐慌,羅烈等四人又是勇不可擋的大蟲,才能有這樣的戰果,但十一人中有四人身上鮮血泉涌,站都站不穩了,也可以說是打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