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烈請皇甫誠留步不送,滿意的走出廳門,藥物已經全部找到,其實數量不算多,只是一些藥物後世名稱不同,但在經驗豐富的皇甫誠這里,只要知道了藥材的形狀,很快就能夠知道是那種藥材,羅烈也不由佩服皇甫誠藥理通暢,解決了這個大問題羅烈一顆心也定了。
不過藥材一時半會還不能配齊,皇甫誠說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羅烈也無所謂了,一個月的時間他還是等得,現在主要的精力就要集中在胡人身上了,羅烈部下今日新得了武器鎧甲,要熟悉這些武器鎧甲,特別是弩也是需要時間,羅烈打算這幾天加緊形成戰力,就要對陽信和昌平派遣斥候了。
羅烈在要出門的時候,突然若有所覺,回頭一看,左邊回廊盡頭一個倩影一閃,消失在角落,女人?羅烈所有所思走出門去。
皇甫華彩卻是在牆角靠在牆上,胸中小鹿幾乎跳出胸膛,小手將手中的一張娟帕都要絞出水來,臉上紅的都能夠煮雞蛋了,「他,他沒有看到我吧,皇甫華彩,你這個不知羞的,要跑來看他,這下丟死人了,沒事,那麼遠,那不一定能夠看見我,要是真的看見了呢?」小姑娘獨自在牆角糾結著,突然想起羅烈醒來那天抓在自己胸前的大手,似乎整個跳聳的前胸都熱了起來,向全身擴散,嬌軀戰抖,渾身無力的慢慢蹲了下去,好一會皇甫華彩才扶著牆站起來,往後院慢慢走去。
羅烈可不知道偷看自己的皇甫華彩的狀態,出門帶上等在門外的白麻子幾人,現在白麻子劉大山幾人已經成了羅烈的隨身親兵,跟隨羅烈一起東跑西跑,羅烈徑直去了南校場,現在的情勢對于羅烈來說是兩眼一抹黑,只知道上月胡人就分兵南下了,現在是什麼情況羅烈卻是不知。
吩咐白麻子去叫杜聰荊頓等人到南校場,羅烈就出了濱海,一路上的河邊田地青蔥一片,一顆顆老梨樹站在田邊,梨花已謝,面前的美景卻沒有讓羅烈有觀賞的心思,越是思考眼前局面羅烈越是心情沉重。
胡人都在向中原遷徙,大批的胡人部族進入,兵力也是達到了二十萬之眾,現在雖然主要兵力集中在鄴城,不過就算是偏師,對于濱海來說都是龐然大物,這一千多濱海的兵力,怎麼抵擋胡人的大軍?羅烈只覺得腦仁都疼得難受。
到了南校場所有的顧縣士兵都很是興奮,這樣精良的鎧甲武器大家從沒見過,而荊正手下的六百備軍武士也是高興,他們的武器鎧甲都和羅烈手下的一千精銳一樣,士兵都排隊領取了屬于自己的鎧甲和武器,在營房前的空地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不是爆發出開心的笑聲。
羅烈走來被士兵們看見,都起身向羅烈行禮,羅烈勉強笑著點頭,走入南校場的議事廳,荊頓和杜聰還沒來,屬于羅烈這邊的軍官全到了,荊正和荊越兄弟也在,武將身上都穿著新的鎧甲,隊正以上的是嵌甲,真正的全鐵鎧甲只有十具,根本不能所有的軍官人手一套,沒有辦法之下羅烈只有一套沒法下去,只是給軍官配了鐵嵌甲,也就是用皮反包鐵甲片的鎧甲。
羅烈進去之後,羅武帶著軍官都起身對羅烈行禮,羅烈對二哥還禮之後徑直走到上首坐下,一坐下羅武就問道︰「是要打了嗎?什麼時候出發?」
羅烈看著二哥躍躍欲試的表情,搖搖頭,二哥也是打過仗見過死人成堆的人,怎麼對戰爭還是如此興奮?羅烈看到所有武官的眼中都露出渴望一戰的神情,不由一愣,士氣還是可以啊,但是實力不夠。
羅烈︰「二哥,這一次我們是要出兵的,不過不可能全部兵力都出動,濱海是以婦孺為主,成年男子比例太低,我們手中的一千六百多士兵就是全部兵力,這次要先知道平昌和陽信的形式,才能決定下一步的動作,等杜聰他們來了再說吧。」
羅武點頭,坐定不語了,羅烈心中卻在盤算︰平昌周平手中有四千兵力,平昌為郡府,人口接近三萬戶,人口有十二萬,不過歷年戰亂,所有的郡縣都是一樣的問題,男丁不足,加上能夠守城的丁壯,平昌的守城兵力能夠有七八千,據原來的消息,陽信是段氏鮮卑進攻,雖然段氏鮮卑兵力本族的兵力只有三千出動,不過還有匈奴和羌族小部族的一千多騎兵和段氏鮮卑一起行動,這樣兵力接近五千了。
陽信城池太小,守軍也不過一千多,面對五千胡騎,失守的可能性很大,段軻在衛縣敗于羅烈之手,這次只怕是要發了瘋的進攻,羅烈手中的那點兵力全壓上,也比不過段軻手中的胡騎,要是守陽信,兵力倒是守城有余了,但是濱海可是空虛,胡騎移動迅速,放過陽信攻擊濱海怎麼辦?
羅烈越想臉色越難看,自己這一千人,雖然都是精銳,但是和胡騎比起來沒有優勢可言,就算是得到了馬維武庫的支持,換裝一新,能夠和騎兵抗衡嗎?好,就算是每個士兵能夠拼死兩個胡騎,自己一千六百的部隊也就是和三千多胡騎同歸于盡,還是失敗。
人口啊,沒有充足的人力,沒有一個後方提供源源不斷的兵力補充,怎麼和胡人打?肉搏的話武器再犀利,步兵始終要吃虧,顧縣的人力再輸送一千人過來,就到了極限了,怎麼打?
羅烈盤算著,指頭的關節在面前幾上敲著,要是弩多一點就好了,羅烈眼楮一亮,對啊,遠程打擊克制騎兵,只要弩兵能夠形成規模,別說幾千胡騎,幾萬都不懼,當年三國時期蜀國以一地之力抗衡佔據了整個北方強大的魏國,諸葛亮六出祁山,是攻勢,蜀兵最多一次出兵才十萬,而諸葛亮的對手司馬懿手中可用的兵力達到了二十多萬,還只能守。
原因就是蜀兵多弩,諸葛亮麾下一直有一只不到一萬的弩兵,臨陣時弩箭遮天蔽日,魏國騎兵根本不能近身,無論守城野戰,弩兵的威力都能夠發揮,所以蜀國才能抵抗魏國如此之久。
羅烈想到馬維所制作的弩,眼神暗淡下來,成本太高啊,怎麼能夠裝備全軍,這不現實,正在羅烈亂想的時候,門口軍士稟告荊頓和杜聰到了,羅烈命兩人進來。
杜聰跟在荊頓身後走進議事廳,兩人的臉上盡是怒色,杜聰憤怒中帶著悲傷,兩眼發紅,似乎哭過,羅烈不由疑惑,讓兩人坐下,然後問道︰「若愚,如何這般神情,發生何事?」
若愚是杜聰的字,杜聰看著羅烈,眼里淚水盈眶,低頭擦了一把,帶著顫音杜聰說道︰「剛才陽信派人送來前線戰報,平昌派兩千軍出城護送難民在臨黃渡口過河,結果被燕將慕容評在渡口追上,七十萬大魏子民啊,只有二十萬過河,其余的五十萬被慕容評縱兵殺戮,幾乎全部趕下了河,淹死者不計其數,臨黃渡口幾成屠場,領兵斷後的德州李刺史,死戰被殺,平昌的兩千軍也全軍盡滅,」說道這里杜聰咬牙切齒︰「胡人,我與其不共戴天。」
羅烈大驚,一下站起身來,隨後又坐倒,雙目中放出無盡殺氣︰「胡狗,敢屠我漢家百姓。」
在座的軍官全部大怒,焦霸一下跳起來︰「什麼?被殺了五十萬,氣煞某,軍主,下令吧,我們和胡人拼了去,要為枉死的百姓報仇。」
「對,報仇,殺盡胡人。」所有軍官全部氣憤不已,全部請戰。
羅烈一壓手,廳中頓時靜了下來,羅武都看著羅烈,他對自己的弟弟的本事已經很是信服,相信羅烈肯定有辦法,羅烈眼中瘋狂的怒色褪去,恢復了冷靜︰「我們現在根本沒有實力報仇,現在情勢更加困難了,本來我以為平昌還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現在損失了兩千兵力,平昌面對回師的慕容評,怎麼抵擋?何況還有夾在平昌和陽信之間的段軻部,我們一定要謹慎,不然濱海也保不住,難道讓濱海的下場和臨黃渡口的百姓一般?被胡人屠殺?大家都想想辦法,為今我濱海該怎麼行動?」
廳中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低頭沉思,杜聰最先抬起頭來,羅烈看到杜聰有話要說,就點頭示意,杜聰清清嗓子,說道︰「現在平昌和陽信都比較困難,平昌損失較大,陽信太小,加上幾個月都陸陸續續有難民逃往兩城,胡人逼迫之下又不能組織耕作,胡人連勝之下士氣正旺,有席卷魏境之勢,」杜聰從懷里拿出一副布制的圖,吩咐身後的站班武士將地圖掛在羅烈所在身後牆上,走到圖邊說道︰「諸位請看,這里是我們濱海,相當于是最東邊,往北是無棣縣,無棣據徒駭河下游,憑河可守,守將為張淦,也是一員悍將,西過徒駭河是陽信,陽信往西是平昌,平昌、陽信、濱海連成一線,具河分布,陽信、平昌都無險可守,只有城牆可憑,這樣就形成了一個三角型將濱海包在其中,以我只見,現在唯一能夠有靈活兵力出擊的就是濱海。」
杜聰環視一圈,見眾人都在專心听自己說話,接著說道︰「各地雖知皇上被擒,鄴城被圍,但靠近黃河一線都在抵抗,只要我們能夠擊退或者重創一只胡軍,胡人氣勢就會削弱,胡人從一月一直打到了現在,其實士卒也是很疲倦了,戰馬春瘦,如不及時調養,必定會在來年影響胡人的戰力,慕容評雖說五萬大軍在臨黃屠殺我大魏百姓,正說明了胡人也是強弩之末,懼怕我漢人人口的優勢,才用這樣的屠殺手段來削弱我們,鄴城至今未能攻陷,這也是胡人大軍不能全數南下的原因,慕容評的五萬大軍至少有一半要回到鄴城參與圍城,因此進攻平昌的軍隊就只有兩萬許,但兩萬胡騎也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我們的目標應該是進攻陽信的段氏鮮卑,陽信距離我們不遠,段軻手中只有三千兵是段氏所屬,其余的一千多兵為雜胡,戰力不強,我們只要擊敗段軻,合陽信兵力,就能夠威脅攻平昌的胡軍,使其不敢放膽攻城,陽信至平昌有一段山,名將山,中間有塢寨十余座,乃是鄉民結寨自保所建,胡人肆意屠殺漢民,相信現在不會有塢寨會輕易的降胡人,段軻的補給要通過將山山道,我們可聯絡這些塢寨以為接應,若能擊敗重創段軻部,這些塢寨也能夠成為我們出兵平昌的依托,騎兵在山區可是施展不開的。」
杜聰最後說道︰「這一戰我認為,對段軻才是關鍵,胡人的戰力不可能無窮無盡,前面的大勝讓胡人有士氣支撐,一直打了將近半年,只要能夠重創其一部,胡人是有各個部族組成的聯軍,必然會讓其各部自危,戰力士氣都會下降,再解平昌之圍,整個東南就會活了,鄴城的胡人也不會放開手腳攻城。」
杜聰說完靜靜站到一邊,羅烈望著杜聰拿出的那比較抽象的地圖,陷入沉思,杜聰說得不錯,鮮卑聯軍對冉魏用兵,幾乎是傾盡全力,戰斗打了這麼長時間,胡人也是疲憊,但是自己手中力量確實太小,這一戰又是不得不打,否則平昌陽信失去,濱海再厲害也抵擋不住幾萬胡騎,那就只有過河逃亡了。
羅烈雙手一拍,下定了決心︰「若愚所說十分有理,段軻部現在到了那里?」
杜聰說道︰「十日前段軻部從青縣至將山西,現在應該快到陽信了。」
「那濱海還有戰馬沒有?」羅烈問道。
杜聰臉色一黯︰「荊強統領幾乎將所有的戰馬都帶走了,濱海本來就缺馬,連馱馬都給荊統領帶走了,只剩了七八匹馬蹄有傷的戰馬。」
羅烈一听還有戰馬,雖然是受傷的,精神一振,看向李氏兄弟︰「鐵柱。」
李鐵柱出列抱拳︰「軍主。」
「蹄子受傷的戰馬你們兄弟能夠醫治嗎?」
「屬下沒有看過那些戰馬,不知能不能醫治。」
「那等下你們三兄弟就去看看,要是能夠醫治,哪怕是一匹,也能夠讓我們有斥候,不然我們兩眼一抹黑,怎麼和胡人打。」
李鐵柱應了,退回原位,羅烈說道︰「二哥,所有換裝的士兵馬上進行軍陣演練,只有三天時間,杜聰你派人和陽信聯系,我們不進陽信幫助防守,就放在城外尋找戰機,同時聯系將山塢寨,胡人補給經過時請他們盡量的騷擾,荊司庫請催促將作營盡快制作弩箭,接下來那五輛弩車可是要派大用場,此次我們只出兵一千,六百顧縣精兵加上四百備軍武士,其余六百兵留守濱海,李鐵柱你們三兄弟麾下士兵留下並入陳建那一隊,荊正挑選四百備軍武士出征,荊越領剩下兩百備軍武士為陳建副手,不許瞪眼,陳建,以後有的是仗打,你為人穩健,濱海是我們立身根本,不容有失,你就委屈一下,給我守好濱海,大家會幫你多殺你那份胡人的,」羅烈看向廳外,嘴角露出一個殺氣凜然的笑︰「段軻,是老朋友了,這次要好好的招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