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夜宿山神廟——
眼見打死了人,家丁們有些害怕了,手里拿著棍棒向後退縮。
「知府老爺是我兄弟,出了人命案子都算我身上,給我打,打啊!」老員外見狀瘋了似地喊叫。
家丁們吃到定心丸,再也沒有顧慮了,金鯉池塘院子里空間不大,剎那間全是他們的棍影。劉路再一次嘆氣,他本不想大開殺戒,可是謝府里的人偏偏要找死,他也只好發發「慈悲」。
劈手抓住一條棍,奪過來反插進一個家丁的心口,鮮血像噴泉似向外涌;劉路挑起這個家丁,猛回身砸向其他人,然後拔出棍子又砸暴另一個家丁的腦袋,腦漿花花綠綠淋了一地。
真氣灌注在棍子上,使劉路手里這條棍重若千鈞,劉路左打右打,每一棍都能帶走一聲哀號和一條人命,絕無虛發。院子里頓時變成了地獄修羅場,家丁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而劉路神情冷漠,仿如地府里跳出來的勾魂使者。
不過十幾個彈指的功夫,院子里的形勢就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原本是家丁們圍毆劉路,現在就成了劉路追殺他們。他們擠成一團哭爹喊娘想向外跑,但跑不上幾步,就被劉路一棍打倒,鮮血橫泗,再也不起來了。
劉路身上的青色道袍已經徹底染成血色,連他的臉上都沾了很多家丁的血,使他看起來無比恐怖。老員外站在院子門口,臉色失血一樣的白,雙腿皮筋似地發抖,忽然醒悟過來轉身想跑,肩膀上卻突然多了一條棍子。
「小真人饒命啊……小真人饒命啊……我有眼不識泰山,被錢迷了心,你看在我年過六十的份上,就饒了我這回吧!」老員外嚇得魂不附體,跪在地上連哭帶嚎給劉路磕頭。
院子里恢復了寧靜,二十多個家丁已經全部橫尸池塘邊,只有老員外的哭喊聲和劉路冷漠的眼神。
「嗯,我也想留你一條命……」劉路的聲音如同他的眼神一樣冰冷。
「啊?小真人,你,你……」老員外幾乎不敢相信,抬頭看看劉路,然後試探著站起來,冷汁已經浸透重衣,「謝,謝謝小真人,謝謝……」
「不用謝。」劉路搖頭。
「那我走了,我走了……」老員外一邊擦汗一邊轉身向外走。
「你知道得太多了,必須得死,謝也沒用。」劉路目光里掠過一絲濃重的殺意,手里棍起棍落,老員外頓時倒地,腦袋向旁邊詭異地歪著,眼楮還瞪得老大,他很想發出最後的慘叫,只可惜他的脖子已經被劉路打斷了。
殺了這麼多人,劉路並沒有興奮,反而感覺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寞。看看院子里的死尸,他丟掉手里的殺人棍,又月兌掉染滿鮮血的道袍,輕輕扔在老員外的臉上,然後就揚長而去。
謝府里寶藏已空,剩下這個宅子也沒什麼用,老員外死後,誰願意接手就誰接手好了。
在唐州城里殺了人,劉路想留下來休息兩天也不行了,修道之人不與官府打交道,萬一官府里的差人來拿他,他不能連差人也殺。他徑直回到自己下榻的客棧,收拾包袱,又讓小二牽出馬匹,順便包了一些路上用的干糧,上馬後一鞭狠抽在馬月復上,快馬離開唐州城。
出城一路上,沿途風光漸漸淒涼,經常有殘村破鎮,斷壁爛桓,路邊也時不時能遇到一些難民,或懷抱嬰孩乞討,或身患沉疾申吟。這些年人間戰爭不斷,幾個國家互相傾軋,窮兵黷武,興則百姓苦,亡亦百姓苦。
最可怕就是這些聚在一起半死不活的難民,他們是瘟疫的高發人群,他們去哪里,就會將瘟疫帶去哪里。往往一個很好的州城,只要他們一進去,用不了多久,滿城人口銳減,最後連知府太爺都得逃命去。
所以現在各大州城都學乖了,一概不接納難民,只要被他們看到有難民靠近,馬上就會派出士兵進行屠殺,于是又不知有多少無辜的生命,最後斷送在自己人手上,無數冤魂無處可依,淒慘無比。
劉路只當什麼也看不見,專心向前趕路,渴了就喝點水,餓了就吃點干糧,因為沿途村鎮俱毀,到了晚上也只能露宿荒郊,听野狗聲聲叫得糝人。轉眼前,半個月過去了,劉路離溟雪山越來越近,再向前走就是建陽城,那里已經算是溟雪山的地盤了。
不過,隨著他靠近建陽城,一路上的難民也是越來越多。他覺得不對勁,就下馬攔住兩個難民,用干糧收買消息,一問才知道原來建陽城正在打仗,兩軍交戰已達數日,仍然如火如荼勝負未分,這些難民里有八成都是建陽附近的居民,為了躲避戰亂才逃到這里。
這個消息讓劉路皺起了眉頭,騎上馬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快了,因為想去溟雪山,建陽城是必經之路。建陽城的北門外有條河叫淶水,只有坐船過了淶水,才能遠望溟雪山里常年沃雪壓頂的石愁峰。
當然,繞路也可以,但要多走近八百里路,劉路可沒有那份閑心。
到了晚上,劉路還是沒有找到能住的人家,可是卻找到了一間山神廟。不過山神廟也破敗得不成樣子,門都塌了一半,房頂也漏了,里面長滿荒草,好在今天無風無雲,不用怕半夜被雨淋。
劉路在廟門口拴上馬,走進廟里驚起許多灰塵。他四處看了看,廟里的神案還算建全,起碼不歪不倒,笑著向掉了半邊肩膀的山神爺行個禮,一揮手將神案上的雜什統統撗掃到地上,今晚這神案就是他的床了。
天色入夜以後,劉路又在神案前生了一小堆火,然後盤膝坐在神案上,慢慢吃他帶的干糧。一邊吃劉路一邊思考,建陽城已經陷入戰火,無論日夜一定是城門緊閉,他要怎麼才能進城呢?
劉路有翅膀會飛,他可以飛進城里,甚至凌空飛過建陽城。不止建陽城,從穿雲山到溟雪山這一路,他要是願意的話都可以飛,不過他不想冒險,遼闊無際的天空暫時還不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