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劫法場——
燕玄機听說犯人是楚雲天,急忙也跟著劉路順窗口躥到大街上,花慕雪順手抄起一只炸雞腿,然後大搖大擺從酒樓的正門走出去。
大街上人太多了,又要給官兵讓路,兩邊的人群幾乎擠得風雨不透。劉路、花慕雪和燕玄機想挪動一步都困難,幸好兩邊的百姓想跟著官兵看熱鬧,就人推著人,人擠著人一起向法場方向移動。
囚車里的楚雲天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失去了他在建陽城時的英武之氣,後頸插著一塊木頭牌子,上面用紅漆寫著「處斬人犯楚雲天」。眼看官兵們離法場越來越近,始終沉默的楚雲天突然仰起頭高聲大喊︰「各位京都父老,哪位有暇去往建陽城,為雲天捎個口信,請轉告穿雲山劉真人,就說雲天食言失信,他的護城之恩來世再報。」
「啊,這家伙還真是個好漢。」花慕雪嘴里叼著雞腿,在人群里贊賞楚雲天。
「二哥,怎麼辦啊?」燕玄機很著急,拉扯劉路的袖子問。
「先跟上去看看再說。」劉路好像一個普通百姓,只管跟著人群向前移動。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官兵與看熱鬧的百姓都來到京都西口,這里有一片菜市場,市場中間有一小塊空地。官兵們搭起營帳和斬頭台,隨行的武官坐進營帳里,抬頭看看天色,馬上就要到午時三刻了。
楚雲天被幾名官兵從囚車里拖出來,強按到斬頭台上,一名強壯如熊的劊子手大步走到楚雲天身邊,一手舉起鬼頭刀,另一手舉起一碗酒,喝半碗,另外半碗噴在刀上,鬼頭刀在日光下立刻閃出寒芒。
圍觀百姓都很興奮,他們並不知道斬頭台上的人是國家忠良,更不知道他們之所以能幸福地生活在京都,全仗著斬頭台上的人曾經在沙場上浴血奮戰,他們只知道這是個犯人,馬上就要掉腦袋噴鮮血了。
劉路搖頭嘆息,人心之麻木從此可見一斑,其實歷朝歷代每個國家里都不缺少忠良,但每個忠良的下場又都殊途同歸,免不了最後死在自己人手上。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一萬年不變。
「時辰到,開斬!」營帳里的武官突然大喊一聲,站起身甩手扔出死簽。
「我為朝廷做事身不由已,冤有頭債有主,黃泉路上莫尋我的麻煩。」劊子手湊到楚雲天耳邊小聲說完,雙手霍然舉起屠刀,在一片驚呼聲中披風斬下。
劉路當然不能眼看楚雲天被砍頭,他從人群里伸出一只手,暗運真氣,準備先隔空擊倒劊子手。可是他真氣還不等出手,不遠處的人群里響起一聲沉喝︰「刀下留人,神木參天!」
喝聲剛落,斬頭台上就出事了,在劊子手與楚雲天之間突然隆起一根木頭,因為迅速太快,劊子手來不及反應,被木頭狠狠地撞到下巴,他慘叫著跌下斬頭台,口吐鮮血倒地上昏過去了。
四周圍觀的人群再次驚叫,他們變得更加興奮,知道這是有人要劫法場。營帳里的武官臉色劇變,他今天被委任監斬楚雲天,臨行之前,上面有人已經交待過他,務必要殺掉楚雲天,如果楚雲天不死,他就得死。
「快,快,快處死人犯。」武官從營帳里跑出來,沖旁邊的士兵干嚎。
一隊士兵立刻沖上斬頭台,舉起手里長槍就要刺死楚雲天,這時候斬頭台上又「咚咚咚咚」隆起十幾根碗口粗的木頭,仿佛一道屏障,將楚雲天牢牢護在中央。士兵們急忙又拔出腰刀,想把木頭砍倒,可隨著木屑激飛,木頭柱子卻一點事也沒有,士兵們砍掉多少木屑,木頭柱子就自動生長還原多少。
武官傻眼了,左右看了看,下意識地向營帳里面退。士兵們也放棄要殺楚雲天的念頭,退到斬頭台外面,只遠遠地圍住斬頭台,他們搞不清楚斬頭台上為什麼會生出神奇的柱子。
劉路也沒想到除了他和花慕雪、燕玄機,還有人會救楚雲天,也在人群里悄悄觀察,想找到出手的人是誰。
「不知哪位真人出手相救,但請听雲天一言。」楚雲天跪在斬頭台上,突然高聲向人群中大喊,「自古有雲,天地君親師,如今聖上賜雲天一死,雲天不得不死,還望真人成就雲天的忠義。」
人群中的百姓聞言無不動容,這哪是什麼罪大惡極的犯人,明明就是一位忠良之臣。從來沒听說有犯人主動求死的,楚雲天卻正義凜然,對生死毫無畏懼之心,只求能以死盡忠。
「這將軍原來不是好漢,他是個傻子。」花慕雪在劉路身邊喃喃自語。
「大哥,楚將軍寧願一死也要表明忠心,怎麼會是傻子?」燕玄機忍不住嗔怪花慕雪,然後她也疑惑地四處尋找剛才救下楚雲天的人,「方才是何人出手,為什麼還不現身呢?」
「嘿嘿嘿!」花慕雪干笑了幾聲,又有點沒趣地模模鼻子,「何人搭救將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是神木教門人。」
「神木教?」燕玄機愣住了。
當今天下修仙界里,兩宗五教號稱道門正統,兩宗自然就是齊天宗和雲水宗,而五教則是銳金教、神木教、聖水教、烈火教和厚土教。五教的教址離大梁都很遠,最近的厚土教也在千里之外,今天竟然會有神木教門人現身京都城,還救下了即將行刑的楚雲天。
法場內外安靜得如同墓地,沒有敢輕易妄動的人,過了很久,搭救楚雲天的神木教門人也不現身,這使監刑護法的士兵和武官都十分尷尬,他們即不能走,又無法繼續行刑,只能等。
又過不多時,人群中終于有人走出來了,如入無人之境大步走上斬頭台,一拳擊碎台上的一根木頭柱子,然後來到楚雲天身邊,雙手將他從地上扶起。
「劉真人……」楚雲天眼楮瞪得老大,以為自己在做夢。
「我不管你要盡什麼忠,想死很容易,但必須先辦完我的事。」劉路淡然信手一拂,楚雲天身上的繩索就根根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