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倫敦冷得有些異常。
連續幾日的凍雨好不容易止住,隨之而來的便是紛紛揚揚的大雪。對于這座位于英國最南端,毗鄰英吉利海峽的國際大都會來說,雪是極為罕見的。和中北部的一些城市,諸如曼徹斯特、約克或者格拉斯哥動輒零度以下的天氣不同,終年被北大西洋暖流包圍的倫敦可以說是聯合王國最溫暖的地方之一了。因此,倫敦和居住在這里的市民們對這樣超乎尋常的嚴寒毫無準備,整座城市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但大雪並沒有影響位于帕克巷的洲際酒店開始它繁忙的一天。這座享有盛譽的五星級酒店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海德公園、格林公園、白金漢皇家花園和聖詹姆斯公園都位于洲際酒店附近;酒店的東北角是梅費爾(),倫敦獨一無二的上流住宅區,而酒店的西南角是著名的騎士橋()商業區,世界聞名的哈洛德()百貨公司就坐落在那里,當然,如果再往南走五分鐘,我們還能看到奢華的伊頓廣場(),這里有著全倫敦,乃至全世界最昂貴的公寓住宅;而在酒店大堂前,則是倫敦市的著名地標——皮卡迪利圓環)。每年,這個圓形廣場都會接待數千萬人次的旅客。因此,可想而知,被這些著名景點環繞的洲際酒店的大堂會是怎樣的一番繁忙景象,人流如同冬季的泰晤士河水一般奔流不息,各種語言各色口音的交談聲和旅行箱底滑輪的滾動聲交織成了一首美妙的交響曲。
遺憾的是,艾利西亞-本內特()顯然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種繁忙的魅力,她坐在洲際酒店登記處前的乳白色沙發上,右手不停轉動著手中的黑莓手機,而那雙美麗的淺褐色眼眸則在四處張望,腦後的亮棕色馬尾隨著主人的動作不停地擺動,在空中劃出美妙的痕跡。這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大堂里至少有十五個心潮澎湃的男人和三個嫉妒的女人在暗暗打量著這個尤物。但除了完美的鵝蛋臉、光滑如大理石般的額頭之外,他們也注意到了女孩微微皺起的眉頭——一定有什麼事在困擾著她。
沒錯,的確有事情在困擾著艾利西亞,這件事——或者說這個麻煩的人——在這短短的三個月之內成為了她唯一的煩惱。
艾利西亞輕輕嘆了口氣,她一邊揉著因為睡眠不足而有些發脹的額頭,一邊看向大堂左側緊閉的電梯大門。
約翰尼-施瓦茨()。艾利西亞咬牙切齒地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心中的惱怒又加深了一分。自從接受這份私人助理工作以來,這個不學無術,貪圖享樂的富家子給她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先是在邁阿密的夜店里和人干架被抓進了警察局,後來又醉醺醺地闖入位于紐約百老匯41街的倪德倫劇院,大鬧《吉屋出租》()的演出現場,惱怒的主辦方在將他扔出劇院之後,對其施以了永久禁止進入倪德倫劇院觀看演出的懲罰。這還不算完,這個該死的敗家子還飛到英國,在倫敦著名的賭場里輸掉十萬美金之後,跟一個剛剛認識的投機販子達成了協議——以兩千五百萬美元的價格買下一支名不見經傳的足球俱樂部。這些事都還在艾利西亞的忍受範圍之內,畢竟它們是可以用錢擺平的,而施瓦茨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錢,作為私人助理的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開支票解決這些麻煩。可是,這個混蛋居然讓她在倫敦的寒冬里六點半起床安排回程的事宜,而自己卻在房間里呼呼大睡到現在。艾利西亞隱隱作痛的腦袋和身體里每一個嗜睡細胞都在告訴她,這種行為慘無人道,不可容忍。
要不是因為每年能拿到十五萬美元的年薪,這份工作她早就不干了。艾利西亞瞥了一眼手上最新款的黑莓手機和腕表,這是她作為助理拿到第一筆工資之後給自己的獎勵,想到這里,艾利西亞心中的煩悶頓時少了許多。至少這份工作酬勞不菲,不是嗎?
「本內特小姐,」就在艾利西亞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瘦小的中年印度男人吃力地撥開人群朝艾利西亞走來,他穿著一身漂亮整潔的白色禮車司機服,腳上的棕色皮鞋油光 亮,一看就知道它被認真地護理過。
「拉吉利西亞朝他綻開了一個迷人的笑容,珍珠般的牙齒白的有些耀眼。她對這個友善熱情,總是掛著一臉笑容的印度司機一直很有好感,「打听到了嗎?」。
「是的,本內特小姐。我聯系了希思羅()機場,他們預計這場雪下午兩三點就會停,再算上清理跑道的時間,我們的飛機四點二十就可以起飛了。」拉吉用袖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把手上一直攥著的黑色寬檐帽戴了上去,這頂帽子實在太過寬大,登時就遮住了矮小的拉吉一半的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滑稽。拉吉四下張望了一番,並沒有發現雇主的身影,「施瓦茨先生還沒起床嗎?」。
「沒錯,施瓦茨先生還在睡覺。」艾利西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把睡覺這個詞咬的特別重。
「我想你該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本內特小姐。」拉吉聳了聳肩,「施瓦茨先生昨天晚上玩得那麼……盡興,今天會不會身體有些不適?我的意思是,我們這些打工的可不希望自己的老板出什麼事,對不對?」
「你說的很對,拉吉。」艾利西亞朝拉吉笑了一下。她站起身來,理了理黑色的緊身裙,抓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我到上面去看看,你先去熱車,好嗎?」。
「如你所願,本內特小姐。」拉吉笑著做了一個不太標準的月兌帽禮,轉身朝大門口小跑而去。
艾利西亞被逗得撲哧一笑,但旋即這笑容便被無奈的表情所取代。她搖了搖頭,雙手將公文包抱在胸前,慢慢朝電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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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申吟了一聲,慢慢睜開了眼楮,刺眼的燈光讓他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真他媽的……」感受到了背部和頭部撕裂般的疼痛,男人忍不住想要大聲叫喊,但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嘶啞的咽鳴。
2000「……」如被烈火般灼燒的咽喉促使男人的身體離開冰冷的地板,他四下張望,尋找著可以飲用的水。
「水……」男人听到了離自己不遠的洗漱台上,那根水龍頭中滲出的水發出的滴滴答答地聲響。他咬牙忍受著痛楚,一只手模著鑽心般疼痛的後腦勺,一只手扶著洗漱台的邊沿,勉強站了起來,身體好像比平時沉重了不少。男人吃力地扭開水龍頭的開關,急切地俯去,大口大口地吞飲著甘甜的水。
不知過了多久,喉嚨的灼燒感不再那麼強烈,干裂的唇瓣仿佛也已愈合之後,男人滿足地輕嘆了一聲,他抬起頭來,有些疲憊地看著鏡中的影像。
而浮現在鏡中的,是一個同樣疲憊,但卻無比陌生的身影。就算男人的腦袋再怎麼疼痛,意識再怎麼模糊,他也清楚地知道,鏡中的這張臉,絕對不屬于他自己。
這不是約翰尼-姜的臉。
約翰尼-姜怔怔地看著鏡子里那個長著一頭深棕色卷發,一雙碧藍色眼眸的陌生人。這是一個高大的白人男性,大概有6英尺2英寸,從他標致的五官中男人可以依稀地看到一絲帥氣與性感,這個白種男人以前一定是一個漂亮的男孩,不過遺憾的是,這些美好的特質都被過度的肥胖所掩蓋了,他本應該尖俏的下巴變成了難看的雙下巴;原本應該浮現在胸部和月復部上的,象征著健美和力量的肌肉線條,此時卻被臃腫的肥肉所替代,而下眼瞼周圍深深的黑眼圈讓這個白種男人顯得有些蒼老、疲憊而滑稽。
這真的是我?難道……難道我的靈魂附身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就像《互換身體》(-up)里描述的那樣?
約翰尼-姜的腦海里突然閃過這樣一個想法,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支撐著整個身體的右手差點癱軟下去。約翰尼趕緊將左手手肘也支在洗漱台上,才堪堪撐住了自己。
約翰尼不敢再看鏡中的影像,他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努力讓自己回憶起究竟發生了什麼,雖然這樣做讓他的腦袋更加脹痛。他閉上眼楮,皺起眉頭,努力讓自己集中精神。約翰尼的腦海里此時空空蕩蕩的,仿佛什麼都不存在一般,他只能放慢速度,讓記憶慢慢回來。
我叫約翰尼-姜……我是個亞裔……這一點毫無疑問……還有我……我在南加州大學……是的,南加州大學!我在南加州大學讀書!好吧,讓我們來想想昨天晚上我做了什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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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這麼把布蘭頓騙到湖邊去的,他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個晚上,全身都被蚊子叮遍了。」約翰尼-姜哈哈大笑,他緊緊摟著懷里的女孩,步伐因為酒精作用顯得有些虛浮,「兄弟會萬歲!春假萬歲!」
「約翰尼,你可真是個壞男孩。」女孩跟著約翰尼一起開懷大笑,她踮起腳尖,在約翰尼的唇上吻了一下。
「寶貝,這就是你愛我的原因。」約翰尼朝女孩微笑著眨了眨眼楮,挑逗地說道。他看了看女孩高聳的胸部,曝露在空氣中的白皙縴腰,和僅被一層薄薄的緊身布料包裹著的豐滿臀部——這是一具被上帝祝福的,充滿青春活力的身軀。
「好吧,好吧,這就是我愛你的原因。」女孩裝作漫不經心地和約翰尼調笑著,心卻如同小鹿般亂撞。上帝啊,我居然和約翰尼在約會!女孩偷偷瞟了一眼約翰尼-姜,他完美的側臉讓女孩深深迷醉,這個大二女孩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學校里的風雲人物,特洛伊人()注1橄欖球隊的首個華裔四分衛,讓整個南加大都為之瘋狂的約翰尼-姜這麼親密。想到這里,女孩有些自豪地笑了,她緊了緊環住約翰尼的手臂,將自己的身體完全地貼在對方的身上。
約翰尼才認識這個美麗火辣的女孩不到三個小時。三個小時前,她出現在了兄弟會派對的現場,成功奪取了場內幾乎所有男生的心,男生們花了整整一晚上來討好這個面容甜美,身材火辣的美人,想要一親芳澤。而約翰尼,只用了半個小時,只半個小時,就贏得了這個性感尤物的心。現在她正和約翰尼走在回公寓的路上,等待他們的將是漫長而銷魂的一晚。要知道,兩人在公寓里能做的事,可比在兄弟會別墅里能做的多多了。
想到這里,約翰尼的臉上掛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嘿,伙計。」就在此時,三道人影從一旁的小巷中鑽了出來,他們站在約翰尼和女孩的面前,擋住了兩人的去路,「站在那兒別動。」街道上太過昏暗,年久失修的街燈只能發出一縷昏黃的光亮,約翰尼得眯起眼楮才能看清楚他們。這是三個穿著連衣衫,頭戴兜帽的黑人,他們都將雙手隱藏在鼓鼓囊囊的衣兜里——不用猜也知道那里面究竟裝著什麼,這里可是洛杉磯的中心城區(),你可不能在半夜遇到三個黑人,卻指望他們對你什麼都不做。
「嘿,這里有個小妞。」站在右邊的年輕黑人看清了女孩的面容,他興奮地咧嘴笑著,白晃晃的牙齒在黑夜中顯得有些滲人,他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挑起女孩的下巴。
「離她遠點。」約翰尼-姜皺了皺眉,他推開那人,向前跨了一步,站在女孩的身前,「有什麼事嗎?」。約翰尼的心里有些害怕,雙手微微有些顫抖,但他不想也不能退縮,因為背後還有一個需要保護的女孩。
「把錢包交出來。」站在三人中間,那個身材高大壯碩的黑人說話了,他的左手從衣兜里伸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個閃著亮光的東西。約翰尼看不清楚,但他能確定那是小刀之類的玩意兒。
「嘿,伙計,別激動。」約翰尼-姜不是個沖動魯莽的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打得過三個身強力壯的黑人,他舉起右手,左手緩緩地從褲兜里抽出錢包,丟到三人的腳下,並舉起了雙手,「看,在那兒了,現在讓我們走吧。」
「很好,」高大的黑人點了點頭,示意讓左邊的那人將錢包撿起來,「你可以走了,這個女孩留下。」
「不!」女孩失聲大叫,「約翰尼,你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女孩的聲音有些發抖,抓著約翰尼手臂的雙手因為緊張過度收縮而失去了血色,指關節有些發白,她抬頭看著約翰尼,眼中滿是哀求的神色,她很清楚如果約翰尼將她一個人留在這里,這三個窮凶極惡的搶劫犯將會對她施以怎樣的暴行。
「我不會的,凱莉。」約翰尼拍了拍凱莉的背,親吻了一下她的頭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鼻尖充溢著凱莉發際間的香氣,這股香味讓他恐慌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些。他轉過頭,看著前面蠢蠢欲動的三人,「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是嗎,憑什麼?憑你兩腿中間那條縫嗎輕黑人晃了晃手中的小刀,大笑道,其他兩個黑人也都跟著一起低聲笑了起來。年輕黑人似乎按耐不住了,他走過來伸手抓住了凱莉的小臂,將她往自己這邊拖。
「嘿,我警告過你了!」約翰尼的聲線因恐懼而微微有些顫抖,但這並不能阻止他做出保護女孩的舉動。他猛地一把推開了和凱莉糾纏著的年輕黑人,這個瘦小,明顯沒有發育成熟的黑人被約翰尼推得一個趔趄,重心不穩倒在了地上。作為特洛伊人隊的首發四分衛,約翰尼的臂力非常驚人。
「你推我?!」年輕黑人睜大了眼楮,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約翰尼。自從輟學加入洛杉磯的街頭幫派之後,他還沒有遇到過哪怕一個在自己的尖刀面前敢于反抗的人。年輕黑人狼狽地爬了起來,「你這個該死的婊子居然敢推我,嗯?認識這個是什麼嗎,,認識這個嗎!」他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小刀,仿佛這樣做能讓他獲得一點安全感。年輕黑人警惕地盯著約翰尼,開始慢慢朝壯碩黑人的身後退去。
「頭兒……」左側的黑人轉過頭,帶著詢問的神色看著身旁的壯碩黑人。
「看來今天得見點兒血了。」壯碩黑人歪了歪頭,脖頸的關節發出一陣 啪啪的聲響,「你讓我別無選擇,小不點,你覺得你是硬茬是麼?嘗嘗這個!」壯碩黑人朝前跨了一步,右手揮出了力道十足的一拳。
看著壯碩黑人的舉動,約翰尼心中一凜,他知道今晚無論如何也得掛點彩了。想到這里,約翰尼狠了狠心,微微低下頭,做出了一個橄欖球運動中標準的沖撞動作。他躲過了對方揮出的那一拳,並結結實實地頂在了壯碩黑人的月復部。雖然作為一個四分衛,?000遄捕鑰共 皇竊己材岬某ゾ睿——願墩廡┤詞芄-盜罰-裁淮┐骰キ叩慕滯沸』旎齏麓掠杏唷?br/>
「!」在一聲沉悶地,因身體踫撞產生的響聲後,壯碩黑人迅速感到了一陣劇痛,就像被一輛全速前進的保時捷911撞翻了一樣。他感覺自己好像斷了幾根肋骨,一呼吸就會鑽心地疼。壯碩黑人只得捂住月復部,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希望疼痛能減輕一些。
「凱莉,快走,快去報警……還有,回兄弟會別墅里去,叫大家伙兒趕快過來!」趁著這個機會,約翰尼扭頭朝凱莉大聲嘶吼。驚嚇中的女孩點了點頭,轉身朝大學的方向死命跑去。她得跑快點去尋求幫助……而且,該死的,她可不能被這些黑人抓住。是的,她喜歡約翰尼,但還沒有喜歡到願意為他付出生命的程度。
「**的!」約翰尼剛剛轉過頭,一只拳頭便揮到了眼前。年輕黑人顯然對約翰尼能夠躲過壯碩黑人的拳頭,並重創對方感到非常驚訝。本來以為不過兩分鐘就能解決的麻煩現在變得如此棘手,看起來必須得一起上才能制服他了。年輕黑人狠下心,大吼了一聲,朝約翰尼撲過去,朝對方的臉部狠狠地打出了一拳,約翰尼躲閃不及,被打得一個踉蹌。而就在這個時候,左側的黑人也采取了行動,他將小刀反握,刀柄結結實實地打在了約翰尼的月復部。連續受到兩次攻擊的約翰尼向後退了幾步,月復部的劇痛讓他支持不住,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畢竟一個人的力量太過單薄,頃刻之間,這場打斗的主動權就又回到了三個黑人的手中。
兩個黑人並沒有因為約翰尼的跪地而停手,年輕黑人一腳踢在了約翰尼的身上,將他踢翻在地,另一個黑人立刻跟了上來,左腳重重地踏在了約翰尼的胸口,讓他無法站立起來。
「……」約翰尼痛哼了一聲。
「現在還覺得自己是硬漢麼?」年輕黑人哈哈大笑,顯然他對當前有利于自己的情勢非常滿意。他喉嚨咕噥了一聲,朝約翰尼吐出了一口濃痰,「臭婊子。」
約翰尼勉強睜開左眼,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年輕黑人,他的右半邊臉已經迅速地浮腫起來,右眼此時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
「說話,」年輕黑人蹲了下來,得意地學著《美國往事》里羅伯特-德-尼羅的動作,用小刀輕輕拍打著約翰尼的臉,「你現在還覺得自己是硬漢嗎?布魯斯-威利斯?」
約翰尼依舊沒有說話,他嘴巴動了動,朝年輕黑人吐出了一顆帶著血沫的牙齒。牙齒打在了年輕黑人的左臉上,彈了開來。看著年輕黑人一臉驚愕,顯得措手不及的樣子,約翰尼忍著臉部的痛楚,咧開嘴笑了起來。
「你這個……該死的婊子。」約翰尼-姜看著年輕黑人,吃力地說道。
「你說什麼?」
「你,這個,」約翰尼-姜一字一句地說道,「該死的,黑婊子。」
「**真是活膩了!」年輕黑人惱怒地嘶吼起來,他抓住約翰尼的衣領,朝對方的鼻梁又打了一拳。隨著一聲 嚓地清脆響聲,約翰尼的鼻梁骨斷了開來,高挺的鼻峰此時怪異地扭曲著,鼻血如小溪般流淌,頃刻間便染紅了約翰尼的衣襟。
年輕黑人騎坐在約翰尼身上,一拳接一拳結結實實地擊打著約翰尼的臉部。而除了發出幾聲悶哼之外,約翰尼毫無還手之力。
「好了,別打了,蓋爾側的黑人連忙喝止住了年輕氣盛的蓋爾,「這樣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在街頭混跡已久的他清楚地知道搶劫和搶劫殺人這兩項罪名間的區別,他可不想被判二級重罪在星星監獄(-)注2里蹲個十幾年,「那個小妞已經溜走了,她肯定已經報了警,等會兒警察來了我們就麻煩了。」
「算你走運,混蛋。」蓋爾點點頭,一邊用刀鋒在約翰尼的臉上比劃,一邊對左側的黑人說,「我們走吧。比利,你先去把大塊頭扶起來,我馬上就來。我得先給這小子的俊臉上畫幾筆。」蓋爾的暴戾之氣此時已經完全控制了他的心神。
「好吧,蓋爾。下手小心一點。」比利輕輕嘆了一口氣,他轉身朝大塊頭走去,耳邊傳來了約翰尼的慘叫,「這小子真他媽心狠手辣。」比利搖了搖頭,扶起一直臥在地上的大塊頭,「走吧,我們已經處理好那小子了。」大塊頭點點頭,在比利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月復部拉扯的疼痛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安德烈(),你真是個沒用的廢物,那小子一下就把你撂倒了。」比利無奈地搖了搖頭,對安德烈說。
「去你媽的。」安德烈月復部的疼痛依舊猛烈,他沒有力氣反駁,只是罵罵咧咧地給比利豎了一個中指。
利笑著回應道,現在的他已經完全輕松了下來,他轉過頭,朝蓋爾道,「好了,蓋爾,我們走……」說到一半,比利停了下來,他驚恐地睜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此時,剛剛還充滿活力的蓋爾已經成了一具毫無生氣的死尸,他倒在地下,脖子被約翰尼死命地掐住,原本握在右手的匕首出現在了他不斷冒出鮮血的左胸上。他的頭無力地歪向右側,這正好是比利的方向。蓋爾臨死時的眼神和比利一樣,充滿了驚恐。此時,約翰尼聞聲轉過頭來,他看著比利,喉嚨中發出不明意義的低吼,臉上幾道仍在流著鮮血的傷痕顯得無比猙獰。
「蓋爾!」比利的聲音顫抖著,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蓋爾,又看了看趴在蓋爾身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約翰尼,「**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下地獄去吧!」約翰尼把匕首從蓋爾的胸口抽了出來,被毀容的他已經喪失了理智,他掙扎著站起來,舉著匕首朝比利沖去。
「操,操!」比利驚恐地大叫起來,他推開了大塊頭安德烈,飛快地從腰間掏出了手槍,「不要過……啊!」比利的話還沒有喊完,約翰尼的匕首便插入了他的月復部。
「砰!」
「砰!」
比利的手槍發出了兩聲震耳欲聾的聲響,槍口冒出了青煙。而在槍口前的約翰尼,月復部和胸部分別中了一槍,鮮血帶著嘶嘶地響聲朝體外噴了出來。約翰尼被子彈巨大的推力推得向後退了幾步,倒在了地上,胸月復部因鮮血噴濺產生的壓力而微微顫動著,身上穿著的白色襯衫被染成了妖艷詭異的暗紅色。
「我**的,操!」比利已經被眼前的情形給嚇壞了,他在街頭廝混了十幾年,今天還是第一次開槍殺人,比利近乎瘋狂地扯出了插在月復部的匕首,顧不上處理汨汨流出的鮮血,轉頭朝安德烈大聲吼道,「**愣在那里干什麼,走啊!」安德烈此時也嚇壞了,他一只手搭在比利的肩上,一只手捂住月復部,兩人掙扎著朝一邊的小巷快步逃去。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慌張抑或是兩者都有,他們再也沒回頭朝已死亡的蓋爾和正在死亡的約翰尼看一眼。
「呼……呼……」約翰尼仰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著氣,他能明顯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隨著每一次的呼吸在一點一點地流失。他眼前的影像越來越模糊,街邊的路燈、昏黃的燈光,以及洛杉磯夜空里的那輪殘月,都化成了朦朧的一塊。
「約翰尼……」
「能听見我說話嗎……」
最後出現在約翰尼眼前的,是一臉驚慌的布蘭頓。站在他身後的,是捂住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尖叫出聲的凱莉。
「布蘭頓……」約翰尼看著對方,笑了笑,用盡全身氣力,勉強吐出最後一句話,「你來晚了,混蛋……」約翰尼一邊說,一邊試著用手觸模布蘭頓的胳膊,但最後,他失敗了,耗盡氣力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下來。
「約翰尼,別睡過去,撐住……」
「約……」
注︰
1、特洛伊人︰南加州大學的吉祥物,南加州大學所有的體育隊伍都叫特洛伊人隊。
2、星星監獄(-)︰美國最著名的監獄之一,專門用于關押重刑犯。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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