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毒販與威尼斯——
「艾利西亞，現在是凌晨三點，你干嘛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躺在床上的約翰尼迷迷糊糊地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沒好氣地小聲問道。
「噢，真是抱歉，打擾到你休息了嗎？」艾利西亞的用辭非常禮貌，但約翰尼卻總能听出一絲戲謔的意味，「現在是紐約時間晚上九點，我還在為你工作，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謝謝你。」約翰尼嘟囔著將腦袋放回枕頭上，長出了一口氣，「那想必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吧，告訴我，是什麼？施瓦茨娛樂旗下又有一家公司要垮了？」
「這倒不是，畢竟施瓦茨娛樂旗下也就那麼幾家公司。」電話那頭的艾利西亞輕輕笑了笑，說道，「我有兩件事要告訴你，而這兩件事都跟金星音樂公司有關。」
「接著說下去，我听著呢。」听到金星音樂公司這兩個單詞，約翰尼立刻來了精神，他把熟睡中的勞拉的手臂從自己的腰間移了開來，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到了房間外面的陽台上。
「第一，你要我找的那三個錄音室我都找好了，紐約的那間錄音室在西威廉斯堡（）的肯特大道（）上，離威廉斯堡音樂廳非常近。這個錄音室本來屬于一家獨立唱片公司，但這家公司去年十月關門歇業了，因此這間錄音室便一直空著；洛杉磯的那間錄音室在噴泉大道（）上，離日落大道只有兩個街區，這間錄音室原來是屬于好萊塢唱片（）注1的，但他們願意以二十萬美元的價格出售給我們……至于納什維爾，我沒能在那兒找到任何閑置的錄音室，不過我在範德堡大學()附近找到了一間廢棄的倉庫，也許我們能把它給翻修一下。」
「納什維爾那邊的錄音室我會再想想辦法……洛杉磯和紐約這邊的兩個錄音室設施怎麼樣？」
「洛杉磯的那間錄音室看起來還不差……不過紐約的這間錄音室就糟透了，我親自去看過。那里滿房間都是蜘蛛網，音樂設備能用的都被搬走了。」
「好吧……看起來錄音室這方面的問題我還要頭疼一陣子。」約翰尼揉了揉太陽穴，問道，「另外一件事是什麼？」
「今天我聯系了施瓦茨娛樂的代理律師事務所，他們說金星音樂公司是在特拉華州（）注2注冊成立的，如果想要重新開始運作公司的話需要先走一些法律程序，向特拉華州政fu證明這不是一家用于洗錢的架上公司（）注3才行。」
「所以，作為老板，我必須得回紐約，對嗎？」
「沒錯，恐怕是這樣的。」
「好吧，我知道了……艾利西亞，能幫我訂兩張明天晚上從巴黎到紐約的機票嗎？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之後就搭飛機回來。」
「為什麼要訂機票？」艾利西亞疑惑地問道，「你有架私人飛機啊。」
「雷蒙德和阿隆現在還在尼斯度假……再說，勞拉還在巴黎呢，我可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
「那……那好吧，沒問題。」電話那頭的艾利西亞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說道，「我會給你訂好機票的，約翰尼。抱歉打擾你休息了，晚安。」說罷，艾利西亞便急急地掛斷了電話。
約翰尼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手機，皺著眉搖了搖頭，轉身返回了房間內。
「怎麼了？」躺在柔軟大床上的勞拉勉強睜開了一只眼楮，看著約翰尼，問道。
「工作上的電話……我很抱歉，親愛的。」約翰尼俯，在勞拉光滑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恐怕我得先回紐約了，公司那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處理。」
「這沒關系，約翰尼，你在巴黎陪了我整整一周，公司肯定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勞拉微笑著勾住約翰尼的脖頸，送上了一枚香吻，「更何況我能照顧好自己，沒問題的。」
「我可不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巴黎，安妮和杰西卡會留下來陪你，直到巴黎時裝周結束為止。」約翰尼朝勞拉晃了晃手指，「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你得听我的。」
「都听你的。」勞拉輕輕揪了一把約翰尼的臉，笑著說道。
「這才像個好女孩兒。」約翰尼笑著拉開被子，鑽了進去，一把摟住了勞拉的腰，在她耳邊輕聲呵氣道。
「既然現在都醒著，那不如就讓我們做些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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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月13日，東海岸時間9:，美國紐約，沃特街（）。
「真是見鬼……」
約翰尼仰頭灌了一大口冰鎮可樂，刺激的口感讓他麻木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點兒。他閉上眼楮，按摩著脹痛的太陽穴，小聲抱怨道。
「還是那麼糟？」坐在一旁的艾利西亞看著痛苦的約翰尼，輕嘆了一聲，問道。
「沒錯……本來從聖誕節開始它就沒再發作過，我還以為已經好了呢。」約翰尼無奈地回答道。
自從與勞拉相處開始，約翰尼對安眠酮和大麻無法抑制的饑渴感大大降低，睡眠質量也隨之有所提升。在這三周的時間里，約翰尼就像從來沒有過毒癮一樣精神煥發，這樣的變化讓他欣喜若狂，誤以為自己已經擺月兌了毒品的困擾。遺憾的是，當約翰尼昨天坐在美聯航a320的頭等艙座位上時，那種令人幾欲發狂的饑渴感和痛楚如潮水般席卷了他。七個小時的越洋飛行本來就已經是件非常痛苦的事，而約翰尼還得抽出精力來對付突如其來的，似洪水般肆虐的毒癮。因此，當飛機終于降落在紐瓦克自由國際機場（）時，體力不支的約翰尼差點兒昏了過去。而今天，即使已經經過了幾個小時的休息，約翰尼的情況卻仍然不見好轉。
「這沒關系。別沮喪，約翰尼，你現在走的是一條正確的路。」艾利西亞拍了拍約翰尼的肩膀，輕聲道，「我相信事情肯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希望是這樣。」約翰尼勉強笑了笑，把頭枕在了真皮座椅上，長長地出了口氣。
突然，約翰尼西裝褲兜里的黑莓手機響了起來。
「’……」
「艾利西亞－凱斯？」艾利西亞歪了歪頭，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看來你的確是個流行音樂愛好者，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個跟不上時代的怪人呢。」
「誰說我跟不上時代了……再說，這首歌的確很棒。」約翰尼撇了撇嘴，無奈地回答道。說罷，他便不再理會艾利西亞那越發燦爛的笑容，轉頭看向了自己的手機。
「威尼斯（）？」約翰尼輕聲念了一遍手機上顯示的名字，心中有些奇怪，他還沒有遇到過一個名字這麼戲劇化的人……這樣的名字，一般應該是藝名才對。
約翰尼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按下了手機的通話鍵。
「。」
「嗨，寶貝，你想我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甜膩入骨的聲音，約翰尼感覺就像有一只發情的小野貓在自己懷里輕聲叫喚似的。
「啊……你好，威尼斯。」約翰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有……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電話那端的威尼斯明顯愣了愣，隨即又恢復了那種膩死人的性感腔調，「寶貝，你都快兩個月沒給我打電話了……我想你，還有你那火熱的……」
「哇噢，等等，不要這麼著急。」約翰尼連忙打斷了對方直白露骨的**，「我能先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了，寶貝。」威尼斯嬌笑了一聲，「我喜歡你這種充滿好奇心，又喜歡探索的淘氣男孩。」
「這問題也許听起來會很傻……」約翰尼輕咳了一聲，「你是我女朋友嗎？」約翰尼得先搞清楚電話那頭的威尼斯是不是約翰尼－施瓦茨留下來的麻煩事，他可不想讓勞拉誤會自己。
「女朋友？我當然是你的女朋友。」威尼斯刻意壓低了聲調，讓聲音听起來充滿磁性和誘惑力，「我可以是你淘氣的，的，听話的，任你擺布的女朋友，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也可以是你一萬美元一次的高級**玩具（）。」
「所以，呃……技術上來說，你是個應召女郎？」約翰尼拍了拍腦袋，自己真是個傻蛋！除了應召女郎之外，還有誰會取威尼斯這樣的名字？
「我當然是個應召女郎，不過我更喜歡你用陪侍（）這個詞……」威尼斯頓了頓，問道，「我這樣說會讓你興奮嗎，約翰尼？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喜歡這種**方式了？你知道的，如果你喜歡上了什麼新花樣就告訴我，我會去學的。」
「不是這樣的，威尼斯。怎麼跟你說呢……」約翰尼苦惱地揉了揉腦袋，「我最近……最近不怎麼需要這類活動了。」
「是因為我的價格太高了嗎？我可以適當地降一點兒，沒關系的，反正你已經是出價最高的客人了。」
「這跟價錢沒關系。」
「那究竟是為什麼？噢！我知道了！」威尼斯驚叫了起來，「約翰尼，你陽痿了嗎？」
「什麼？我當然沒有陽痿，你都在說些什麼？」約翰尼看了一眼身旁的艾利西亞，捂住嘴小聲說道。
「你肯定是陽痿了，不然為什麼會不需要我的服務？」威尼斯關心地說道，「也許你這段時間可以試試少用點毒品，你知道那東西會導致陽痿的。」
「這跟毒品沒關系，我已經很久沒用過了。听著，我現在有女朋友了，所以我希望我們之前的關系就此結束。」
「就算你有女朋友了，我們也可以見面啊！」威尼斯爭辯道，「我敢打賭你女朋友懂得花樣絕對沒有我多！」
「這跟花樣沒有……天哪，我真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說你才懂，就這樣吧，再見。」
「嘿，約翰尼，等等，別……」
「嘟嘟……」
約翰尼毫不遲疑地按下了手機上的紅色按鈕，他心有余悸地看著變黑了的屏幕，長出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個時候，約翰尼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威爾（）？約翰尼看著屏幕上的名字，心里暗暗想道，看來這應該是個普通的家伙，也許是約翰尼－施瓦茨的朋友或者什麼的。
「你好，威爾。」
「嘿，最近過得怎麼樣，伙計！」電話那頭洋溢著一個白人男性充滿活力的聲音。
「很棒，事實上我剛去了巴黎……你呢，伙計？」約翰尼笑著回答道。
「哇噢，你剛剛叫我伙計了？難以置信，伙計，你從沒叫過我伙計！」威爾顯得有些興奮，「好吧，讓我告訴你我都做了什麼，聖誕節假期我去了趟維加斯，那地方真是太勁了！而且說實話，在維加斯做生意可比在紐約輕松多了，那里的人都是論箱買我的貨。」
「那可真是不錯，威爾……對了，你最近在賣什麼貨？」
「還是老樣子，你知道的，大麻、安眠酮什麼的，像冰_毒（）那些作用太強的玩意兒我可不敢賣。」
「你……你是毒販？」
「哈，不然我還能是什麼？雖然我是賣毒品的，不過，約翰尼，你真得減點兒用藥量了，你看你現在什麼事情都記不得。」威爾在電話那邊哈哈大笑，說道，「這次我打電話來就是想問問，你上次在我這兒買貨還是一個半月以前的事兒，那些安眠酮你應該早就用完了吧？我這里從德國進了一批新貨，你是要二十罐還是先只要十五罐？」
「你說得沒錯，威爾，我的確記性，越來越差了，都是毒品害的。」約翰尼笑了笑，「所以我決定不再用它們了。」
「你不用它們了？」
「沒錯，我把毒品給戒掉了。」
「真的？」
「真的。」
「不行，你可不能戒掉毒品！剛剛……剛剛我只是開玩笑而已！」威爾著急地說道，約翰尼－施瓦茨是他最大的客戶，他可不願意因為一個愚蠢的玩笑就丟掉一個寶貴的大買主，「沒錯，毒品有很多的壞處，但這些壞處都比不上它所帶來的快感！想想服用安眠酮後的美妙感覺吧，伙計，想想！」
「我會想想的，不過也僅僅是想想而已了。」約翰尼沒有再多跟威爾廢話，「永別了，威爾。」說罷，他掛斷電話，並迅速關掉了手機。
「怎麼了？我听到‘毒品’還有什麼的……」艾利西亞看著約翰尼，關切地問道。
「噢，這是我的毒販。」約翰尼爽快地回答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能知道你們倆說了什麼嗎？」艾利西亞皺了皺眉，問道。
「他說‘嘿，老兄，還要安眠酮嗎？’，我說‘見鬼去吧’。」約翰尼笑著攤開了手，「就這麼簡單，相信他以後再也不會來煩我了。」
「真的嗎，太好了！」艾利西亞一把抱住約翰尼，興奮地叫道，「看來這次你是來真的，約翰尼！」
「這次我就是來真的，我受夠依賴毒品的感覺了。」
「你真是……太棒了，約翰尼，你做得很對！」艾利西亞緊緊摟著約翰尼，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我也覺得我做得很對，不過……可以放開我了嗎，考拉小姐？你把我勒得挺疼的。」
「噢，當然，不好意思，我只是有點太激動了。」艾利西亞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放開了約翰尼。她把雙手放在自己的米色格子裙上，目光投向窗外，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施瓦茨先生，我們到了。」駕駛座上的拉吉面帶笑意地看了一眼後座的二人，說道，「就在前面。」
「就是那棟有著巨型大理石柱和玻璃外牆的大廈？」約翰尼眯著眼，看著面前那棟大樓，心里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是那棟。」拉吉點點頭，回答道。
「艾利西亞……我一直都沒問過你，和施瓦茨娛樂簽約的代理律師事務所，究竟是哪一家？」約翰尼轉頭看向艾利西亞，問道，他心里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芬利與費格。」艾利西亞回答道。
「芬利與費格……」約翰尼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苦笑，這樣的情況顯然是他沒有想到的——施瓦茨娛樂的代理律師事務所，竟然是自己姐姐供職的那家。
「有什麼問題嗎？」艾利西亞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約翰尼擺了擺手，他搖下窗子，看著面前那棟淺藍色的摩天大廈，眼神有些復雜。
注:
1、好萊塢唱片︰迪斯尼音樂集團旗下的一個廠牌。
2、特拉華州︰該州沒有消費稅，推行稅收優惠政策，並且還擁有一個先進的司法體系，這些優勢讓特拉華州成為了最受歡迎的公司注冊地。
3、架上公司︰注冊之後閑置起來，在有需要的時候才使用的公司。這種架上公司本身是合法的，但如果涉及到洗錢或者資本轉移等運作就不合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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