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我把賬本往地上狠狠一摔,拍著桌子怒吼。
跪在下方的戶部尚書和四位戶部侍郎身子抖得如秋風中的樹葉,面如死灰般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從額際滑落,很快就濕了他們的衣領和胸襟。
「若大一個國家,國庫里的銀兩,居然只剩下十五萬兩?說出去誰信!?朕記得,每年國庫的入賬大概是一千八百萬至兩千萬兩白銀,扣除軍旅支出和朝廷各官員的俸祿,拋開每年與別國外交往來所需的費用,再減去皇宮里的開銷和節日慶典給功臣及其眷屬們的賞賜,怎麼說一年也得剩下三四百萬兩白銀。加上近年並無新建亭宇樓閣和皇宮別苑,也無頻繁的戰事和天災**,應該不會動用太大的血本。這連年累積下來,少說也有兩千萬兩白銀!那麼,諸位愛卿可否告知朕——這剩下的庫銀,去哪了?」
那些,都是我從史書和本朝國事要事記來的,可是,現在的我窮得只有十五萬兩現銀!僅夠供給全國大小官員們開出一個月的薪餉,還沒算上皇宮這個月的用度!過了這個月還沒有銀子入庫怎麼辦?叫我和小鯨魚的女人們喝西北風去?
我惡狠狠的瞪著那五個男人,恨不得把他們生吞活剝了。
若不是河道監察史劉大人上書奏表,我也不會想到要去查國庫的帳目!這一查之下,實在是讓我心寒。賬目上明明記錄有兩千三百萬兩白銀,庫存的居然只有十五萬?萬一現在鄰國入侵,我去哪里弄錢來買軍餉購置軍備物資?萬一現在鬧災荒,我拿什麼來買米買面救助饑餓的災民?難道要用搶的?搶誰的?
我怒火中燒,陰森森的盯著戶部尚書,寒聲道︰「李大人,你,朕還有兩千兩百八十五萬兩白銀,哪去了。」
李尚書抖得象篩糠一樣,跪趴在地上,顫巍巍的說︰「皇皇上息怒!臣、臣罪該萬死……」
不等他說完,我打斷他的話語,立即朝門外喊道︰「侍衛!」
殿門外立即走進兩名身形彪壯的侍衛,朝我下跪行禮。「屬下在!皇上,有何吩咐?」
「李尚書大人已經伏法認罪,拖出去砍了。」我面無表情的命令。
兩人走上前,不由分說,把李大人一夾,就往殿外拖走。
地上跪著的四位戶部侍郎,抖得更厲害了。
那李大人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等他被拖出殿門,身子在門檻上顛簸了一下,這才驚醒,立即殺豬般嚎叫起來。
「皇上!皇上饒命!臣沒有動用國庫一厘錢啊!臣這是被逼無奈啊!皇上明察!」看那兩名侍衛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他的叫聲更大了。「皇上!這都是柳相爺開的先例!是柳相爺率先打國庫銀兩的念頭!」
果然是這樣!
「停!」我朝侍衛們喝道,「拖進來!」
李大人那肥得流油的身材被丟回大殿,全身癱軟的趴在了地板上,掙扎了半天也爬不起來,只是抖著那一身肥肉,臉色灰敗地看著我。他嘴唇抖擻了半天,牙關咯咯咯的磕踫著,一句話也湊不出來。
一邊是喜怒無常的皇帝,一邊是位高權重的監國大人,得罪了哪邊,他都討不到好處。因此,他真的是無話可說。
知道他的心思,我也不逼他,只是裝模作樣地端起茶盞,輕啜一口,一股清香立即彌漫于口齒間。
心滿意足的呼出一口氣,我放松身體,剛想提起精神繼續審問,宮門外一個尖細的聲音擾亂了我的好心情。
「監國大人柳丞相到——」
地上那五個人立即不抖了,只是恭恭敬敬的跪趴著,不過,他們臉上的汗水,似乎落得更快了。
我不由皺眉。究竟是誰,給柳大叔通風報信……
皇宮西北角,浣衣局。
林靖宇今天帶著新進的宮女們從各個宮收齊髒衣物回到院子里,駁回了嬤嬤要他洗衣服的要求。因為根據‘皇上’下的聖旨,他這樣的帶病之軀還可以臥床修養兩天。在嬤嬤陰狠的目光注視下,他光明正大的走出浣衣局,跑到北邊的林子里去了。他並沒有意識到,對嬤嬤的不敬會給自己日後的生活帶來什麼樣的麻煩。此時此刻,他只想盡快找到周全,跟他說明事實真相,讓他想辦法幫助自己。
穿過這片小樹林,前面就是禁衛軍和大內侍衛習武的操練場地,一般這個時候,周全都會在操練兵勇。
離目的地越近,林靖宇心情就越好,腳步也輕快了許多。只是,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而意外,也隨時都有可能生。
他正全神貫注地趕路,一些細微的聲響,順著微風,傳入耳中。
林靖宇立即警惕起來。
他停下腳步,凝神細听。一絲曖昧的低吟,混合著粗重的喘息,在這午後靜謐的林子中,格外刺耳。
這是……
林靖宇驀地睜大了眼楮,一股無名怒火由心底串起。
哪個混蛋王八羔子!居然敢在皇宮里跟女人苟合!這後宮里的女人,不管老幼貴賤,美丑胖瘦,全都是他的!
此時的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現下的身份,只管怒氣沖沖的尋聲而去。
他要捉奸!他要殺了這對奸夫婬婦,滅他們滿門!他要殺一儆百,讓那些有異心的宮妃們看看,這就是難耐深宮寂寞紅杏出牆的下場!居然敢趁自己不在那個位置上,就做出這等婬亂後宮的齷齪事!
咬牙切齒一路前行,離那刺耳的聲音越近,林靖宇的臉色就越陰沉。
他撥開草叢,一副不堪入目的畫面,立即呈現在眼前。
「你們兩個在干什麼!」來不及思索,他怒吼一聲,就這麼沖了出去。
正糾纏在一起的兩人沒想到會被人打擾了好事,立即分開。
趴在上面的那名男子站了起來,慌亂的整理衣物,面色漲得通紅。他的手,抖得厲害。想必是第一次被人現他們偷情吧?周統領是個賞罰分明的人,若以軍法論處的話,他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樣的刑罰,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林靖宇冷眼看著他,然後,視線又轉向地上那一個。
誰知,待地上那人不疾不徐的爬起來,慌亂的人,卻變成了自己。林靖宇嚇得後退幾步,身體貼在了樹干上,臉色蒼白的看著他們。
因為——
被壓在下面那一位——
也是男的……
……
這是什麼情況?
林靖宇受到的驚嚇不小,站在那里呆若木雞,不知該做何反應。
冷暖提起褲子穿好,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飽含警告和威脅,讓林靖宇如墜冰窟,直寒到骨子里去。他顫著身體,以手掩嘴,說不出話來。
皇宮里禁止男女私通,否則,便是死罪。但沒有規定不準男男私通啊!因為,皇宮里的男人,只忠于皇帝,為皇帝效命,卻沒有明文規定,他們的身體也歸皇帝享有。況且,自己也不好這一口,對此還深惡痛絕,斷不可能找那些面貌清秀的男子的麻煩。誰讓他長得比其他男子還要俊上幾分呢!自己的美色不被人覬覦都不錯了……
林靖宇咽了咽口水,目送兩名大內侍衛若無其事的一前一後離去。
剛才那名侍衛的目光好凌厲,好可怕……
他們……會不會找他滅口?
他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殊不知,這一切,盡收入不遠處某個人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