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了我一眼。盡在「沒有哪個男人生來就喜歡同性的。
「就算真的喜歡年輕俊美的男子,可是見到女子的玉體,即便不是國色天香,一般男子也難能保持面不改色。
「正常情況下,他們調戲完之後會有實質性進展。而你什麼都沒有做,足以見你虛張聲勢。」林靖宇冷靜的分析著,「在你認出我真正的身份之前,居然對我大打出手,這可不是一個大丈夫該有的舉動。別忘了,現在的我怎麼看都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也只有暴怒中的女人,才會對女人下這麼狠的手。有誰見過男人甩了女人一巴掌之後,還會撲上去又咬又打的。這些分明就是女人對付女人才會用的招式。」
然後他裝模作樣的揉揉臉,咬牙切齒道︰「這一巴掌,好痛啊——」
我嘴角抽了抽。確實,我一向都很鄙視那些動手打女人的男子,沒想到,今天我就做了一次惡人,被小鯨魚抓了個現行。
可我本來就是女人嘛!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可我的潛意識里一直都把自己當成女性……
我心虛的朝岸邊游去,在爬上岸的時候,小鯨魚又補充了一句︰「你不可能是我這具身體的原主,因為,一個只曉得如何侍候好主子的宮女,不會有你這樣的氣魄和膽量。那麼,可否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我回眸,望著那雙黑漆漆的充滿審視色彩的大眼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是不想說,而是我怕說了以後,會有什麼不良後果。
我可沒有忘記,之前的我,只是一個孤魂野鬼而已。
若是知道了真相,他真的會找道士來滅了我的。之前他不就拿臭道士來威脅過我麼。
我還不想死。
——唔,這話說得不對。應該說︰我,不想再死一次。
穿戴整齊坐在桌邊,看著打扮得華麗麗的‘靜月’在粉黛的攙扶下向我走來,我故意忽略他陰雲密布的臉色,心情愉悅的朝紫苑點點頭,「傳膳。」
宮女太監們對‘靜月’都很小心謹慎,態度也恭敬。大家都以為我看上這個小宮女,要納為妃嬪,自是少不了一番討好,就盼這位新晉的小主子能提點自己,也好在這後宮中飛黃騰達。
于是,一頓豐盛的晚膳就在我飛揚的心情和小鯨魚陰沉的臉色中結束。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此時是飯後休憩時間,我們正漫步在正陽宮後的花園小徑上,方圓5o米之內不會有人靠近。宮女太監們只是遠遠的跟著。
我嬉皮笑臉地捏捏他的粉頰,立即引起他的不滿。他還是用那火辣辣的目光瞪著我,恨不得在我身上燒灼出兩個洞來,直看到我的靈魂里去。
我無辜地眨眨眼,湊到他面前,嬉皮笑臉地說︰「晚上陪我睡覺,我再告訴你。」
林靖宇恨得牙癢癢的,「我會找到國師來詢問的。」語畢,甩開我的手走了。
他很聰明,沒回浣衣局,而是光明正大的直接搬進了正陽宮。
待我慢悠悠的晃回去的時候,某人已經躺在被窩里了。
紫苑臉色陰晴不定的站在門口,以眼光詢問。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因為我從來不招妃嬪侍寢,皇帝的寢宮除了幾名宮女和太監有資格出入,其余閑雜人等一律不允許入內。即便有急事要報,也是在殿外等候。而且,在我還是個魂體的時候,印象中,小鯨魚也沒有招任何妃嬪到正陽宮留宿。如今‘靜月’大咧咧的進去,還很不客氣的爬上龍床,自然會引起紫苑的強烈不滿。
我嘆了一口氣,若無其事地笑道︰「朕準許靜月留宿正陽宮。以後,就這麼辦吧。」
在紫苑驚訝的目光中,我又加了一句︰「拿些材質柔軟舒適的衣裳給靜月姑娘替換,不要太張揚,亦不可蓋過妃嬪的風頭,比宮女好一些就可以了。每日梳洗和沐浴,以及用膳,也由你們侍候,不可怠慢。」
紫苑恭恭敬敬的應了聲「是」,便下去吩咐宮人,派人通知內務府做準備。
我躡手躡腳地溜到里間,慢吞吞地換睡衣。原以為他會有很多問題要問我,沒想到,等我換好衣服爬上床,他已經睡得很沉了。
看到他削瘦的身形,我心里泛起一陣酸楚。
這些日子,他一定在浣衣局吃苦了吧?要不是今天我心血來潮想去棲霞宮蹭飯,要不是我怕他們草菅人命,緊追在他身後想研究這個皇宮的刑罰制度是如何執行和操作的,現在,他一定傷痕累累的躺在某處暗自傷心,或是就此一命嗚呼,那捉模不定的靈體不知道又要飄去哪里……
我輕手輕腳地抱住他,把臉埋入他的肩窩,嗅著他身上散出來的淡淡香味。
那是,跟我身上一樣的味道。沐浴過後的香草味。據說,這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香料……
深深吸了一口氣,心里突然泛起異樣的感覺。
——我居然沒有排斥她(他)?對女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我,居然不排斥靜月的身體?
還是說,我不排斥的是女體中的的那個靈魂?
悄悄放開手,我盯著那張清秀的小臉蛋看了好一會兒。
靜謐的房間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之後,又安靜下來,只余輕淺的呼吸聲,平緩而安詳。
夜里幽靜深沉,偶爾傳來秋風吹過草木的沙沙聲。
林靖宇緩緩張開眼楮,看著頭頂的金龍刺繡帳頂,心情復雜。
沒想到,他真的回來了。回到這張綿軟舒適的龍床上。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那個霸佔了自己龍體的人——絲毫讓人猜不透她(他?)的來歷,卻欣然接受了靜月身體里的自己是大燕國皇帝的魂魄的事實。也不知道她是根據哪一點作出判斷的,居然如此輕易就相信自己,讓自己住了下來,不但說要保護他,還承諾把皇帝行使的部分職權交還給自己。可
她(他)怎麼可能舍得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勢?皇帝這樣敏感的身份,不是誰有野心,誰想當就當得上的!不但有血統的限定,還要有復雜的人脈關系做後盾!
面對如此大好機會,她(他)就不想自己穩坐龍椅,睥睨天下,指點江山麼?反而對自己的出現滿心歡喜,一點難堪和尷尬的神色絲毫沒有顯現出來。
究竟,龍體里住著怎麼樣的一個魂魄,又在打著什麼算盤……
……
林靖宇偏過頭,定定的注視著身旁熟睡的容顏,心思千回百轉,卻也沒有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他輕手輕腳的爬起來,披上秋衣,緩步踱至窗前。
仰望著窗外的夜空,那白玉般的明月在青黛色的浮雲中若隱若現,似乎每一刻都流瀉出不同的姿態,象一個在雲端翩翩起舞的舞者,流動的不是浮雲,而是她的衣袂。模糊的雲影反照出倏忽即逝的淡黃月影,宛若躍動的燭火,隔著懸浮流動的紗緞,觸手可及。
林靖宇不自覺的伸出手。
月光下的手白皙縴細,透著淡淡的模糊藍光,不盈一握,更不用說舞槍弄劍。
——這不是自己的手。
可是……現在他能用的,也只有這一雙手。
他盯著那只陌生的手,呆。
事情太詭異了。詭異得連他自己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做了一場黃粱美夢,夢中的自己當了十多年的皇子,而後又做了皇帝。結果夢醒時分才現︰原來,他根本就早已投胎做了小宮女……
一股寒流竄過體內,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明天,還是偷偷下旨,把國師大人給請回來吧……
……
天未明,林靖宇已悠悠轉醒。
其實,夜里他也沒怎麼睡,胡思亂想了一個晚上,心情郁結著呢!
他動了動手腳,胳膊有些麻,轉過頭去,看到某人緊抱著自己把臉埋在胸前,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看看天色,已經是上早朝的時候了,為何沒有太監進來通報?該不會這個冒牌貨為了逃避責任連早朝也免了吧?
正疑惑著,環住自己的那雙手動了動,然後是自己柔軟的胸部突然遭遇襲擊。
林靖宇哭笑不得,沒有拍開那只搗亂的手。畢竟,這是自己的龍體啊!昨天一怒之下把龍體打得狠了些,現在還有些心痛呢!
不知為何,他一直堅信自己一定會回到那個身體里,所以對現在駐留的這個女體倒沒有多大的感情。只是被打的時候也會痛就是了。
但
一大早就看到自己的臉蛋正睡得香甜,還涎著口水,這種感覺——真的很不爽。
似醒未醒,我窩在暖暖的被窩里動了動,感覺懷里抱了個軟軟的東西。
嗯——**!溫熱的抱枕?
紫苑真是貼心啊!前些日子剛跟她說想要一個長形的抱枕,沒想到這麼快就給我送來了!而且還是恆溫的,贊一個先。待會兒給她什麼樣的獎賞呢?
正迷迷糊糊地想著,我拿臉蹭了蹭,感覺臉頰貼著的這一片特別柔軟,于是伸手模了上去——好軟!還可以被我揉捏變形?不過,這個感覺怎麼這麼怪異,還有一個突起的小硬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