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廣本紀 第八章 異化者2

作者 ︰ 半了散人

第八章異化者2

呂清廣本能的對風地的話有一種抵觸情緒,可又找不到它哪里不對,難道不是麼,誰不希望擁有美好的事物美好的生活呢?這難道錯了?是呀,這完全是普適性最佳的美好願望,難道不是嗎?可呂清廣卻直覺的認定風地的話是不對的,這不對不是分析出來的,也不是歸納出來的,更不是經驗的總結,只是直覺。

「有回音了,」風天高興的叫起來,「很微弱,我們過去看看麼?」

風地也高興的叫起來︰「太好了」

呂清廣也高興,這個消息無論是對誰來說都是好消息,先,這里有可以解開謎團的土著存在,其次,這個土著很虛弱,那麼就沒有威脅了,這簡直是太完美了。呂清廣立刻按風命指引的方向飛奔而去,一路上經過了很多的物體,都是失去了色彩的,只有被平面化了的體感存在,遺留下來的形象各異,有的是未來派的,有的是野獸派的,有的是結構主義的,當然也有解構主義的。

經過飛奔呂清廣確證了另一件事兒,這里除了上下的空間制約並沒有對度的禁制,他跑得可以像飛一樣快,甚至更快,只是度快了靈力的消耗也按照正比增大。

以呂清廣的度,呼吸間就奔跑到了預定位置,可惜這里也是不能呼吸的,沒有空氣存在,也許還真是真空收納袋也說不定,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一切皆有可能,原初說這話的有可能是一只蛤蟆,這個可能是存在的因為一切皆有可能。

出現在呂清廣面前的是一個半透明的盒子,就像是一張畫片兒一樣,呈現出二維的特性,但里面的東西無疑都是三維的,有莫名其妙的光從窗戶上射進去,那窗子在側面,呂清廣走到那一面去,從光線的來源處向里張望,卻絲毫沒有遮擋住一絲根本就不存在的光線。

窗子里是一個房間的景象,中間的床上睡著一只巨大的甲蟲。他仰臥著,那堅硬的像鐵甲一般的背貼著床,他稍稍抬了抬頭,便看見自己那穹頂似的棕色肚子分成了好多塊弧形的硬片,被子幾乎蓋不住肚子尖,都快滑下來了。比起偌大的身驅來,他那許多只腿真是細得可憐,都在他眼前無可奈何地舞動著。

「我出了什麼事啦?」他問。

風天將字幕及時地傳送到靈識束里讓呂清廣能幾乎同時能明白這東西在說什麼,聲音在沒有空氣的空間中以靈識狀散著。

「倒霉,」風地搶著在呂清廣心靈中抱怨起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問問情況的,卻沒想到遇到一個怎麼糊涂的,連自己怎麼回事兒都沒有搞清楚,我們就算問他怕也是白問,沒有什麼用的。」

那蟲子抬起頭來,恍惚的睜開眼楮,要讓自己清醒過來,也確定這可不是個夢。是的,這是他的房間,雖是嫌了些,的確是普普通通人住的房間,仍然安靜地躺在四堵熟悉的牆壁當中。在攤放著打開的衣料樣品--薩姆沙是個旅行推銷員--的桌子上面,還是掛著那幅畫,這是他最近從一本畫報上剪下來裝在漂亮的金色鏡框里的。畫的是一位戴皮帽子圍皮圍巾的貴婦人,她挺直身子坐著,把一只套沒了整個前臂的厚重的皮手筒遞給看畫的人。只有窗外那個向內窺探的人是不應當出現的,他不是屬于這件房間的,是外來者,也許一切的變故都是源自這個異鄉人,是他帶來了霉運,或者他本身就是霉運。

格里高爾的眼楮接著又朝窗口望去,窗外呂清廣的臉看上去很陰暗——可以听到咬牙切齒的聲音——他的心情也變得憂郁了。

「要是再睡一會兒,把這一切晦氣事統統忘掉那該多好。」他想。但是完全辦不到,平時他習慣于向右邊睡,可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再也不能采取那樣的姿態了。無論怎樣用力向

右轉,他仍舊滾了回來,肚子朝天。他試了至少一百次,還閉上眼楮免得看到那些拼命掙扎的腿,到後來他的腰部感到一種從未體味過的隱痛,才不得不罷休。

「啊,天哪,」他想,「我怎麼單單挑上這麼一個累人的差使呢長年累月到處奔波,比坐辦公室辛苦多了。再加上還有經常出門的煩惱,擔心各次火車的倒換,不定時而且低劣的飲食,而萍水相逢的人也總是些泛泛之交,不可能有深厚的交情,永遠不會變成知己朋友。讓這一切都見鬼去」他覺得肚子上有點兒癢,就慢慢地挪動身子,靠近床頭,好讓自己頭抬起來更容易些;他看清了癢的地方,那兒布滿著白色的斑點,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想用一條腿去搔一搔,可是馬上又縮了回來,因為這一踫使他渾身起了一陣寒顫。

他又滑下來恢復到原來的姿勢。「起床這麼早,」他想,「會使人變傻的。人是需要睡覺的。也許好好睡一覺起來窗外那張邪惡的臉就會消失掉,自己就可以起床了,但這是和往常一樣的,沒有什麼進步,只是從一個噩夢中醒來而已,生活還是在噩夢中。別的推銷員生活得像貴婦人。比如,我有一天上午趕回旅館登記取回定貨單時,別的人才坐下來吃早餐。我若是跟我的老板也來這一手,準定當場就給開除。也許開除了倒更好一些,誰說得準呢。如果不是為了父母親而總是謹慎微,我早就辭職不干了,我早就會跑到老板面前,把肚子里的氣出個痛快。那個家伙準會從寫字桌後面直蹦起來他的工作方式也真奇怪,總是那樣居高臨下坐在桌子上面對職員號施令,再加上他的耳朵又偏偏重听,大家不得不走到他跟前去。但是事情也未必毫無轉機;只要等我攢夠了錢還清了父母欠他的債——也許還得五六年——可是我一定能做到。到那時我就會時來運轉了。不過眼下我還是起床為妙,因為火車五點鐘就要開了。」

他看了看櫃子上滴滴嗒嗒響著的鬧鐘。天哪他想到。已經六點半了,而時針還在悠悠然向前移動,連六點半也過了,馬上就要七點差一刻了。鬧鐘難道沒有響過嗎?從床上可以看到鬧鐘明明是撥到四點鐘的;顯然它已經響過了。是的,不過在那震耳欲聾的響聲里,難道真的能安寧地睡著嗎?嗯,他睡得並不安寧,可是卻正說明他睡得不壞。那麼他現在該干什麼呢?下一班車七點鐘開;要搭這一班車他得瘋似的趕才行,可是他的樣品都還沒有包好,他也覺得自己的精神不甚佳。而且即使他趕上這班車,還是逃不過上司的一頓申斥,因為公司的听差一定是在等候五點鐘那班火車,這時早已回去報告他沒有趕上了。那听差是老板的心月復,既無骨氣又愚蠢不堪。那麼,說自己病了行不行呢?不過這將是最不愉快的事,而且也顯得很可疑,因為他服務五年以來沒有害過一次病。老板一定會親自帶了醫藥顧問一起來,一定會責怪他的父母怎麼養出這樣懶惰的兒子,他還會引證醫藥顧問的話,粗暴地把所有的理由都駁掉,在那個大夫看來,世界上除了健康之至的假病號,再也沒有第二種人了。再說今天這種情況,大夫的話是不是真的不對呢?格里高爾覺得身體挺不錯,只除了有些困乏,這在如此長久的一次睡眠以後實在有些多余,另外,他甚至覺得特別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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