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廣本紀 第九章 異化者3

作者 ︰ 半了散人

第九章異化者3

可是窗子外的那張臉還是沒有消失,那邪靈一樣的存在還是站在那里,一動都沒有動,就像是在耐心等待就餐的禿鷲一樣,禿鷲喜歡尸體,傳說禿鷲會等對方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後才優雅的開始吃。

他深呼吸一下,仿佛窗外的呂清廣已經變成了禿鷲,而且確確實實有著等待別人咽氣的癖好,就算是自己餓死也不會打破這優良的傳統。

于是,他只需要保持讓對方看到自己的呼吸就足夠了,這樣一來他就安全了。

窗外的威脅仿佛不存在了,他回到他自己的生活中,這是怎樣的生活呀這一切都飛快地在他腦子里閃過,他還是沒有下決心起床——鬧鐘敲六點三刻了——這時,他床頭後面的門上應該傳來了輕輕的一下叩門聲。「格里高爾,」應該有一個聲音這麼說,——按照規矩這應該是他**的聲音——「已經七點差一刻了。你不是還要趕火車嗎?」可以感覺出來這是好溫和的聲音

然而,什麼聲音都沒有周鴉雀無聲。

從呂清廣這個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床後面,那里的門早就是網格狀態了,呂清廣很清楚這樣的門是無法使用的,它哪里也不通。

格里高爾根據腦子里幻想出來的聲音——那聲音是應當出現的——做出了相應的回答,但听到自己的回答聲時不免大吃一驚。沒錯,這分明是他自己的聲音,可是卻有另一種可怕的嘰嘰喳喳的尖叫聲同時了出來,仿佛是伴音似的,使他的話只有最初幾個字才是清清楚楚的,接著馬上就受到了干擾,弄得意義含混,使人家說不上到底听清楚沒有。格里高爾本想回答得詳細些,好把一切解釋清楚,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只得簡單地說︰「是的,是的,謝謝你,媽媽,我這會兒正在起床呢。」

風天听得很清楚,立刻就將字幕給呂清廣穿了過去。

隔著已經虛化的木門,外面那不存在的母親一定听不到格里高爾聲音的變化,不存在的又怎麼能听到呢?

「你不是格里高爾。」呂清廣對他說道,「不要假裝了,我知道你是誰。」

格里高爾努力的讓自己不去听窗外那邪魔出的聲音,那是什麼樣的聲音呀,反正他斷定不是語言,也許寒鴉的語言是這樣的,也許窗戶外不是禿鷲而是一只寒鴉,寒鴉也是吃尸體的,這倒是和禿鷲一樣。格里高爾想著又加重了呼吸,並幻听著他**听到他的回答滿意的拖著步子走了開去的響動。並推測著這場簡短的對話使家里人都知道自己還在屋子里,這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于是在側邊的一扇已經消失的門上立刻就響起了他那並不存在的父親的叩門聲,很輕,輕的只有在格里高爾腦海里才回蕩著那響聲,不過格里高爾依然能從寂靜中听出來他用的卻是拳頭。「格里高爾,格里高爾,」他應該是這樣的喊到,「你怎麼啦?」

對于這一幕的情由不僅呂清廣認了出來,風地也反應了過來,叫道︰「這是變形記,一開始的那個場景,我看過電子的,咦你居然比我還先現,太不可思議了。」

呂清廣安靜的站著沒有回風地的話。

過了一會兒格里高爾那假想中的父親又用更低沉的聲音催促道︰「格里高爾格里高爾」

在另一側的同樣消失的門上他的妹妹也用輕輕的悲哀的聲音問︰「格里高爾,你不舒服嗎?要不要什麼東西?」

他同時回答了他們兩個人︰「我馬上就好了。」他把聲音得更清晰,說完一個字過一會兒才說另一個字,竭力使他的聲音顯得正常。于是他父親走回去吃他的早飯了,他妹妹卻低聲地說︰「格里高爾,開開門,求求你。」可是他並不想開門,所以暗自慶幸自己由于時常旅行,他養成了晚上鎖住所有門的習慣。即使回到家里也是這樣。

只是這一次沒有關好窗子,要不然窗外就不會冒出來這個突兀的人來了。格里高爾擔心的望了一眼窗子,他擔心自己被突然襲擊而干掉,也許那不是食尸者呢,如果是禿鷲或者寒鴉就好了,他很希望對方是寒鴉,那東西個兒要好對付一些。

「你不是格里高爾。」呂清廣一字一頓的對他說。

「很明顯,他听不懂你的話。」呂清廣話音剛落風天就在他心靈中說道,「你這樣和他說話是沒有用的,他根本就听不懂,而我們也無法替你翻譯。」

語言是個大問題,呂清廣皺起了眉頭,如果是英語還好點兒,很明顯不是,這應該是德語,格里高爾是故事原文是德文,所以毫無疑問的,他是使用德語的。如果他用英語呂清廣還能磕磕巴巴的詞不達意的說幾句,畢竟是應試教育出來的大學生,英語是考試的重點中的重點,多少也是十好幾年的苦工,就算粉身碎骨也沒法忘干淨,用不上又忘不掉,痛苦得沒法說了。

格里高爾看窗外的呂清廣僵直著身子沒有了反應,覺得這是逃離噩夢的好時機。先他要靜悄悄地不受打擾地起床,穿好衣服,最要緊的是吃飽早飯,再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因為他非常明白,躺在床上瞎想一氣是想不出什麼名堂來的。他還記得過去也許是因為睡覺姿勢不好,躺在床上時往往會覺得這兒那兒隱隱作痛,及至起來,就知道純屬心理作用,所以他殷切地盼望今天早晨的幻覺會逐漸消逝。他也深信,他之所以變聲音不是因為別的而僅僅是重感冒的朕兆,這是旅行推銷員的職業病。而那窗口一定是幻影,是一個可惡的糾纏不清的不願意賣商品又想要指手畫腳的偽客戶,這樣的人是所有旅行推銷員的惡夢,是的,這是有共性的。

要掀掉被子很容易,他只需把身子稍稍一抬被子就自己滑下來了。可是下一個動作就非常之困難,特別是因為他的身子寬得出奇。他得要有手和胳臂才能讓自己坐起來;可是他有的只是無數細的腿,它們一刻不停地向四面八方揮動,而他自己卻完全無法控制。他想屈起其中的一條腿,可是他偏偏伸得筆直;等他終于讓它听從自己的指揮時,所有別的腿卻莫名其妙地亂動不已。「總是呆在床上有什麼意思呢。」格里高爾自言自語地說。

他想,先下去一定可以使自己離床,可是他還沒有見過自己的,腦子里根本沒有概念,不知道要移動真是難上加難,挪動起來是那樣的遲緩;所以到最後,他煩死了,就用盡全力魯莽地把身子一甩,不料方向算錯,重重地撞在床腳上,一陣徹骨的痛楚使他明白,如今他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也許正是他的。

痛楚是有效地,他覺得自己清醒多了,可有意無意的瞥了眼窗子,那寒鴉一般的人還在那里,這讓格里高爾覺得自己的努力幾乎是白費了,他想要達到的效果並沒有出現,噩夢還是纏繞著他,哪怕在痛楚中也是一樣的不可放過。

這簡直是太可惡了。

格里高爾記得痛楚是可以驅趕噩夢的,這是哪里听來的還是在什麼地方看到的?他不記得了,但是有一點他是確信的,那就是這是千真萬確的,但是,現在千真萬確的事情卻失去了效益,他覺得很失望,側在床上盡量不看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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