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踏入房屋內後,測元儀突然發出一聲輕鳴,隨後就仿佛一只蟄伏已久的凶獸般,整間房子都微微蠕動起來,血紅色的光華隱隱透出屋外,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一股煞氣,讓人不寒而栗。
論聲勢,比莉莉丹測試時,要驚心動魄的多。
看到這一幕,薇尼雅的臉色頓時變了,她厲聲道︰「克萊斯諾,你竟敢啟動煉獄測試。」
測元儀的原理就是使測試人員產生幻象,讓他們感覺置身于種種危難之中,從而激發生命潛力,測元儀就是通過吸收泄露出來的生命之力來推算生命之源的大致強度。
通常來說,測元儀產生的幻境絕大多數都是平和的,遇到的危難也比較普通,不會給測試人員造成精神上的永久損害,但是,煉獄難度就不同了。
翻了翻白眼,對薇尼雅的詰問,克萊斯諾自然矢口否認︰「怎麼可能,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沒有動手腳,再說了,測試的時候本來就有千萬分之一的幾率遇到這種煉獄場景的,這完全是不受我們控制的,嘿嘿,要怪,只能怪他太倒霉。」
這點,薇尼雅自然知曉,但是這里是克萊斯諾的訓練基地,他就算是動了手腳,自己不全神貫注的話也會被瞞過去,第一次,薇尼雅對堅持來這個訓練基地後悔了。
測元儀一旦啟動就無法停止,不然恐怕對陳越的傷害要更大,就算再怎麼心急如焚,薇尼雅也只能等著測試結束。
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一字字冰寒徹骨的話語將她的態度表露無遺︰「克萊斯諾,如果陳越有什麼永久性的傷害,那麼,我將不惜一切和你開戰。」
薇尼雅的聲音擲地有聲,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和果敢。
想起一路上,陳越帶給她的驚喜,和不含半點雜質的恭敬,那是真心以師禮待之,薇尼雅又怎會分辨不出,她就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如果,真的……那麼,自己也該為他做點什麼。
听到她的宣言,克萊斯諾先是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隨後勃然大怒。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就為了一個小小的一階使徒,薇尼雅竟然不惜跟他一戰,這讓他難以想像,像他們這樣的存在,都是活了數千年的老怪物了,早就應該對什麼都看得淡了,怎麼會為了區區一個弟子而發這麼大的雷霆之怒呢?
他想不明白,但他憤怒。
自己可是高階使徒,竟然為了這麼一個在他看來無比可笑的理由開戰,他只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這讓他無法忍受。
那麼,你要戰,就來戰。
……
開戰,使徒協會的兩大執事開戰?
一旁的莉莉丹已經听得呆了,如果真的打起來,恐怕整個天葉帝國都會因此而分崩離析吧。
這樣的結局絕對不是莉莉丹希望看到的,但是在兩大高階使徒的怒火面前,她是那麼的渺小,唯一能做的,只能全心全意祈禱那個家伙,平安無事了。
陳越睜開眼時,就發覺自己來到了一個無比慘烈的戰場。
抬目四顧,周圍的每一個角落,都遍布著無數死狀淒慘的尸體,里面有不少是屬于人類的,但是,更多的,則是各種稀奇古怪的魔獸尸體。
猩紅的血液到處都是,連地面都被染成了森然的血紅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嗜血的氣息,耳畔似乎隨時都想起可怖的哀號聲,刺激著陳越,讓他失去理智,不顧一切的去廝殺。
普通人,恐怕一來就會被嚇破膽,又或者,被這慘烈的戰場刺激的不顧一切的廝殺,直至自己也像這許多尸體般,被撕裂。
可是,陳越反而安靜了下來。
越是不利的環境,就越要冷靜下來。
用不著多加猜測,一個名詞就已經月兌口而出。
全息場景。
陳越很清楚,自己現在置身的,是月牙島訓練基地的測元儀中,絕對不會是眼前的所謂戰場,換句話說,這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是假的。
換作這世界的人來,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但是看到的、听到的、踫到的,都讓人產生無比真實的感覺,很容易就會懷疑起來,是真是假?
陳越卻不同,這樣的全息場景,在23世紀的地球,是非常常見的,在平日里生活無聊的人們,經常會進入種種全息場景中,或者休閑,或者尋找刺激,又或者去經歷歷史場景,體會那種澎湃的自豪和滄桑感。
以前,身為一個宅男,陳越也制作過不少全息場景,其中戰爭類的也不算少數。
以他專家級的眼光看起來,這個不知名的全息場景錯漏多多,完全可以說是一無是處。如果將他這個因素隔離開去,光光將這場景當作一場電影來看,那就無比真實了,即使以他的眼光,也看不出接駁的痕跡,顯然這場景本身就是一段真實的歷史,通過魔法將之記錄了下來,並不是東拼西湊而成。
不過以陳越的閱歷,自然不可能知道這段歷史的來處,使徒大陸國度無數,而消失在時間長河中的強大帝國更是多如恆河沙,根本不可能拿出來一一驗證。
全息場景的種類很多,每一種的月兌離辦法都各不相同。沒過多久,陳越就判斷出了,這種全息場景的月兌離辦法,臉色頓時一沉。
竟然是強制性的全息場景。
這種場景,死亡根本不行,馬上就會被復活,只能等這場景自動進行,直至達到某種條件後才能月兌離。
人,在里面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根本無法影響大局。
如果是平和型的全息場景也就算了,就當是免費看了一場電影,但是換在這殺戮性的戰場上,那就要不斷的經歷死亡——復活——在死亡的可怕循環,意志不堅定的人恐怕就算最後月兌離了也會受不了那種無止歇的痛苦而精神失常。
有這樣的測元儀嗎?
陳越臉色陰沉,克萊斯諾,他到底想干嘛?
想著想著,陳越的臉上突然透出無邊殺機。
……
地面突然劇烈顫動了起來,猙獰的獸吼迅速由遠及近,令人聞之膽寒。
一群疲憊不堪的戰士中,陳越神色不動,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目光冷靜的望著前方。
一只足有十余米高的魔獸帶著腥風從轉角處沖了出來,它龐大的身軀像一座山一樣給人無比的壓力,還沒接近,就引起了人群的恐懼和不安。
和這只猙獰恐怖的魔獸比起來,威斯特的烈火獅就完全是一只無害的幼崽了。
在指揮官的命令下,強大的足以摧毀一座小山的魔法落在魔獸的身上,頓時將它炸的皮開肉綻,綠色的血液落在地面上,頓時腐蝕出了一個個泛泡的小坑。
不過也就如此了,被激發出凶性的魔獸不退反進,沖入了人群中,兩三米長的利爪上下翻飛,飛快的收割著對手的生命。
四周一片哀嚎。
不斷有魔法落在凶獸身上,這些魔法的威力都極其強悍,再加上周圍悍不畏死的戰士拼死進攻,凶獸的生命力也在飛快的流逝。
就在凶獸一爪子掃飛三五個戰士時,陳越騰身而起,借著魔法的掩護一路踏著凶獸的身體而上沖到了它的腦部區域,高舉的魔法劍灌注了他全部力氣,冷靜無比的刺入凶獸的腦部,緊接著,魔法劍向著左右劃開,大量的綠色血液頓時狂涌而出,將陳越噴了滿身都是。
凶獸悲鳴一聲,轟然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爬起來的力氣。
綠色血液濺到的血肉立即被腐蝕,頃刻間,陳越身上就遍布坑坑窪窪,看上去極為恐怖。強忍著劇烈的疼痛,陳越低頭看著同樣被腐蝕的坑坑窪窪的魔法劍,倒轉過來,目光平靜的將劍尖送入了自己的心髒。
沒有絲毫猶豫,那神情,仿佛被扎入的,不是自己的身軀一般。
等陳越在原地復活後,他全身上下已經恢復如初,再一次身不由己的隨著這群勝利的殘兵向前涌去。
陳越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進入場景後的第幾天了,在這里,他不能召喚使魔,不能修煉《養生訣》,唯一能做的,就是戰斗,不停的戰斗。
這樣的戰斗,永無停歇。
他也沒辦法停歇下來,一股無形的力量始終在推著他不斷前進。
一路上,不斷的和各種各樣的魔獸戰斗,剛才踫到的只是魔獸大軍中低層的存在,最可怖的,是那些會魔法的魔獸,隔著幾萬米就能遙控打擊,消滅一大批的敵人,戰敗後的自爆更是如小型核彈般,將方圓五公里內的一切全部摧毀。
只要想起這經歷的一切,其實是一段真實的歷史,就讓陳越感覺到不寒而栗。
這里的魔獸異常強大,就算是薇尼雅和克萊斯諾前來,也只能抵擋中層次的魔獸,而人類戰士和魔法師使用的魔法和斗氣更是威力強大的離譜,遠遠超出陳越見識過的。
不斷的死亡,再復活,陳越默默體會著戰場的殘酷,在這里,受傷是一種累贅,每一次,陳越都選擇自殺。
無任多少次的死亡,他都堅信著這里的一切都是幻覺,永遠保持著清明,不會陷入精神錯亂的境地。慢慢的,他的意志變得如鋼鐵一般堅韌,任何傷害和死亡,都無法令他動容。這樣的環境最容易鍛煉人,在一次次的搏殺中,陳越將戰斗技巧磨練到了以前難以想象的地步,目光更是銳利的令人膽寒。
再踫到那樣的肉搏凶獸,他會選擇最合適的出擊機會,陳越已經能夠保證在無傷的條件下將之斬殺。
現在,就算是四階斗者前來,陳越都有信心憑著搏殺技巧將之斬殺。
克萊斯諾想害的他精神失常,哪里會想到陳越反而因禍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