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陳越從渾渾噩噩的昏睡中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入眼的是橘黃色的魔法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再往上,是白色的厚布,沉甸甸的,被積雪壓著,身上蓋著一床被子,有些沉,空間並不大,但是卻很溫暖。
這是一頂帳篷,陳越瞬間做出判斷。
下一刻,他彈身就欲從床鋪跳起,不過緊接著就感覺到四肢酸麻無力,渾身上下都用不出力氣來,這一動作也不過是將身體扭了幾下。
腦海中閃過,自己從山腰滾下的片段。
嘆了口氣,陳越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慢慢活動著手指,等能適應後,接著活動手腕,然後手臂,大腿……
要知道,經過兩次蛻變後,他的身體恢復力是何等的驚人,現在欠缺的,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
等勉強能活動後,陳越艱難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在窄小的帳篷里擺出了《養生訣》的姿勢。
這一次的修煉比任何一次都要艱難的多,要想把手臂擺到正確的位置,往往要花費巨大的力量,一趟五個姿勢下來,陳越就已經汗流浹背了,好不容易積攢的力氣消耗一盡,剩余的力氣已不足以支撐接下來的動作。
不過一番動作下來,身體的恢復能力已經被啟動了,仿佛體內有著一股暖流不停流動壯大般,陳越可以感覺到力量慢慢回到了自己身上。
雖然暫時還未恢復到最佳狀態,但已經能夠跟三階斗者相抗衡了。這次主要是從山上滾下來,而自己又處于虛弱狀態,渾身力量才會人去樓空,不過兩天之內,肯定能夠恢復到巔峰,甚至更佳。
左手的傷口已經基本消失了,說明他這一昏迷至少過去了兩天。
第二次蛻變最危險的時段已經過去,接下來,就是相對較長的蛻變期了。
這時候,陳越才沉思起來,將紛亂的思緒理了一下。
自己是被人救了,可是,是誰救了自己,昏迷前遇到的那十余個冒險者,還是其他人?
記得自己最後給冰凍兔下了格殺令,結果如何?
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一直以來,如影隨形的跟著他的刃獸,不見了……
陳越臉色有些古怪,如果刃獸還在的話,這些人不知道還會不會救他。不過刃獸去哪了呢,他可以感應到冰凍兔的存在,距離這里還較遠,可是,刃獸在他的感應中,卻完全消失了。
「這不可能。」使徒和使魔之間的關系極為密切,除非一方死亡,不然不可能存在無法感應的情況。
如果雙方都健在,卻無法感應,那麼就只剩下一種情況了。
床上一角放著陳越的東西,在一塊獸皮上,挺立著一張小小的藍紋卡片。
拈指將藍紋卡片掂了起來,陳越將心神透入亞空間中,神色立即變得極度詫異起來。
「果然在這里。」原本的亞空間擴大了一倍有余,其中一半充滿了冰天雪地的環境,自然是冰凍兔的居處,另一半空蕩蕩的,卻懸浮著一柄破破爛爛的長劍,正是刃獸。
困擾多日的問題就這麼莫名其妙解決了,讓陳越百思不得其解。
正欲將刃獸喚出來查看一番,外面突然傳來一些動靜,陳越神色一動,強壓下急迫的**,又鑽回了床上。
門簾被人從外掀了開來,一個魔法師打扮的嬌小女子走了進來,發覺陳越正目光炯炯的看著她,臉蛋上立即飛起一朵紅雲,隨即驚呼了一聲︰「你醒了啊。」
沒等陳越回答,她又 蹬的跑了出去,過了一會,拉了一名斗者打扮的中年男子回來,看他們有些相似的面容,顯然是父女。
無任是父親還是女兒,陳越都沒有在那十余人中見過,這讓他不由松了口氣。
躺在床上欠了欠身,陳越向兩人謝過了救命之恩,在那種狀況下,是穿越以來陳越最虛弱的時刻,如果沒有他們相救的話,說不定會凍死在雪地里,因此,他是真的感激。
中年男子身上有一種領導者的氣質,顯然長期處于高位,此時大度的擺了擺手,他笑了起來︰「大家都不容易,艾斯山脈這種鬼地方能救人當然要救,呵呵,我是雪雁佣兵團團長索恩,這是我女兒妮莎。」
「我叫陳越。」在這遠離自由之都的地方,想來也沒人听說過自己,陳越也就沒有隱瞞,至于自己的職業,他自稱是斗者,也沒有引起懷疑。
兩人聊了片刻,索恩安慰他好好養傷後,就告辭離去了。
陳越問了問他們是怎麼發現自己的,才知道自己當時是被埋在雪里,只有手腳露出來,距離自己滾下來的山峰足有幾公里遠。
怪不得醒來時渾身無力的,原來一下子滾了這麼遠,換作不是自己的話,恐怕就永遠起不來了。
沒想到連佣兵團都開進來了,陳越尋思,難道艾斯山脈真有什麼寶藏出土了?
和單個或小組織的冒險者比起來,佣兵團的力量要強大的多,陳越雖然沒有听說過雪雁佣兵團的名字,不過看人家連團長都親自出馬了,可見對此行的重視程度。
用不了多久,恐怕這里就會變得熱鬧起來,也不適合自己待了。
「寶藏。」手指捏了捏額頭,陳越有些猶豫,咋一想到寶藏,要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不過以他的心性,自然下一刻就將誘惑拋之腦後了。
「冒險者看中的寶藏,對使徒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相比起其他職業者來說,使徒太過特殊了,他們所要求的東西並不多,實力也只需要時間的積累,大多數對斗者和魔法師來說很寶貴的東西,對使徒而言,就不值一提了。
「等身體恢復了,就告辭吧。」
晚餐是妮莎捧進來的,女孩子心最細,她又是擅長治療和輔助的水系魔法師,所以一般傷員都是由她照顧的,考慮到陳越昏迷了兩天,肚子肯定餓極了,她足足帶了三個人的飯量,想來就算再餓也夠了,可是,令她目瞪口呆的是,風卷殘雲般將飯菜吃完後,陳越吐出了兩個字︰半飽。
可以想象妮莎的驚愕程度,一副看著人形魔獸的眼光盯著陳越。
勉強在妮莎炯炯的目光下吃完了她新端來的飯菜後,陳越就借口出去走走,有些狼狽的離開了帳篷。
為了避免太過與眾不同,陳越穿上了厚厚的防寒服。
營地並不大,雪雁佣兵團也就三四十人,此時正圍著幾堆篝火在聚餐,在冰天雪地里,這無疑是最誘人的享受。
「陳越。」
走了一圈,正欲返回帳篷,一堆篝火那邊索恩站了起來,大聲招呼著陳越。
信步走了過去,陳越也在篝火旁坐了下來,微笑著听他們大聲聊天,偶爾被問起,也隨意的回答幾句,除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和目的外,其他也並沒有隱瞞。
「嗯?」突然,陳越心神一動,視線投向了暮色沉沉的黑夜,那個方向,他听到了一些雜亂的腳步聲,正朝著這邊而來,想來是看到了火光。
只是奇怪的是,他還感應到了冰凍兔,它也朝著這邊過來了。
過了一會,索恩面容凝重起來,他也听到了聲音,伸手虛按了幾下,無形的氣勢頓時散發出去,營地安靜了下來。
「戒備,有人過來了。」
「嘩啦啦。」所有人臉色一變,在外烤火的佣兵全都站了起來,紛紛拿起武器,做好了戰斗的準備,布置到了營地的要害之地。
有些訝異的瞧了他一眼,陳越對索恩的實力有了點底,四階以上,有很大的可能是五階,沒想到這麼一個小佣兵團還有這樣的高手。
要知道,使徒不論,其他職業者的五階都已經是獨當一面的高手了,任意放在哪一個城市中都是名聲極響的那種。
過了一會,隱隱有幾個狼狽萬分的人影出現在營地外,被幾名佣兵攔了下來。
借著微弱的火光,陳越清晰的看到,這幾人渾身染血,防寒服被撕得處處破口,不得不運起斗氣和魔法,才能勉強支撐。
「還真是巧啊。」嘴唇微微動,陳越無聲的吐出幾個字,這幾個人,正是他在昏迷前遇到了十余個冒險者中的幾人。
看到他們這幅狼狽樣,陳越頓時想起了昏迷前,他給冰凍兔下的命令,這麼一來,冰凍兔為什麼會往這邊來也就想得通了,並不僅僅是自己在這邊的緣故。
目光在那幾人臉上掃過,瞬間判斷出了他們的實力。
「三階,三階,三階……」陳越心底不屑的同時,也有些詫異,冰凍兔只是一階,加上星級也不過是三階實力而已,就算加上超低溫的吐息,也沒有獨立將這十余人一起打敗的可能啊。
和這幾個冒險者交談了幾句,了解了情況後,一名佣兵走了回來。
「怎麼回事?」索恩沉聲問道。
這名佣兵的臉色有些古怪︰「他們說,有一群魔獸在追趕他們,天太黑,他們看不清數量,只知道有好幾種,而且大多都是三階魔獸。」
聞言,索恩臉色立即劇變,對于魔獸,單個的並不可怕,就算來一頭四階魔獸,佣兵團也不會懼怕,最怕的就是魔獸群。
雪雁佣兵團大多數成員也只是三階,只有少數幾個骨干是四階,再加上他這個五階的團長,對上數量未知的魔獸群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不用說,對方大多由三階魔獸組成了。
而且,能夠驅使不同種類的魔獸一起行動,必然是有更高階的魔獸坐鎮。
想到這里,索恩的手心隱隱出現汗水。
陳越卻有些明悟,這魔獸群,莫非是冰凍兔驅使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