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天藝烹調學校的大門,一條寬闊的大道兩邊栽著許多桃樹,揚州氣候溫和,春天來得似乎特別的早,還沒有出了正月,桃樹已經露出淡淡粉紅的小花蕾。
風小雨一身灰色休閑裝,提著一包行李穿過長長的大道走到操場邊,額頭已經布滿汗水,他放下包,抬頭看一眼火辣辣的太陽,暗暗後悔沒有答應蕭雅用車把自己送來。
春節已經過去,家常菜館一陣紅火,進入正常的良性循環期,每天客戶很穩定,雖然吳浩繼續讓風小雨苦練,但風小雨手法越來越快,買菜的經驗也越發老道,比起忙碌的前一陣子,風小雨輕松多了。吳浩終于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風小雨,你可以進天藝烹調學校了。」
雖然是順昌集團推薦來進修的廚師,但風小雨不想張揚,自己是來學習的,一切從頭開始,吳浩一再叮囑學無止境。風小雨也格外珍惜這難得的機會,對于初中就綴學,對知識充滿渴望的他來說短短一年是有點短暫,他必須全力以赴,拋開一切投入學習中。
一個籃球遠遠飛來落在風小雨身邊,他撿起來尋找目標準備扔過去,籃球場很寬闊,打球的人卻不多,五六個,一位小個子滿頭大汗跑過來,接過風小雨手中的籃球,瞄了一眼風小雨的行李包,順口問︰「你是干什麼的?」
「我來報到。」風小雨笑著回答︰「是家常菜館推薦來的。」
「是來鍍金的。」小個子少年挺熱心,籃球扔到操場上,和同伴打了聲招呼,轉臉對風小雨說道︰「我帶你去報到。」
「我叫風小雨,以後多多關照。」風小雨客氣著,剛進一個陌生環境心中難免忐忑不安,能夠遇到熱心人格外高興。
「喬春林。」小個子語音干脆明快︰「你不和我們一樣,我們是三年制,你們只有一年,多數來混個文憑,本身有不錯的工作,用不著費力氣學,所以你們的班級被大伙叫鍍金班。」
「老師是一樣嗎?」風小雨擔心鍍金班教學太馬虎,小聲請教。
「教師倒是一樣,不過一天只有兩三節課,都是自學,不懂自己去問。」喬春林很健談︰「不過挺自由可以插到其他班里听課。」
交完手續費和生活費,到宿舍把行禮放好,風小雨謝過喬春林,抱著書向教室走去。書發出淡淡的紙張香味,風小雨仿佛又回到以前的校園時光,心中十分振奮。
教室在二樓走廊盡頭,和其他班級遠遠分開,推開門,里面正在自習,幾十雙眼楮一齊望過來,風小雨有點局促,目光尋找著座位,一張桌子兩個人,幾乎都是滿滿的,有一張一位大胖子橫著佔據了一大半,還有一張有個空位,但擺著書本,顯然有人剛出去。
還好,牆角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坐著一位姑娘,身邊倒是有個寬闊的位子,風小雨走過去小心放下書本,輕輕坐下。
「好了,好了。」一個臉上有顆黑痣的少年跑進來大聲叫著︰「我看見班主任出校門了。」
教室里立即喧嘩起來,獨佔一個課桌的大胖子站起身,指著風小雨,聲音粗壯︰「你,新來的介紹一下。」
「風小雨。」風小雨客氣地站起身︰「剛剛學徒幾個月,大伙多多關照。」
「幾個月。」一位女生尖著嗓子叫道︰「天生一對,和你坐在一起小師妹也是剛剛學幾個月,也是自費來的吧,混文憑也要有點基礎,揚州的等級考試很嚴,可不是隨意學幾個月就能蒙過去的。」
女孩有十幾個,都是學生裝,短發,但那個說話的女生風小雨一眼能分辨出來,說話尖酸,人也長得尖酸,下巴尖得出奇,耳朵上一對金耳環預示著她家境富裕。不過眉毛清秀配著一雙丹鳳眼倒有幾分姿色。
風小雨听她話中的意思是小瞧自己和同桌的姑娘,眼角一瞄,同桌的女孩低著頭,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顯然被欺負慣了。風小雨微微有點氣惱,嘴角露出微笑︰「這位師姐,我們混不混到文憑和別人好像沒什麼關系,再說不是還有幾個月嗎,或許我們走運混過去也說不定。」
語氣不亢不卑,那尖下巴女孩似乎沒想到風小雨看起來秀氣但說話卻不含糊,一時沒有接上話來。那胖子卻大聲叫道︰「風小雨,你怎麼和花幽香師姐這麼說話,你可知道她是白雲賓館保送來的紅人,我們考三級廚師,她可是要報考一級,以後我們在揚州這邊的同學還要仰仗著她照顧呢。」
果然有點來頭,小小年紀就是二級廚師。廚師也分好多級別,每一個級別都有不同的證書,代表著廚師的身份和資歷。最低級別的廚師是初級廚師,而一般從技校學成畢業的都是中級廚師,是中級當中較低的三級廚師,也是「菜鳥「級別。然後每兩年可以參加考試晉升一級。當然水平高的和家傳絕學另當別論,那些文憑對他們來說只是個象征。這位少女已經是二級顯然烹調技術出類拔萃。
中級廚師分三級二級一級,再高點就是特三級,特二級,特一級,而象風小雨這樣剛入門的連菜鳥都不如,只是個低級不入流的廚師。學徒在傳統中要三年後才正式步入廚師的行列。也難怪那少女有點瞧不起風小雨。
對有能力的人風小雨一向尊敬,這個叫花幽香的女孩如此年少就有驕人的成績有點傲氣在所難免,風小雨眉梢掠起一點笑意,淡淡說道︰「以後還真要請師姐多多關照。」
花幽香傲氣十足,風小雨態度稍稍緩和,她就以為風小雨和其他人一樣想攀她這個高枝,臉上露出鄙夷之色,不屑地揚了一下尖下巴︰「切,要照顧的人多著呢,就你那水平,沒工夫。」
「是嗎?」風小雨笑了一下,臉色忽然一沉,拿起一本書啪的一聲拍在桌上,一坐下來︰「誰稀罕。」
「你說什麼?」胖子一下子跳起來,手指著風小雨,他見風小雨中等身材,體格不是出奇的健壯,又不象有後台的人,想嚇唬一下,給個下馬威,厲聲叫道︰「有本事再說一遍。」
「關你什麼事。」風小雨端坐著巍然不動,嘴角露出一種曖昧的笑容︰「難道你和花幽香師姐、、、、、、」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種眼神讓人理解到話里的含義,學生中有人低聲笑起來。風小雨晚來兩個星期不了解情況,可其他人彼此已經熟悉。花幽香進了這個班就引人注目,地位家資和能力決定她立即成為大師姐,而胖子憑他那一身肥肉和蠻勁理所當然成了護花使者,不過他這只懶蛤蟆垂涎三尺,天鵝卻還是高高在上飛著。
把胖子和花幽香扯在一起,胖子心中還是有點沾沾自喜,花幽香可就不高興了,同學們笑聲雖低,但在花幽香耳中就是一種嘲笑,嘲笑胖子自不量力,同時也嘲笑她品味太低。花幽香從小機靈,天份又好,到哪都是被捧著,哪能咽下這口氣,甩了一下秀發,大聲叫道︰「風小雨,你說什麼?」
「我什麼也沒說。」風小雨一臉無辜地攤開手︰「是你們兩多心吧,是不是心中有鬼。」
風小雨開始還考慮到初來咋到,搞好團結,可胖子和花幽香氣勢逼人,他也干脆調侃起來。他那種做著的表情引起更加激烈的笑聲。
「不許笑。」花幽香高聲喝止同學的笑聲,瞪著眼氣得臉色煞白︰「風小雨,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你吐一顆象牙試試。」要說嘴上功夫,花幽香可比風小雨差遠了,風小雨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差點把她噎過去,指著風小雨一時說不出話來︰「你、、、、你」
胖子這時可就看不下去了,比風小雨揍了他老娘還要難受,連蹦帶跳穿過幾張課桌,人雖滿身肥肉,動作卻還是比較敏捷。來到風小雨面前,大吼一聲,一拳居高臨下向風小雨砸下來,風小雨一抬手抓住胖子的手腕,用力推過去,風小雨長時間鍛煉用沙子翻鍋,手腕的力道整個家常菜館無人能敵,可是他還是低估了胖子,胖子居高臨下,自己無形中吃了一點虧,兩人一站一坐僵持在半空。所有目光一起盯著兩人的手腕,一時間鴉雀無聲。
一分鐘不到,兩人額頭都流出汗水,在花幽香面前胖子當然只能勇往直前,為了在傾慕的女子面前展示自己,從古到今有多少英雄豪杰舍生忘死,哪怕面對懸崖也會毫不猶豫跳下去,何況胖子面對的只是一個看起來還有點瘦弱的風小雨。他自然不能退卻一步,這有關他在班級中的地位和形象,尤其不能讓花幽香失望。
風小雨的信念很簡單,倔強的性格注定他不會服輸,手臂頑強地挺立著。
「胖子,住手。」風小雨身邊的女孩忽然抬起頭,眼光明亮異常,語氣不溫不火︰「再這樣我告訴班主任,他剛剛說過做手藝首先要做人,你這樣欺負新同學可是違反了校規。」
「算你狠。」胖子瞪了那女孩一眼,乘機下台︰「我們這一屆真倒霉,換了個姓鄭的班主任,搞什麼嚴格要求,他那套老古董早就應該扔了,教什麼古漢語,誰還听他的課。」
胖子沒有討到便宜,花幽香鼓著腮幫一時不知怎麼對付風小雨,氣惱地瞥著胖子,胖子胸脯一挺,又有點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