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間熱氣騰騰,刀和刀板有節奏的踫撞聲,原料劃油的聲,勺子和鐵鍋踫擊的當當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歡快的樂曲,偶爾夾雜著幾聲歡笑。
幾位學徒在勤快地忙碌著,師傅一邊說著注意事項一邊示範,氣氛融洽。輕松的環境才有利于更好的發揮,這是蕭雅的主張,她做到了這一點。廚房間才是一個飯店的心髒,它運行的效率直接影響菜肴的質量,也就關系到飯店的前途,一個飯店離開菜肴不過是幾間空房子而已,毫無價值。
吳浩依舊坐在那張椅子上看報紙,但不再像風小雨剛剛進家常菜館看到的那樣,人人瞧不起他,落魄地蜷縮在椅子上。他現在神態悠閑,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手邊的桌子上還放著一杯茶,正冒著熱氣,一股茉莉花的香味飄散在四周。他有資格享受,不僅是因為他手藝出色,他還有兩個出色的徒弟,一個是扎實的張艷紅,另一個是最近聲名大振的風小雨。
西門豪和張艷紅正進行原料的初步加工,風小雨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輕輕走近吳浩,風小雨顯得疲憊萬分,慢吐吐說道︰「吳師傅,早。」
「都快中午了,還早。」吳浩放下報紙,微微笑了一下︰「你小子怎麼有空過來,現在是大紅人了,電視台都報道,還記得我們小飯館?」
「您就別挖苦我了。」風小雨苦笑了一下︰「我也是僥幸勝了一點,我的手藝你們還不知道,差得遠呢。」
「勝不驕,敗不餒,好樣的。」吳浩端起茶喝了一口︰「你也別太謙虛,這不,聲名大了,連林氏集團的公主林秀秀都指明要你親手主持她的訂婚宴,這可是你小子揚名的好機會。」
「怎麼你和蕭雅經理說得一模一樣。」風小雨勉強笑著︰「我已經和蕭雅說了,我不插手訂婚宴,由您和張艷紅主持不是挺好嗎。」
「為什麼?」吳浩一愣,冷著臉看著風小雨。
「我上次受的傷還沒好,又接著訓練和參加烹調大賽,實在累得慌。」風小雨盡力想著理由,同時臉上更加顯得疲倦,手扶著門框,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只要能逃過林秀秀的訂婚宴,他做什麼都願意,看著和自己有肌膚之親的女孩和別人成雙成對實在不是滋味。
吳浩盯著風小雨看了一會,手掌忽然在桌上重重一拍︰「你小子只要有一口氣,就別想討清閑,這訂婚宴,你不干也得干。」
吳浩一發火,風小雨更加委屈,他知道吳浩是一片好心,可誰理解他心中的苦。風小雨一噘嘴︰「我就是不干。」
「你敢。」吳浩霍的一下站起來︰「不干你就滾。」
吳浩很久沒有發脾氣了,他幾乎是在吼叫,驚得眾人一起向這邊望過來。西門豪首先走到近前,笑著說道︰「是風小雨啊,有話好好說,怎麼一見面就讓吳師傅上火。」
「我也沒說什麼。」風小雨苦著臉說道︰「我只是覺得累,沒有能力主持林家的訂婚宴。」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西門豪瞄了一眼氣呼呼的吳浩,輕聲對風小雨說道︰「吳師傅是望子成龍,這麼好的機會,一輩子都難得幾回,快點向師傅道歉。」
「我可承受不起,現在他可是名人了。」吳浩扭頭向廚房間外走去,邊走邊嘟囔︰「你看人家西門豪多懂事,偏偏我收了個不識抬舉的徒弟。」
「這可怎麼辦?」西門豪看了看風小雨,又望了望張艷紅,不安地說道︰「師徒剛見面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什麼怎麼辦?」張艷紅歪頭望著西門豪︰「翻臉就翻臉吧,有什麼了不起。」
「不會吧。」西門豪驚異地張大嘴︰「在我們飯店,師傅發火可是不得了的事。」
西門豪說得鄭重,卻引起一陣笑聲,廚房里的人繼續埋頭做事,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風小雨一坐在吳浩剛才坐的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大口,清香滋潤,心里的郁悶立即減少了一點。他第一次發覺喝茶也能令心情舒暢。
「我來告訴你。」張艷紅笑著拉了一把滿臉慕明奇妙的西門豪︰「在任何地方,徒弟都不能和師傅頂嘴,可風小雨除外,他就是和吳浩師傅吵著成為師徒的。」
「真是不可思意。」西門豪搖頭嘆息一聲,他從小跟師傅學藝,尊師重道是他入門第一課,師傅的話不要說反駁,就是稍有違逆都是不可以。
「他們的事說來話長。」張艷紅一邊做菜一邊說。
「說來听听。」西門豪湊到張艷紅近前,兩人小聲說著,不時發出一陣笑聲。風小雨望著臉色紅潤,體態豐滿的張艷紅,忽然覺得一卻在變化,原本羞澀,帶有幾分鄉土氣的張艷紅成熟了。那個瘦弱的荷花似乎也長成了大姑娘,自己呢?是不是也變了?會不會變得像西門豪一樣沉穩有力、、、、、
眼前有點模糊起來,風小雨忽然覺得真的累了,竟然歪倒在椅子上進入了夢鄉。
「林總,這就是我們重新裝修過的廚房間。」廚房間門口響起蕭雅清脆的聲音︰「一流的烹調設備和衛生環境,牆壁都是用不吸水的瓷磚貼成,專門的消毒櫃用來清洗餐具。」
「你們的條件我是放心的。」一位華貴典雅的中年女子站在蕭雅身旁,矜持地微笑著︰「我是來看看訂婚宴準備的情況,見見主事的風小雨,听听他有什麼方案。」
「你們廚師長呢?」蕭雅四處看了看,問站在案板邊切菜的王三︰「剛才不是還在的嗎?。」
「有事剛出去。」王三笑著回答︰「要我去找一下嗎?」
「不用了。」吳浩的聲音從走道上傳來︰「誰找我。」
蕭雅和中年女子同時回頭,吳浩愣了一下︰「林華。」
接著吳浩立即改口,恭敬地說道︰「林總。」
「不用客氣,叫我林華好了。」林華微微一笑︰「我們畢竟是師兄妹。」
「找我有事?」吳浩可不想暴露他和林華的關系,不然他們寧靜的生活就會被打破。他盡量顯得恭敬。
「我想見見風小雨。」林華四處看了看︰「訂婚宴的方案定下來了嗎?」
「正在準備。」吳浩領先向小廚房間門口走過去,見到風小雨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三人齊都愣住了。
「這孩子,可能太累了。」吳浩掩飾地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桌子。
風小雨一驚醒來,見到蕭雅和林華,慌忙站起來︰「蕭雅經理,林阿姨。」
西門豪和張艷紅也放下手中的活和林華打了聲招呼。林華微微點頭回應,又轉向風小雨︰「難為你了,舉辦大型宴會確實費心費力。」
風小雨迷迷蒙蒙看了看吳浩,吳浩可不能說風小雨還沒有答應主事,打了個哈哈︰「風小雨,等會想好了方案和林總說一說,現在先清醒清醒,你不會是喝醉酒了吧。」
「難能呢。」風小雨清醒過來,腦筋靈活了很多,笑道︰「我只是昨晚的覺沒有睡好,想了一夜,才有點眉目,不成熟。」
「不成熟想好了再說。」吳浩笑了笑,師徒兩撒謊真是天衣無縫,就連蕭雅都暗暗發笑,風小雨剛到,鬼才相信他們兩把方案想好了,不過蕭雅有一點好處,絕對信任下屬,哪怕一個小時以後舉辦宴會,她也相信吳浩和風小雨能夠承擔。
「喝酒。」林華忽然敏感地叫了一聲︰「風小雨,你師父最近是不是經常喝酒?」
「這個嗎、、、、、、」風小雨狡黠地笑了笑,瞄著吳浩。
蕭雅也覺得奇怪,林華怎麼對吳浩喝不喝酒這麼在意,看神情比訂婚宴還重要,她本來要回答,看情形又把話咽了回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別人知道廚師長是個酒鬼不一定是好事。
「小雨啊,咱爺兩可是處得不錯。」吳浩眯著眼說道︰「我還有兩招絕活今天下午教給你。」
「真的?」風小雨瞪著眼,一臉認真︰「你可要說話算話。」
「當然。」吳浩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窘態,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林華知道他喝酒,沒想到風小雨又趁機討手藝,這小子鬼靈精。
「還是吳師傅好。」風小雨親熱地摟著吳浩的胳膊︰「他忙著教我們手藝,連酒都忘記什麼味了。」
「但願如此。」林華對風小雨夸張的舉動有點懷疑,也不好多問,瞪了吳浩一眼︰「風小雨,對于訂婚宴,有什麼計劃?」
「當然有。」風小雨腦筋快速轉動,說得流利自然︰「首先酒宴一定要是最高檔的,主要來賓放在二樓大廳,可以有二十桌,其他下屬單位的一些小經理安排在樓下十桌,二樓的舞台和走道都鋪上紅地毯,請幾個青年歌手來助興,燈光當然也要做一番調整,要明亮一點,方便電視台攝像、、、、、、、」
「好,就照你們的方案。」林華腰中的大哥大響了起來,她結束風小雨的話,接通對方,大哥大聲音很大,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阿姨。」聲音渾厚,有力度。
「是正峰啊。」林華親熱地把韓*正峰的韓字去掉︰「訂婚宴準備得差不多了,我馬上回去再把漏掉的請柬寫一下,你想想還有什麼重要的客人,一並請來。」
「讓您費心了。」韓*正峰客氣地笑著︰「秀秀什麼時候回來?」
「後天,也就是舉行訂婚宴的當天,早上五點你到南京機場接她,別忘了。」
「我怎麼會忘呢?」韓*正峰哈哈笑道︰「那可是我未來的新娘。」
未來的新娘,風小雨心中一痛。面色暗了暗。
「風小雨,你氣色好像不好。」林華放下大哥大,盯著風小雨的臉︰「注意休息,等過了訂婚宴,我讓秀秀專門給你點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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