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響起一陣清脆的鈴音,早自習開始了,樓下的操場上傳來一片學生的嘈雜聲和凌亂的腳步聲,只是短短的一兩分鐘,旋即恢復了平靜。
鄭劍鋒喜歡這種聲音,充滿青春活力。每天坐在靠近窗子的辦公桌前,听了幾十年,以至于放假的時候他都有幾天不適應,總是不知覺地看著窗外大大的操場出神。所以他從來沒有遲到或早退的記錄,也不喜歡遲到或早退的學生老師們,他認為那是對學業的不尊重。
「今天天氣不錯。」鄭劍鋒迎著窗口投過來的朝陽光輝,伸了伸腰,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滿臉微笑。
「是您的心情不錯。」李鳳陽坐在鄭劍鋒身邊的另一張辦公桌前,手里拿著一張報紙,抖得嘩嘩作響︰「風小雨這次干得漂亮,一下子就和四大廚王的弟子平起平坐,有他和藍盈盈出戰市里的烹調大賽,一定能取得好成績,為我們技校爭得榮譽。」
「是啊。」鄭劍鋒有點感慨︰「我們學校終于有機會戰勝四大賓館,改變一下我們實踐經驗不足,只能停留在書本上的影響。同時也會為我們學校多爭取一些生源。」
「風小雨也是我們的徒弟。」李鳳陽的臉上露出一絲高興的神色︰「或許將來又會出現一個刀王,我們的師傅後繼有人,如果他清醒,也應該感到欣慰了。」
「是啊,我們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鄭劍鋒露出教導主任特有的嚴肅認真︰「四大廚王的弟子可不容小視。」
「我看風小雨的氣勢銳不可當,加上藍盈盈的沉著干練,一定可以不負眾望。」李鳳陽比較樂觀,放聲笑了起來,笑聲在辦公室里不停回蕩。
「聊什麼呢,這麼高興。」三(一)班班主任胡剛一步跨進辦公室,身後跟著笑眯眯的周漁。
「胡剛,你來得正好。」鄭劍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楮,指著桌上的報紙︰「風小雨上報了,文中還特意提到他是我們學校的學生,現在趁熱打鐵,計劃一下市里烹調大賽的事。」
「報紙我一早就看過了。」胡剛並沒有鄭劍鋒和李鳳陽那麼興奮,拉過一張椅子,隨意在鄭劍鋒面前坐下︰「我們不能高興得太早,昨天我听烹調界的朋友傳言,家常菜館準備向市里烹調學會申請參加烹調大賽的名額。」
「憑順昌的實力有可能得到批準。」鄭劍鋒旋即愣了一下,神色一緊︰「這麼說,他們準備、、、、、、」
「風小雨風頭正勁,家常菜館當然不會放棄宣傳自己的好機會。」胡剛接過鄭劍鋒的話︰「藍盈盈在這次三大技校烹調賽上發揮失常,穩定性也讓人擔憂,」
「胡老師,你有什麼建議。」鄭劍鋒皺著眉頭︰「花幽香也回白雲賓館了,我們還得再準備一些人手,以備不測。」
「藍盈盈來了。」周漁透過窗戶望著樓下的操場︰「先看看她和風小雨的態度再說。」
「我去叫藍盈盈上來。」李鳳陽站起身,還沒有走到辦公室門口,隨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藍盈盈苗條的身影出現在面前,甜甜叫了聲︰「李老師。」
「正等你呢。」李鳳陽笑著回到座位。
「等我?」藍盈盈和幾位老師打了聲招呼,疑惑地問︰「有什麼事嗎?」
「你先說說你來辦公室有什麼事?」鄭劍鋒坐正身軀,他一直認為在學生面前要莊重嚴肅。
「我是來商量揚州市烹調大賽的事。」藍盈盈開門見山,干脆地說道︰「昨晚,我爹和我說了,打算讓我回藍天賓館,代表賓館參加比賽。」
鄭劍鋒和李鳳陽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同時苦笑起來,風小雨是否代表學校參加比賽還是未知數,現在藍盈盈倒是先出現了危機。
「你自己有什麼主張?」周漁旁觀者清,笑呵呵說道︰「藍盈盈,你是我們學校的高材生,又是藍天賓館的廚師,可要慎重一點。」
「我想了一晚,已經決定了。」藍盈盈掃視了一眼鄭劍鋒和李鳳陽,他們的臉色都很緊張,藍盈盈心中掠過一絲興奮,她喜歡這種感覺,一種被人重視,被人欣賞的感覺,她微微笑了笑,接著說道︰「我為學校贏得參加市里的烹調賽資格,我還想繼續憑自己的實力爭取更大的成功。」「你的意思是留在學校?」李鳳陽輕聲說道︰「你父親是廚王,藍天賓館又赫赫有名,無形中會給評委一個好印象。」
「我不想靠我父親的威名活著。」藍盈盈果斷地打斷李鳳陽的話,說得很堅決,似乎在說服自己,昨晚,听了父親的敘說,父親廚王的威名在她心中大打折扣,更加堅定了她爭取成功的決心。
「好。」鄭劍鋒輕輕拍了一下辦公桌,大聲說道︰「有志氣,我相信就是沒有風小雨做助手你也會取得成功。」
「風小雨怎麼啦?」藍盈盈心中猛然一驚,難道父親言中了,風小雨這麼快就要和自己分開,站在同一個競技的舞台上,她眼中掠過輕微的慌亂︰「他不參加比賽了嗎?」
「暫時還沒有。」鄭劍鋒難得地笑了笑︰「胡剛老師听別人說的,家常菜館可能要召回風小雨。」
「不可能。」藍盈盈大聲說道︰「風小雨答應過我,一定會做我的助手。」
「人往高處走。」胡剛慢聲慢語地說道︰「家常菜館有一種後來者居上的氣勢,就差風小雨這麼一個可以和四大廚王競爭的招牌式人物,一定會全力培養風小雨,風小雨又豈會放過如此良機。」
「我等他解釋。」藍盈盈面色冷靜,語氣冷冰冰。
「他好幾天沒有來學校了。」胡剛望著窗外︰「畢竟是送來進修的,沒有本校學生靠得住。」
「我昨天讓張艷紅轉告了。」藍盈盈站到窗前︰「風小雨一定會來的。」
太陽一點點爬上天空,越來越炙熱,鄭劍鋒等人都出去上課了,辦公室只剩下藍盈盈一個人,她筆直地站在窗前,臉色冷漠,嘴唇緊緊閉著,目光緊緊盯著學校大門的方向。
風小雨還沒有出現,難道是張艷紅忘記告訴風小雨了,自己可是說過在學校等他的。藍盈盈心中有點煩躁,她忽然覺得原本不起眼的風小雨竟然如此重要,隨著時間的推移,風小雨在她腦海里越來越大,最後只剩下一個念頭,我要見到風小雨。
一輛嶄新的摩托車從學校的大門沖了進來,駕駛者沒帶頭盔,額前的黑發被風吹得豎在頂上,額頭更顯寬闊,挺直的鼻梁,稜角分明的面部線條,嘴角淡淡的微笑,真是神采奕奕。
風小雨!藍盈盈心中沒來由的亢奮了一下,轉身就想沖下樓去迎接,她有太多的疑問,家常菜館是不是召回了風小雨,他自己怎麼個想法,還記得答應過自己的話嗎、、、、、最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風小雨還願不願意陪自己一直走下去,走向烹調技藝的輝煌。
手搭上辦公室的門把,剛剛拉開一條縫,藍盈盈忽然猶豫了一下,略加思索,緩緩轉過身,走到一張椅子前,慢慢坐下,拿起桌上的報紙,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風小雨。」樓下傳來鄭劍鋒的聲音︰「藍盈盈在辦公室等你。」
「知道了。」風小雨響亮地回答,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沿著樓梯響起來。藍盈盈嘴角露出一縷微笑,這就是風小雨,不經意間總是流露出急匆匆的樣子,風風火火。
「藍盈盈。」風小雨推開門首先招呼一聲︰「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蕭雅經理找我商量一些事,耽誤了片刻。」
「現在你成了大忙人。」藍盈盈放下報紙,意味深長地看著風小雨,淡淡說道︰「蕭雅一定重用你,一鳴驚人,家常菜館從今以後就要靠你了。」
「你就別寒磣我了。」風小雨笑著說道︰「你還不了解我,我這人不喜歡拘束,做個小領導就會渾身不自在。」
「你做領導了,是廚師長嗎?」鄭劍鋒緊跟在風小雨後面走了進來,
「差不多吧。」風小雨苦笑了一下︰「趕鴨子上架,我一點準備也沒有。」
「這麼說你是要回到家常菜館了。」藍盈盈輕描淡寫地說著,手掌卻下意識地緊緊抓著桌邊。
「家常菜館有我許多朋友和師傅,我肯定要回去的。」風小雨理所當然地說道︰「有感情了,舍不得。」
「看來我得重新選擇一個助手參加比賽了。」藍盈盈微微有點失望。
「為什麼?」風小雨瞪大眼楮︰「不用我了嗎?誰的決定?」
「你還要代表我們學校參加比賽。」鄭劍鋒高興地說道︰「我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當然。」風小雨毫不猶豫︰「我還沒有畢業,哪能說走就走,听從領導的安排。為學校爭光。」
「你只是為了學校爭光?」藍盈盈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期待,他希望風小雨是為了對她的承諾才留下來。
「你說呢?」風小雨忽然露出一縷狡黠的微笑,目光閃亮地看著藍盈盈。藍盈盈一陣心跳,柳眉微蹙︰「你想什麼,鬼才知道。」
「我只是一個助手,難道還會有什麼企圖。」風小雨故意委屈地叫道︰「要是藍盈盈姑娘不願意和我合作,我馬上退出。」
「來了就好。」鄭劍鋒倒是真的害怕風小雨忽然離開,連忙插言︰「眼下就是要合計一下如何迎接比賽。」
「當然先把人手定下來。」風小雨擺弄一下辦公桌上的一本書︰「花幽香不參加了,還缺少一個人,另外,三大技校烹調賽上盈盈忽然身體不適,差點誤了大事,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再次發生,必須準備一個後備人才。」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經常出事。」藍盈盈瞪著風小雨,嬌嗔地噘了噘嘴。
「我不是這個意思,」風小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說以防萬一。」
「就把林燕燕和高寒也帶上。」鄭劍鋒雷厲風行地說道︰「我去把他們找來,你們商量商量,決定一個方案。」
林燕燕和高寒來得很快,鄭劍鋒下樓梯就看見兩人和胡剛還有李鳳陽大步走了過來。鄭劍鋒和他們簡單說了幾句,林燕燕和高喊都很興奮,他們原來想花幽香走了,只有一個可以入選比賽,沒想到風小雨竟然提出要一個後備人才,這樣就都有機會參加了。
「現在大家各抒己見,拿出一個訓練方案出來。」李鳳陽看著四位學生,歡喜地咧著嘴︰「兩個月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得抓緊一點。」
「我看把幾個人聚到一起。」胡剛思索著說道︰「專門配置設備,老師輪流指導,強化訓練。」
「不行,」還沒有等到其他人表態,風小雨就一口否決︰「在座的除了我,藍盈盈林燕燕還有高寒都是學校的優秀學生,學校那一套該掌握的都掌握了,再訓練也毫無意義,只能增加點速度,養成習慣對于臨場發揮反而不利。」
「說說你的想法。」鄭劍鋒果斷地看著風小雨,其他人也一起靜听風小雨的下文,風小雨到學校短短幾個月,卻有許多驚人之舉,別出心裁是有名的,大家當然想知道他的計劃。
「我們必須相互交流,而且要學到四大賓館的一些訣竅。」風小雨侃侃而談︰「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四大賓館能夠在揚州立足這麼久一定有他們的道理,掌握他們的特長。我們才有機會。」
「你說得輕巧,做起來談何容易。」藍盈盈輕輕擺了擺手︰「藍天賓館的訣竅不用學,這一點我自己就掌握,其他三個賓館的絕活可不容易接觸,除了特別貴重的客人,一般廚王和他們的弟子都很少親自動手,」
「我有辦法。」風小雨語出驚人,所有目光立即再次聚集到他的身上。他詭秘地笑了笑,說出了一個讓大家目瞪口呆的主意,就一個字︰
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