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雨來去匆匆,不過大城市雨後的感覺和小縣城截然不同,林春縣城雨後布滿泥濘,揚州城則是一片清新,雨水洗去了城市的繁鬧,多了一股灑月兌,令人心情格外愉快。
臨近城區,街道忽然堵塞起來,兩輛車翻倒在路中間,交警正忙碌著跑來跑去,可能是路滑的原因吧,听議論沒什麼人員傷亡,真是大幸,不過還是要處理一段時間道路才能暢通,許多駕駛員干脆下車閑聊,窗外有個小姑娘抓住時機,拿著一沓厚厚的報紙輕聲叫賣,風小雨放下車窗伸手買了一份生活報。
報紙三張,頭版的一副彩圖一下子吸引了兩人的眼球,一位美女亭亭玉立,帶著矜持的微笑,背景是一個嶄新的廚房間,不僅是女孩的天生麗質令人贊嘆,更讓兩人吃驚的是,這女孩竟然是藍盈盈。
報紙標題很醒目︰廚王爭霸,撲朔迷離,俠女風姿,誰與爭鋒。
林秀秀和風小雨相互看了一眼,急忙低頭觀看具體內容︰連日來,廚王大賽得到社會各界的普遍關注。面前藍盈盈呼聲最高,作為廚王籃運的女兒,她有得天獨厚的條件,而且繼承了她父親優良的血統,從小就在烹飪方面顯露出過人的天賦,不久前又在揚州市烹調大賽中一舉奪魁,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現在又有淮安司馬家和藍天賓館的支持,她的聲名如日中天,最近在各大場合頻頻出現,大有把廚王的桂冠一舉拿下的趨勢。
「看來藍盈盈這幾天又做了不少事。」林秀秀看了看風小雨︰「你要想取得廚王恐怕更加困難。」
「水平差不多的選手,如果聲名高,評委那里一定佔優勢。」風小雨眉頭皺了皺︰「藍盈盈背後的支持者確實深謀遠慮。」
「但是,他們也不輕松。」林秀秀低頭又瞄了一下,指著報紙說道︰「你看下面內容。」
風小雨急忙繼續看下去,報紙上也做了個轉折,寫道︰不過,藍盈盈的對手十分強勁,除了其他廚王的弟子,最近周宇飛就像一匹黑馬騰空而起,手藝令人贊嘆,深不可測,他身後有周氏房地產集團支持,實力不容小視。另外還有一個風小雨,雖然剛剛進入烹調界不久,卻以神出鬼沒的高超技藝令人嘆服,他的支持者是順昌集團,可奇怪的是風小雨最近忽然消聲躡跡,有傳說他在暗中訓練,情況究竟如何,幾天後的廚王大賽二十進十的賽場我們將一見分曉。
「暗中訓練?」風小雨苦笑了一下︰「訓練什麼,所有人都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只有我茫然不知,秦天柱把我調回老家,這一招確實精彩。」
高手相斗只在分毫之間,十幾天在人的一生中無所謂,可是在大賽前期至關重要,面對強勁對手稍有松懈就會一敗涂地。
「最近你得抓緊時間努力點。」林秀秀溫柔地看了看風小雨︰「我倒不在乎你那點虛名,可那是吳浩等人的希望。」
「要是我取得成功,吳浩也應該退休享清福了,廚王是他一生的心願。」風小雨看了看車流恢復涌動的街道,淡淡說道︰「這也是你姑姑林華的心願。」
「姑姑?」林秀秀吃了一驚,柳眉皺了皺,疑惑地又叫了一聲︰「吳浩?」
「開車吧。」風小雨指了指前方,沒有回答林秀秀的疑問,世上有許多東西,一點就透,多說反而有點畫蛇添足,何況林秀秀冰雪聰明也無需多言。
林秀秀一路再也沒有說話,吳浩和林華的事,風小雨輕輕一點她就融會貫通,從小她就是林華訓練大的,天生一種畏懼感,總覺得林華單身慣了有點怪癖,到了揚州,林華的性格忽然溫和了許多,林秀秀有點奇怪倒也不以為意,現在忽然知道了林華的秘密不知應該替她高興還是悲哀,心中也有一股松一口氣的舒暢感覺,正不知如何向家里公布自己和風小雨的事,機會來了,大可以大大方方說明,再也用不著顧忌。
「你下去吧。」轎車停在四海酒樓的門前,林秀秀轉臉看著風小雨︰「我要去找姑姑把我們的事說一說,總要想個萬全之策。」
「不用去找了。」風小雨嘆了口氣,向四海酒樓門前噘了噘嘴。林秀秀放眼望過去,吳浩正和林華並肩站在台階上,靜靜地望向這邊。
「這樣也好。」林秀秀無論怎樣精明能干,對林華的畏懼還是令她猶豫了一下,緩緩推開車門,和風小雨站在一起慢慢向大門走去。
一個俊秀清朗,一個艷麗如花,站在一起天生一對,賞心悅目,四海酒樓的一些服務員都探頭觀看,對這對俊男靚女,除了欣賞,所有人的心頭卻又浮起一縷沉重,林秀秀是韓*正峰的妻子是眾所周知,如此明目張膽並肩而立,傳出去就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
「姑姑。」林秀秀站在林華面前,目光直視。林華靜靜看了她幾眼,淡淡說道︰「瘋夠了?」
「沒有。」林秀秀聲音很輕,回答得卻很干脆。
「跟我來。」林華又看了林秀秀幾眼,抬腳向遠處走去,林秀秀望了望風小雨,面色平靜,緩緩轉身跟在林華身後。
「秀秀。」風小雨忽然一陣心慌,抬腳剛要追過去,吳浩一把拉住他的手,聲音出奇的滄桑︰「小雨,她們都是聰明人,會做出明智的選擇,該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莫強求。」
「不。」風小雨似乎從吳浩話語中感覺到一絲絕望,用力掙開吳浩的手,快速跑到轎車前,林華已經坐在車里,林秀秀站在車門邊,靜靜看著風小雨,微微笑了笑︰「你回去吧,沒事的,我等著你成為廚王的好消息。」
話語有點像訣別,風小雨眼中閃過一絲剛毅︰「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謝謝。」林秀秀嫣然一笑,如鮮花怒放,風情萬種,風小雨微微一呆。林秀秀鑽進轎車,眨眼間消失在遠方。
「小雨。」吳浩不知何時走到風小雨身邊,一只手輕輕放在他的肩上,溫和地說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得到廚王的桂冠,我也知道你並不在乎,可是你一旦失去了廚王就會像我當年一樣,一無所有。」
「我知道。」風小雨攥了攥拳頭,轉臉看著吳浩,嘴角露出一縷堅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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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龍酒吧,二樓一個小房間,一位秀氣的青年來回走動著,房間里空調一直在嗡嗡響,可是他的額頭布滿汗水,門輕輕響了一下,他猛然抬起頭,驚訝地叫了一聲︰「秀秀。」
「哥。」林秀秀望著林浩,滿臉詫異,這個哥哥自從和家里決裂,基本沒有來往,尤其對一向以嚴厲著稱的林華殊無好感,沒想到會在林華的酒吧里見到他。
「姑姑你別難為秀秀。」林浩站在林秀秀面前,兩眼緊緊盯著林華。
「我在你們眼里就這麼不近人情嗎?」林華苦澀地笑了笑,指了指沙發︰「你們先坐下。」
「我也不想這樣。」林華給姐妹兩倒上茶水,淡淡說道︰「誰不想有個溫馨安寧的家,商場上就算賺得萬貫家財又能怎麼樣,我不瞞你們兄妹,我也打算和吳浩歸隱揚州安度晚年,可這場該死的經濟危機,我們無法月兌身。」
「不是和韓家合股了嗎。」林秀秀疑惑地說道︰「我有把握渡過這次難關。」
「你想得太天真,韓*正峰可不是傻瓜。」林浩看著妹妹微微搖了搖頭︰「你離開的這幾天他們又做了手腳。」
「什麼?」林秀秀驚叫起來︰「我臨走時已經安排好了,萬無一失。」
「你自己看。」林華把一沓材料緩緩推到桌角。
林秀秀走過去,快速翻動材料,看著看著,額頭汗珠慢慢落下來,翻完最後一頁,愣了一下,緩緩抬起頭,臉色蒼白,盯著林華,滿臉沮喪地說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這是事實,孩子。」林華嘆了口氣,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我也不想你變成我和你哥那樣,希望你幸福快樂,也不會在乎風小雨的出身怎麼樣。」
「謝謝您。」林秀秀眼中露出一片感激,語氣沉重地說道︰「面前只有一條路,求助韓*正峰,不然,我們全家都得跳樓。」
「是。」林華語氣沉重。
「韓*正峰一定提條件了。」林秀秀沒有等林華回答,一字一板地說道︰「他的條件是我跟他舉行婚禮,然後簽約正式合作,再給錢幫我們渡過難關。」
「你太聰明了。」林華不知是贊賞還是惋惜,要不是經濟危機,林秀秀的才干足以把林氏企業推向更高的輝煌,可是現在這個剛剛成年的姑娘面對著的是撕心裂肺的選擇,一邊是全家,一邊是心愛的人。
一陣沉默。可怕的沉默。林秀秀呆呆站立著,眼神空洞,許久,她發出一陣令人心酸的嚎叫︰「不,我不能放棄風小雨,不能,真的不鞥。」
她雙手伸向天空,似乎是在祈求,可沒有人能幫助她,徒勞地揮舞幾下,一下子撲進林華的懷里,大聲叫道︰「不,不,不,姑姑,我不想放棄。」
二十年來,她第一次在林華懷中嚎啕大哭,哭得令人心傷,令人心碎,林華撫模著她的秀發,自己也淚流滿面,林浩的臉上也是一片痛苦和茫然。
時間在一點一滴過去,三個人在房間內一動不動,泥塑木雕一般。終于,林秀秀停止了哭聲,緩緩站直身軀,擦了擦眼淚,聲音冷冷說道︰「姑姑,等一階段再舉行婚禮行嗎?」
「你在等風小雨廚王大賽勝利。」林華臉色痛苦地說道︰「你是不想影響風小雨,是不是?」
「不錯。」林秀秀咬了咬牙︰「他听到這個消息會崩潰的。」
「我們盡力。」林華輕聲說道︰「但願韓家不要催得太急,公司的事先拖一拖再說。」
「謝謝您。」林秀秀第一次覺得林華親切,
「我應該謝謝你。」林華微微笑了笑︰「你的犧牲換來了全家平安。」
「應該的,我是林家的子女。」林秀秀眼中露出一絲寒芒︰「韓*正峰,咱們走著瞧。」
林秀秀語氣冰冷,林浩和林華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相互望了一眼,滿臉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