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飾,在稍微高檔一些的菜肴里都佔有很重要的地位,許多菜肴本身顏色並不顯眼,在盤飾的點綴下顯得賞心悅目,比如軟兜長魚,顏色紅亮但單一,如果配上一小朵白蘿卜雕刻的玉蘭花,配上香菜葉,立即雅致起來。
盤飾的方法不計其數,有蝴蝶型,有燈籠形,還有半圓形,扇形,精致一點的就是龍鳳花鳥圖案,總之一切以提高菜肴美感出發,在不掩蓋菜肴本身的基礎上,任意發揮。
風小雨一邊快速雕刻著一些小巧的東西,一邊瞄著舒一鳴,只見他兩手配合,原料在手中翻飛,速度絲毫不亞于女魔手平南燕,不過他的助手動作就生硬多了,風小雨嘴角不由得露出微笑。
十幾分鐘轉眼過去,隨著台上主持女兵一聲時間到,所有人同時停下手中的活,風小雨和平南燕滿意地把雕刻刀擺在一邊。舒一鳴則是緩緩把刀放下,他似乎感覺到風小雨的目光,心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好漢難敵雙拳,沒有一個好的助手是舒一鳴的弱點,一般對手自己完全有能力補足,可現在面對的是廚王級別的風小雨,第一次有了英雄末路的感覺。
結果不用評委開口,一目了然,除了舒一鳴和平南燕,另外兩組好不容易完成任務,連盤飾都沒有來得及擺。舒一鳴的盤飾基本完成,只是擺放的有點凌亂,稍嫌倉促,平南燕這邊可就大不相同了,整齊漂亮,看起來十分搶眼。
「現在我宣布。」主持女兵拉著平南燕的手高高舉起︰「第一場平南燕勝出,她將和舒一鳴進入第二場比賽,爭奪今天的第一名。」
掌聲熱烈得讓平南燕有點不好意思,這一場得意,下一場如果失利反而會顯得更慘,她謙虛地笑了笑,向台下微微行了個禮︰「謝謝大家鼓勵,接下來我盡力不讓大家失望。」
「小燕,你一定行。」剛才唱歌的幾位姑娘大聲為平南燕加油,
「我們一定是第一。」風小雨忽然開口笑了笑︰「毫無疑問。」
「風小雨。」平南燕眉頭皺了皺︰「這麼多人你就不能謙虛點,舒一鳴師兄可是過得硬的高手。」
「一般般吧。」風小雨聲音放低一點,但恰好可以讓舒一鳴听見,語氣明顯有點不屑。
舒一鳴臉色變了變,滿臉不悅冷哼了一聲︰「走著瞧。」
「不用走多遠,我們接下來就見分曉。」風小雨回敬了一句,一臉得意洋洋。
「小雨,你少說兩句。」平南燕拉了拉風小雨,低聲說道︰「你沒看到舒一鳴的臉都綠了嗎,接下來肯定會和我們拼命的。」
「我就怕他不拼命。」風小雨狡黠地笑了笑︰「好了,準備第二場比賽吧。」
平南燕瞄了一眼舒一鳴,只見他也在埋頭觀看面前的原料,雙方剩下的原料都差不多,現在就是要看誰組合的菜肴更加出色。
「我們再給台上選手一點時間。」主持的女兵笑了笑,接著又把幾位女歌手請上台,這次載歌載舞時間稍長,等她們下去,平南燕和舒一鳴兩組人已經站在遠處靜靜等待比賽開始。
「看來,台上選手都是信心十足。」主持女兵笑聲悅耳︰「我們期待著一輪精彩的比賽。」
「比賽開始。」女兵大聲說道︰「我重復一次比賽規則,用面前的原料坐一桌菜,要求十個冷盤,四個炒菜,四個燒菜,一個甜點,一個湯。」
由于時間有限,冷碟全部采用涼拌或焯水等簡單加工方法,鹵菜太費時間,是絕對不能用的,風小雨和平南燕沒有絲毫停留,每人五道,轉眼就成功了,平南燕做的是素菜,第一道,酸辣白菜,白菜幫切成塊,下水鍋焯一下,加入泡辣椒,鹽味精,麻油糖醋,酸甜爽口,第二道,涼拌腐竹,腐竹焯水切段,和黃瓜段胡蘿卜放一起,加鹽味精麻油,白黃綠三色,煞是好看。第三道,蔥油海蜇,海蜇加蔥油調味,透明亮爽,第四彈西芹伴蝦米,蝦米和西芹段下水鍋焯一下,放入調料和壓碎的油炸花生米,香脆還有一股海味,第五道,海帶卷,海帶卷入胡蘿卜絲,火腿絲,蔥姜絲,掛糊下油鍋,切菱形塊碼盤。
風小雨做的是五道葷菜冷盤︰第一道,水煮肉片,煮熟的瘦肉片搬入蒜泥和調料,肉香撲鼻。第二道,香芥拌鴨掌,主料,熟鴨掌,香菜,調料,芥末油,蔥,香油,鹽,味精,醋。第三道,脆拌魷魚絲,魷魚絲焯水,家蒜泥,醬油,鹽醋,白糖。第四道,麻辣肚絲,豬肚絲,加入辣醬,麻油。第五道,熗虎尾,長魚尾巴,冷熗,也算廢物利用。
看著風小雨和平南燕手腳麻利,常玉在台下長長出一口氣,對身邊的另一位廚師欣慰地說道︰「小燕真聰明,她沒看走眼,這個風小雨確實厲害,在台上毫不慌亂。」
「常師兄,要是你做小燕的助手怎麼樣。」另一位廚師笑著拍了拍常玉的肩膀。
「換了我,絕對不行。」常玉搖了搖頭︰「要是換著別的對手還將就,你沒看到舒一鳴那麼厲害,小燕和風小雨兩人都差點對付不了他。」
「我看,是不是把風小雨留兩天。」旁邊那位廚師笑著說道︰「我們討點絕活。」
「應該考慮。」常玉緩緩點了點頭,從風小雨不慌不忙的態度看得出來,他的水平恐怕比平南燕高出很多。
風小雨把做好的冷碟推到一邊,迅速瞄了一眼舒一鳴,恰好舒一鳴也望過來,從對方嚴厲的目光中風小雨看出一股壓抑。風小雨迅速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現在絕對不能慌亂,一絲也不能。
炒菜很簡單,剛才快炒菜剩下的原料,幾分鐘就搞定了四道。緊接著三道燒菜也加工完成,雙方同時愣了一下,原料都是一模一樣,用到最後都面臨同一難題,僅剩一堆亂七八糟的碎料,還有一道燒菜和甜點沒有著落。
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平南燕緊張地看了看風小雨,低聲說道︰「怎麼辦?我們預計的原料還是不夠。」
「我考慮一下。」風小雨眼珠迅速轉了轉,落在兩根煮熟的山藥上,迅速拿起來,放在案板上,用刀壓成泥。
舒一鳴幾乎在同時也拿起山藥壓成泥,雙方進入最後的較量,就連幾位評委都瞪大眼楮。兩位選手想到一塊了,說明旗鼓相當。
山藥泥加入澱粉,做成小條,改成段,下油鍋炸成金黃色,用白糖掛霜,轉眼間,一盤金黃帶著白霜顏色的‘寸金山藥’呈現在面前。
平南燕看著舒一鳴和風小雨同時完成這道甜點,緊張地瞪大雙眼︰「最後一道,做什麼?」
「只有這點原料了。」風小雨微微嘆了口氣,忽然把所有剩下的原料一股腦倒進鍋里,加入料酒和熬好的湯,開始加熱。
台下一陣驚呼,那些原料,有雞鴨肉,蛋皮,木耳,西芹,胡蘿卜等,五花八門,放在一起味道豈不會亂了套,風小雨是不是瘋了。
忽然,大家發現瘋的不是風小雨一個人,舒一鳴竟然也照著風小雨的動作,如法炮制,不一會兒,鍋中冒出騰騰熱氣,加入料酒鹽味精等調料,起鍋裝在一個大湯碗內。一股淡淡的香氣飄了起來。
菜的香味總是在剛出鍋時隨著熱氣散發,兩人做的菜肴同時發出香味,隨著微風飄散在操場上,有的人肚子不由得咕咕叫起來,忍不住舌忝了舌忝嘴唇。
「你們用了什麼東西。」舒一鳴嗅了嗅,原本平靜的臉頰忽然變得一片驚詫,語氣急迫地說道︰「風小雨,你們的菜味道怎麼有點特別。」
「沒有啊,我們不是使用一樣的原料嗎。」風小雨微微笑了笑,有點狡黠。
「不可能。」舒一鳴斷然說道︰「你們的湯味里多一股松樹的清香,是不是加了山上采來的蘑菇。」
「蘑菇是加了,是剛才炒菜剩下的。」風小雨知道瞞不過舒一鳴,干脆來個模稜兩可,不過,剛才炒菜的時候確實用到了蘑菇,但是,那麼多菜誰也沒注意用了多少蘑菇。
舒一鳴額頭沁出點點汗珠,他沒想到這次要輸在風小雨手里,早知道就想點主意把他留在揚州,也怪自己太大意了,小看了風小雨和平南燕的配合。
平南燕一時還看不出輸贏,不過見到舒一鳴沮傷的樣子,微微松一口氣。
兩組選手前面的菜肴幾乎一模一樣,最後結果就集中在那道大雜燴上,四位評委分別嘗了嘗,稍微商量了一下,一位禿頂的評委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現在我做最後的總結,兩組選手的水平可以說是不相上下,但是比賽畢竟是要有個勝負,關鍵就是在最後這道菜上,一樣的香鮮味美,一樣的色彩鮮艷,幾乎難分高低。」
「但是。」評委話鋒一轉,面對台下台上所有等待的目光︰「平南燕這一組,菜肴多了一股松樹的清新,所以略勝一籌。」
一陣熱烈的掌聲,平南燕歡喜得幾乎跳起來,風小雨忽然一陣虛月兌,手扶著案板,身體晃了晃,看著正在和幾個女兵歡笑的平南燕,露出一絲溫馨的微笑。
「你好厲害,我不得不說佩服。」舒一鳴忽然來到風小雨面前,臉色平靜了許多,淡淡笑著︰「你早就料到最後結果,我太小看你了。」
「我們並沒有贏你。」風小雨微微搖了搖頭︰「其實就是多了點蘑菇而已,如果你靜下心來照樣可以調出比我們好的口味,只是你心太浮躁。」
「輸了就是輸了。」舒一鳴苦笑了一下︰「你開始就激怒我,心一亂,感覺就會出亂,調味也就沒了準頭。」
「所以我們並沒有贏你。」風小雨微笑著向舒一鳴伸出手。
「不,你們贏了。」舒一鳴臉色又恢復高傲,用力握了一下手︰「風小雨,過幾天我到揚州,好好看看你的廚王大賽,我期望幾年後的全國滿漢全席大賽能見到你。」
「一定。」風小雨嘴角露出他特有的微笑,悠遠深邃,如同一望無際的原野,包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