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幼稚的孩子。」目送著在風中漸行漸遠的江十一,賀旗的嘴角抹過一絲愛憐的笑意,輕輕的說道。
「你不相信宿命嗎?」郝連依依毫無形象的抓起一塊雞翅,塞到了嘴里,全然不顧周圍那些錯愕的眼光。
「你應該注意一點形象,會嫁不出去的。」賀旗無奈的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郝連依依,忍不住說。
「我又不嫁給他們,你要我就行了!」郝連依依狠狠的瞪了一眼隔壁桌上幾個正交頭接耳,不時色迷迷的盯著自己看個不停的男人,然後對著賀旗甜甜一笑,叫聲說道。
「你?」賀旗噗的一聲,差點把喝到嘴里的可樂噴了出來,惹得郝連依依又是一陣好笑。
「人家說上輩子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了這輩子的擦肩而過,你看,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天天來找我,不知道你上輩子為什麼要這麼頻頻來看我,如果不是有緣,那你一定是欠了我很多錢了,你要是不娶我,就還我錢來!」郝連依依毫不客氣的伸出一只油膩膩的小手,笑眯眯的說道。
「就這麼多,拿去吧!」賀旗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錢包,扔在了桌上。
「切,我可比你闊多了,我告訴你,你跟我這輩子注定有緣,對,這就是命,命中注定,你要來愛我,改變不了的。」郝連依依霸道的說道,讓賀旗不由的打了個寒顫,看郝連依依的眼神也古怪了起來。
「哎呀,人家跟你說正經的呢,你娶不娶我啊!」郝連依依眉頭一挑,怒氣沖沖的問道。
「我不相信宿命,那都是騙人的東西。」賀旗扭過頭去,避開了郝連依依炙熱的目光,說道。
「你應該相信的,都是注定的。」郝連依依失望的低著頭,輕聲說道。
「我只相信自己,如果努力的話,一切都會改變的。什麼都不做,把未來交給虛無縹緲的宿命,只會失去曾經擁有的東西。」
「人總在失去,這是改變不了的事情,歲月,青春,夢想,激情,只要這太陽照常升起,你就無法去阻止它們的流逝,得到才是最好的守護,你不能總是活在過去。」郝連依依低聲說道。
「你說的對。」賀旗笑笑,淡淡的說。
「那我們……」郝連依依猛的抬起頭來,臉上閃過一絲讓人心動的紅暈,滿懷期待的看著賀旗。
「但,人總會變,今天還會為一束玫瑰開心不已的愛人,明天就會變成面目全非的仇人,這種事情,一次就夠了,我很喜歡你,但無法愛你,我只想守護一些簡單的東西,就是這樣,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謝謝。」賀旗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輕輕的對著郝連依依點了點頭,轉過身,就要離開。
「站住!」郝連依依暴喝一聲,跳起來,攬在了賀旗的面前。
「我…」賀旗只來得及說出這麼一個字,郝連依依就已經抱住了他,用力吻了上去。
「喜歡嗎?」許久,郝連依依趴在賀旗的懷抱里,柔聲問道。
「喜歡,但不能愛你。」賀旗輕輕的推開郝連依依嬌軟的身體,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吻過,轉身走了出去,郝連依依微微的哭泣聲,從他的身後傳來,他抬起頭,就看到了蕭瀟那張冰冷的臉。
「不是你想的那樣。」賀旗坐在酒店套房的客廳中,臉色慌亂的解釋道,賀旗是一路被蕭瀟拖回酒店的,這句話,賀旗已經是第五十二遍重復道了,可是蕭瀟只是冷冷的坐在那里,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遲早你會明白的。」賀旗突然覺得頭疼極了,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麼蕭瀟會用這種眼神看著他,這種眼神,他只是從章夢非那里看到過,那種怨婦的眼神,他本應理直氣壯的對此不屑一顧的,且不說他什麼都沒有做,單說他一個單身男人,泡泡妞,又怎麼了,可賀旗每每想張開嘴說出這番理由的時候,他總覺得蕭瀟的目光里有一層他看不懂的東西,讓他不能這麼說。
「你過來。」蕭瀟冷冷的說。
賀旗喘了口氣,走了過去,至少這是個好的開始。
「哎呦,蕭瀟你要干什麼?」賀旗慘叫一聲,連連退出幾步,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手臂上那個深深的咬痕,就在賀旗靠近蕭瀟的那一刻,蕭瀟猛的抓過了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
「記住我!」蕭瀟一雙漂亮的大眼楮里不知幾時已經充滿了晶瑩的淚水,賀旗還在愕然的功夫,她已經哭著跑進了房間。
「七哥,你沒事吧?」江十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見賀旗轉過了身來,一臉尷尬的沖著賀旗笑了笑。
「這個丫頭,嘿。」賀旗無奈的搖了搖頭,嘆道。
遼寧,沈陽,大王村。
王書柱一早就等在了村口,今天是個大日子,他打扮的整整齊齊,一身漿過的西裝筆挺的套在了他的身上,讓路過的鄉親們一陣哄笑。
「老王,你今天要相親啊,等媳婦呢?」
「打扮的這麼俊,可別讓人販子拐了去啊!」
「听說你在城里做鴨,可是真的啊?」
王書柱不屑的瞪了一眼說著風涼話的人群,傲然的轉過頭去,不看他們,因為他知道,今天過後,這里的所有人,都要像孫子一樣,跪在自己的腳下,舌忝自己的腳趾,只要那個貴人,如期的到來。
王書柱是大王村有名的破落戶,早年的時候,仗著幾把子力氣,他也得意過一陣子,這方圓百里之內,他大禍害的名頭,可是響當當的,那些小閨女媳婦的,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嚇得噤若寒蟬,一個字也不敢說。可惜英雄運去,時光冉冉,那些小媳婦如花一般的玉顏漸漸變的蒼老不堪,王書柱也不再是那個人見人怕的潑皮了,如今的他,只是個年邁的老人,連小孩子砸過來的石頭都躲不開。
他常常趁著酒意感嘆命運的不公,那些曾經跟隨在他左右,一口一個王哥的潑皮們,如今兒孫滿堂,安享天年,可他這個做大哥的,卻落得孤家寡人,坐等老死,他認為,自己不應該這麼窩囊的活下去,那個算命的先生不是說大器晚成嗎,可是,還要多晚?
命運是一班地鐵,開往生命的盡頭,主宰它的神,卻不是個稱職的司機,你翹首以盼的時候,他的到來總是遙遙無期,你垂首嘆息的時候,他卻在你不經意之中,停在了你的身邊。
王書柱很佩服自己,能這樣窩囊的活了這麼久,從五十歲知天命,活到七十歲不俯首,他曾經想做點大事,哪怕立時死了,也要讓自己轟轟烈烈一場,可惜他只是個不入流的潑皮,唯一的一點匪氣,早已經被生活磨的一干二淨,那把殺豬刀被他從中午攥到晚上,始終也鼓不起勇氣沖進信用社,砍向那幾個毫無防備的年輕人。
他現在已經有些感謝自己的窩囊了,如果不是那樣,他等不到這樣的一個機會,
那個突然到來的電話,讓一切有了轉機,當然,他還要感謝自己的老爸,竟然有那麼一個遠方兄弟,雖然他從來不知道這件事情,但看在那個外甥這麼有錢的份上,還要計較什麼呢。
「前面可就到了啊,我教你的那些話,你記住了嗎?」郝連依依擰著高洋渝的耳朵,怒氣沖沖的吼道。
高洋渝有些害怕的偷偷瞟了一眼郝連依依,這個小辣椒這幾天火氣大的要死,稍有不滿就要抓住他好好蹂躪一番,偏偏她的身手還好的要死,高洋渝有一天喝多了酒,想反抗一次,讓她見識下男人的厲害,卻被她打了個半死,直到現在,身上還隱隱作痛。
「這,這台詞也太難背了,這麼一大本,我,我真背不下來啊!」高洋渝叫苦連天的埋怨道。
「你他媽的以為當騙子容易啊,你他媽的要是聰明我還用辛辛苦苦的給你寫台詞啊,你他媽的以為我們這次是來忽悠一個人啊!」郝連依依見高洋渝還敢頂嘴,怒從心來,抓住他的領子,對著他惡吼了起來。
「算了,隨便吧,這件事我不管了,反正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還有你的朋友,關我什麼事啊,我就是個姑娘,用得著的時候貼過來,用不著的時候扔到一邊,愛怎麼著怎麼著吧。」郝連依依突然覺得很累,一把推開高洋渝,癱在座椅靠墊上,索然的說道。
「別,別啊,我的姑女乃女乃,這麼一大幫子人可都給你請來了,排練了這麼久,咱們不能半途而廢啊。」高洋渝想到自己在礦井中的生活,不由的打了個寒顫,陪著笑臉說道。
「盡量吧,反正我也不指望著你做什麼,你能做多好做多好,剩下的,我來吧!」郝連依依嘆了口氣,望著窗外的白山黑水,說道。
車隊漸漸慢了下來,高洋渝隱隱的看到,一個打扮古怪的老者歡跳著,飛奔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