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哥,姓江的那小子不會是坑咱們吧,這次要是拿不到錢,可就全完了啊!」朱歡子扭扭捏捏的整了整身上的軍裝,賊頭賊腦的往遠處看了一眼,小聲說道。
「說了多少次了,叫團長!」何七狠狠的瞪了一眼朱歡子,拿起桌子上的大蓋帽,往頭上一扣,說道︰「那小子的確有點本事,我們家老爺子也說了,那巨子令是真的,弄不好這小子還真是那個墨青雲的傳人,媽的,要不是老爺子要打斷老子的腿,老子才不跟他走這一遭呢,十幾萬塊錢投進去了,要是連個水漂都沒看到,老子哭都沒地方哭去。」
「可我總覺得,這小子不像老爺子嘴里說的這麼正派啊,不是說墨青雲那人眼里最是見不得沙子,像咱們這種人,他能看得上?別干了半天,給他趁機干掉了,那可就完蛋了啊,何大哥,不,團長,咱們得小心點啊!」朱歡子歪歪嘴巴,有些擔心的說道。
「正派?這小子就是個混蛋,我混成這樣就夠不是東西了,你看看他,干的都是什麼事情,人家拖家帶口幾十號人,都讓他給忽悠過來了,這下可好,不光錢沒賺到,連親戚朋友都沒的做了,這種人,是要天打雷劈,斷子絕孫的!」何七大聲罵了一句,隨即又笑了起來,拍著朱歡子的肩膀說道︰「不過,他要不是這麼混蛋,我也不敢讓他入伙,咱們那點小偷小騙的可不是過日子的辦法,還得做大買賣,至于老爺子那邊,你可得把嘴給我捂嚴實了,別說七說八的,老爺子老糊涂了,還守著那套老東西不放,給他知道了,又得發脾氣動手,我可不想被一個老頭子活活打死。」
「這個自然曉得,老爺子問起來,我就像以前那樣,說咱們在外面鋤強扶弱,劫富濟貧。」朱歡子拍拍胸脯,毫不猶豫的說道。
何七滿意的點了點頭,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點上一根那江姓小子孝敬的雪茄,學著電視上那些大佬,輕輕的一吸,卻被那刺鼻的味道嗆了一下,干咳了兩下,一臉怒氣的把雪茄一扔,吼道︰「這他娘的裝什麼十三點啊,老子又不是外國人,抽他娘的雪茄啊,還是黃鶴樓帶勁!」
「團長消消氣,消消氣,我這就去拿煙。」站在一邊伺候著的朱歡子趕忙上前幫著拍了兩下,陪著笑說了一句,轉身就要去拿煙,卻被何七叫住了。
「他娘的,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我才不受這洋罪呢。小歡子,你給老子把那葡萄酒倒上吧,他娘的,學什麼不好,非學個死人!」何七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可還是把那雪茄夾到了手上,一小口一小口的抽了起來,淡青色的煙霧中,遠處那個黑炭頭的樣子漸漸的模糊起來。
遇到江海流,是四月初的一天,那時候,何七正在武漢坪山路一家西餐廳里和人吃飯,那是個鄭州來的土夫子,剛剛搞出幾件哥窯出來的小花瓶,兩個人見了幾次,終于敲定了價錢,錢貨兩清之後,自然是好吃好喝一番,趁著這個功夫,扮作服務員的朱歡子推著餐車走進了包間,上菜的功夫就將何七交給土夫子的錢箱子換了下來,何七尿遁之後,卻發現箱子里的錢不翼而飛,只有一方墨色的大印躺在一堆報紙里,而那大印,他卻是知道的。
「爹,你看這是什麼?」何七也顧不得去查這錢是怎麼被調包的,出了餐廳的門,就打了輛車,跑回了家里,去見他那個天天坐在輪椅上的老子。
「巨子令,這東西,你是怎麼弄到的?」何七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的老子臉色陰沉到這種地步,平時他小偷小模的時候,他老子何東山也不過就是砸幾個碗,拿棍子往他的腦門上砸上幾下。
「是,是人家給換到我這箱子里的……」何七支支吾吾的答道,剛才一慌張,就直接回了家,這時候他才想起,自己的老子不是個糊涂人,一旦問起,自己干的那點事肯定是瞞不過去的,不由的身子一顫,說話也不利索起來了。
「老天有眼啊!」出乎他意料的是,何東山卻一反常態的沒有追問下去,老臉抽搐著,眼角居然多了幾滴渾濁的淚花,顫顫的就像從輪椅上站起來,嚇得何七趕緊上前一步,按住老頭子,慌慌張張的問道︰「爹,你這是怎麼了?」
「給我換衣服,我要拜祖師。」何東山激動不已的推開何七,搖著輪椅轉身就進了客廳,搖搖晃晃的就從輪椅上爬了下來,跪在廳里的香案前面,顫抖著磕下了一個響頭,喃喃的說道︰「青雲祖師在上,我暗墨後繼有人,後繼有人了!」
「請問何東山,何老爺在在家嗎?」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淡淡的男聲,何七眉頭一皺,暗道這人居然找到自己這小院里來了,不由的多了一份戒心,要知道這地方可是他精挑細選才用著別人的名義買下來的老巢,平時就算再急,也要倒幾次車,為的就是甩掉可能出現的跟蹤者,可那男人,居然就這麼找了過來,听口音,還不是武漢本地人,一個外地人能這麼容易找到自己,不是手底下那幾個親信出了問題,就是自己太蠢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何七不猶豫,打開門,直勾勾的盯著男人的眼楮開門見山的問道。
「這是個信息化的年代,不需要地圖,有這東西就夠了。」那黑炭頭靦腆的笑了笑,舉著手中一款小巧的GPS說道︰「在那個箱子里,我裝了樣小東西,範圍不大,一百多公里是沒有問題的。」
「小兔崽子,還不把貴客請進來!」小院的大門離大廳沒有幾步路,兩個人的對話早就被何東山听了個一清二楚,見何七還攔在門口,不由的勃然大怒,一聲怒吼,嚇得何七趕忙讓開一步,點頭哈腰的把那黑炭頭請了進來。
「老爺子,久仰了。」黑炭頭從這何七微微一笑,轉過身來,抱了抱拳,說道︰「在下墨雲珠之子,江海流,奉巨子之命,特來拜訪。」
「江海流,好,好名字,巨子他老人家,還好嗎?」何東山顫抖著喉結,手足無措的看著那黑炭頭,許久,才結結巴巴的問道。
「已經不在了……」江海流眼楮一紅,低著頭小聲說道︰「被賀旗那個逆賊害死了。」
「何七?」何東山一愣,轉眼就往自己兒子身上看去,嚇得何七趕忙搖著手說道︰「爹,我可哪里都沒去啊!」
「不是何兄弟,名字相似罷了,我這次來,就是想請老爺子你出馬相助,為巨子報仇。」江海流聲音低沉的說道,見何東平皺起了眉頭,一臉的困惑,趕忙又將果敢的事情說了出來,說道最後,一老一小,居然嗚嗚的抱著頭一起哭了起來,看得何七心里一酸,恨不得把這個惹得自己老爹傷心欲絕的王八蛋砍死。
「那小王八蛋現在何處?」哭了好一會,何東平也緩過了勁,一臉殺氣的稱聲問道。
「不知所蹤,有人說是死了,可我敢肯定,他還活著,藏在某個角落里,在謀劃著什麼。」江海流答道。
「要老頭子我干什麼?」何東平又問道。
「不敢勞煩何老爺子,只求何兄弟能出手相助,找他出來。」江海流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何七,說道。
「老七,听見了沒有,去把那個小王八蛋給我抓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我要拿他祭祖師爺。」何東平沉聲喝道。
「可是……」何七一怔,下意識的就想找個借口把這差事推了,好好的有錢不賺,滿世界找人,這種大海撈針,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可不想干,可老頭子一瞪眼,手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多了把菜刀,嚇得他連連稱是,老老實實的答應了下來。
雖然答應了下來,可何七並沒有打算給這黑炭頭江海流好臉色,這小子長的一副學生臉,如果不是黑了點,說他是高中剛畢業也有人信,俗話說的好,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跟著這樣的人,不倒霉才怪呢,是以一出門,何七就翻了臉,掏出把水果刀來,對著江海流比劃兩下,冷哼道︰「小子,我不管你是不是墨青雲的孫子,我實話告訴你,現在不跟以前了,墨青雲的那一套,早就過時了,我爹他心髒不好,你也少來刺激他,以後讓再讓我看見你出現在這,小心小命!」
江海流淡淡的笑了笑,將手中的箱子仍還給了何七,說道︰「何老大,你難道就真的想要在這種地方待一輩子嗎,小打小鬧,即便每天都做,也成不了氣候的,你可知道,那個賀旗,在果敢一個局,就是上億的場面,江海流雖然不才,可幾百萬也沒看在眼里,何老大,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再也不會回來,是做個永遠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還是努力一次,搏個出人頭地,你自己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