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林關,夜。
原先的城守府現在已經成了阿特伯里軍的臨時指揮部,里梅爾將自己的住所設在了這里。
現在是華燈初上時分,城里城外的阿特伯里士兵都在盡情狂歡。經過三天半的血腥戰斗,他們最終取得了勝利。為了這來之不易的勝利,他們的確該好好慶祝。而原本準備參加狂歡的阿特伯里軍將領們此刻卻被他們的上司里梅爾召至指揮部,而他本人從進城入駐城守府後就一直沒有露面。所有的將領都在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戲,搞不清楚自己的指揮官葫蘆里買的是什麼藥。
而此時坐在後堂的里梅爾卻沒有一絲勝利後該有的喜悅,反而是滿臉愁容。他在等消息,等一個關乎阿特伯里軍五萬多遠征軍生死存亡的消息。
夜,依舊顯得漫長而令人感到枯燥乏味。
大廳上所有阿特伯里的將領都已經焦躁難耐,城里城外兵士們喝酒打鬧聲仿佛近在耳邊,那濃郁的酒香更是勾起這些戰場上血性漢子的酒蟲。如果不是因為統帥里梅爾在軍中的崇高威望以及鐵面無私的治軍手腕,恐怕有幾位已經無法忍受肚里的酒蟲而溜出去解讒了。
隨著傳令官的響亮升帳聲,眾位阿特伯里的將領終于見到了他們期盼已久的統帥。
里梅爾坐在幾天前徐守義曾坐過的座位上,橫目掃視了自己手下十多位將領,原先吵嚷著要出去慶功喝酒的將領在其目光下,都低下了頭,一聲不吭,原先的「豪氣」是當然無存。
雖然所有的將領都是疑問重重,但沒有任何一位敢出聲詢問里梅爾為何在這個勝利之夜召集所有將領齊聚一堂的原因。觀察到統帥臉上肅穆的表情,誰都知道這次聚會不會是因為慶祝勝利。
就在所有人靜待里梅爾的指示時,三位身著卡羅爾軍服的將領出現在門口。雖然,剛才大廳上的將領看上去一個個呆若木雞,但在此情況下,他們作為軍人的警覺性還是有的,紛紛撤出腰間的劍刃,靠近里梅爾的幾位將領很自然的在其周圍築起了一道人牆以防不測。而離里梅爾較遠的將領甚至已經做勢欲上,只等里梅爾一聲令下,拿下這三名卡羅爾將領。
「布林三鎮指揮使參見里梅爾將軍!」
三人竟然同時向里梅爾行起了軍禮。
大廳上一時間議論紛紛,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里梅爾抬手示意所有人噤聲,同時臉帶笑容頷首接受了下面三位卡羅爾將領的敬禮。等三人起身時,里梅爾從身後書記官手中接過一卷東西。
「任命遠布林三鎮指揮使為阿特伯里王國布林,蘇格爾,城守及布林三鎮總指揮,同時授予世襲伯爵爵位!」
至此,眾人才知道面前的三位卡羅爾將領原來是布林三鎮的的三位指揮使。可這道國王簽名的任命書又是怎麼回事。自己辛辛苦苦拼下布林關,還沒有得到任何的賞賜,而他們憑什麼得到如此豐厚的獎賞。所有的將領都臉現忿忿之色。
「三位將領此次投靠我國,阻斷了布林關的後勤補給線,居功至偉,國王和我本人都非常感謝三位的努力,等以後拿下整個洛水平原,我還將為三位將軍向國王請功。」
在獲得如此厚重的獎勵和總指揮里梅爾的高度贊譽後,三人臉上都顯露出一絲傲然之色,明顯是興奮得有點飄飄然了。
「嘔,對了,三位中是誰負責萊特鎮的守衛,我有點事情想請教一下!」
里梅爾仿佛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
三人中中間一位向前一步道︰「是在下,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我听說萊特鎮的酒店很多,而且里面的女孩個個都是美若天仙,不知道傳言是否屬實啊?」里梅爾此時在別人看來是一副急色鬼的模樣。
其實布林三鎮中的確有一個鎮是酒店妓院林立,那些原先都是在布林關內。但自從徐守義上任以後,就取締了所有的場所。但布林關及附近三鎮近一萬名士兵不可能不找女人。于是原先在城內的酒館妓院都開到了布林關外的德諾鎮,那里交通便利,位于布林關通往蘇格爾的必經之路上,加上此處指揮使的包庇,因此業相當發達。甚至一些外地商旅都慕名而來,在整個南部都相當出名。
那位萊特鎮的指揮使與身後的兩位同僚相視一笑,沒想到作為阿特伯里名將的里梅爾也喜歡這調調,那以後可以利用這一點多多巴結這位阿特伯里軍方的一號人物。
「呵呵,將軍大人一定是因為過于操勞軍務以至于無暇關心這些細枝末節。我那里除了糧食還是糧食,那有女孩啊。這事情您可問錯人了,得問德諾陣的指揮使。」
另一位將軍見機也上前一步道︰「在下正是德諾鎮的指揮使,等大軍到時,屬下一定好好招待將軍大人及在場的各位將軍!」一副阿諛逢迎的小人嘴臉。
「呵呵,那就多謝了!我已經備下酒宴,待我處理完手頭的一點事情,再與三位將軍把盞盡歡!」
三人連道不敢,在侍從的引領下離開大廳,轉往後院。
等三人都走的沒了影的時候,加里蘭首先站了出來。
「將軍,如此三個小人,怎可授于如此大任!」
余下眾人一听之下也是紛紛附和。
里梅爾呵呵一笑道︰「此次能夠攻克布林關,他們三個的確起了不小的作用。我也知道他們難堪重用,但現今我軍即將深入卡羅爾的國土,如果沒有這幾條引路的走狗,要攻佔整個洛水平原,我們也會付出一定的代價。現在讓他們自己狗咬狗,我們坐山觀虎斗,不是更好嗎?」
直到此刻,眾人才明白其中含義。
但加里蘭依舊固執的問道︰
「將軍剛才提到什麼姑娘……」語氣中頗有不滿。
這其實也是大家最想不通的地方。按一般而言,作為一名軍人,在平時出入場所,甚至在佔領地中奸婬擄掠,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里梅爾卻不同,從不涉足任何的場所,這在阿特伯里軍中是人所共知的一件事。
「我不是想找姑娘,是找糧食!事實上,從國王命我擔任此次遠征軍的總指揮時,我就反對動用如此大規模的兵力。因為王國的領土與洛水平原之間有一道西布林山脈,隨有布林關這一條通道,但山路曲折難行。隨著我們後續戰爭的進行,我們軍隊的戰線會拉長,這就意味著我們的後勤補給線也在拉長。」
「時近嚴冬,我們不可能從平民手中搶到糧食,而且就算可以這樣做,也絕對不可能供應我們足夠的糧食。而王國的後勤線也絕對負擔不起近六萬將士的補給。因此,補給問題決定了我們這次遠征能否獲得最終勝利的首要條件。而事先我派人調查過,布林三鎮中的萊特鎮存有大批軍糧,剛才我故意那樣做,是為了由他們口中獲得我們所需要的情報。」
眾人恍然大悟,同時也在心中暗自佩服統帥的深謀遠慮。
「加里蘭,你現在帶領你的五千重裝步兵與兩千輕裝騎兵,火速趕到萊特鎮。記住,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動用一粒糧食,出了什麼問題,我要你的腦袋。」
「是!」
加里蘭轉身而去,此刻他心里很明白,統帥已經將全軍將士的性命都交到了自己的手中,自己絕對不可以有任何的閃失。
「其余部隊休整三天。卡斯爾,命你帶領三千重裝步兵和兩千輕裝步兵留守布林關,保證我大軍在進入卡羅爾月復地後補給線的通暢,有什麼差錯,我同樣也要你的腦袋!」
「是!」
自從上次在徐執信手中吃了一場敗仗,卡斯爾一直耿耿于懷,覺得抬不起頭。而此刻統帥將此重任交給怎麼,證明其對自己並沒有失去信心。一時間感動非常,暗下決心要與布林關共存亡。
在結束了所有事情後,里梅爾遣散眾將,準備回後院好好招待自己的三位「貴賓」,希望能從他們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畢竟,在此後的一段時間里,自己還需要這三條「忠心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