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天氣!」
做為兩萬阿特伯里騎兵中的一個普通士兵,除了能夠抱怨天氣外,似乎也無事可做。在這樣寒風凜冽的冬季行軍趕路,那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從昨天傍晚開始,這討厭的雪就下個沒完沒了。在僅僅休息了一個半時辰後,這兩萬騎兵繼續往前方前進,雪依舊沒有停。能夠抵擋敵人箭石的盔甲卻沒有辦法抵擋迎面而來的刺骨的寒風。而盔甲上凝結的一層嚴霜更是無情的吸取士兵身體內僅存的那點熱量。
「真不知道那些指揮官的腦袋里是怎麼想的!」
有人忿忿的吐了這麼一句,頓時惹起了周圍的一片「嗡嗡」聲。
「老子當兵也好幾年了,還從來沒有在這種天氣里打過仗,真***倒霉!」
一個滿臉胡子的騎兵大聲嚷嚷開來。
而在前方不遠處的中隊長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根本不管這樣的話是否會影響部隊的士氣。
其實他心里也正在咒罵那些高高在上的將軍們。
整支部隊就在這樣的交頭接耳的抱怨聲中前進,馬蹄踏碎了地上的積雪,融化的雪水混合著泥土變成了泥漿,四處飛濺。所有將士的盔甲上都沾滿了泥漿。在這支隊伍身上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勇武氣息,與幾天前在布林關外耀武揚威,軍容齊整的那支騎兵判若兩軍。現在的他們看上簡直就是一群逃兵,只是人數比較多而已。
做為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戈麥斯將軍十分清楚整個騎兵隊伍所處的境況以及將士們心中的想法。在沒有攻陷布林關之前,所有的阿特伯里士兵都有一口氣,為這些年死在布林關城牆下的同胞報仇,攻佔布林關,創造一個戰爭奇跡。而一旦達到了這個目標,這支龐大的餓軍隊一下子陷入了迷茫。在整個洛水平原內,他們竟然找不到一個象樣點的對手。隨著天氣的逐漸唐旭冷和環境的日愈惡劣,士兵們心中就會問︰
在這樣的冰天雪地中急行軍,卻又找不到對手,國家派我到這里來到底是干什麼?
而一旦這種想法在整個軍隊中蔓延開來,就會形成厭戰情緒,導致了整個軍隊士氣的低落。
自從昨天晚上下雪以來,戈麥斯不止一次听到普通士兵的抱怨聲,對此,他也無能為力,只有听之任之。一方面是因為如果對有抱怨的士兵進行懲罰,不僅不可能振奮低落的士氣,還可能進一步激化士兵和將領之間的矛盾,引起士兵們的逆反心理,甚至有可能引起嘩變。另一方面,在他們面前已經沒有力量可以與這支部隊相抗衡,也沒有如同布林關般的銅牆鐵壁能夠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綜合以上兩方面的考慮,戈麥斯也就沒有將部隊目前士氣低落的問題太放在心上。
士氣低落的部隊不論其表現的如何強大,一旦遇到敵方頑強而堅決的抵抗或攻擊,都將面臨崩潰的命運!這是每一位指揮官都應該牢記的,可戈麥斯忘記了。
在經過一天的行軍後,傍晚時分,阿特伯里的兩萬騎兵「準時」出現在了戈瑞爾平原邊上,在他們對面的則是等候多時的三千名蘇格爾守軍。
兩軍相距僅四百步,由于天氣的惡劣與光線的陰暗,彼此間僅能看到對方渾渾糊糊的影子,整個場面出奇的安靜。
策馬來到陣前的戈麥斯在觀察了對方的陣列後,抬頭看了看從虛空中飄落下來的雪花,心莫名的被一股不詳所充塞。
這樣的天氣,在這樣一個窄小狹長的地帶,遇見了一支不明身份的隊伍,這的確不能稱之為好事情。
戈麥斯甩了甩腦袋,想將那種不詳的感覺拋諸腦後。
離此行的目的地蘇格爾還有短短半個多時辰的路程,自己不能再在這里耽擱了。雖然由于天氣的原因影響了視線,但戈麥斯可以確定對面的這支軍隊絕對不會超過五千人。而且雙方此刻身處平地列陣,騎兵擅長的突擊絕對可以令敵人在頃刻間崩潰。
在安慰自己的同時,戈麥斯似乎也存有一絲憂慮,一切真的會如外表這樣平靜嗎?
最後,自己掌握的強大兵力促使戈麥斯下達了進攻命令,位于前列的近萬名鐵騎在整個平原上展開隊列,如同潮水般涌向對方。
為了確保兵力上的優勢,戈麥斯又親自率領剩余的一萬騎兵加入到進攻的序列中。
頓時,黃昏後的大地在馬蹄聲中微微震顫,馬蹄踏碎的積雪飛揚,整個騎兵陣列如同一道翻飛的雪牆,倒向了遠處孤零零的三千蘇格爾士兵。
雙方之間的距離在轟鳴的馬蹄聲中迅速縮短,當距離縮短到兩百步時,位于前列的騎兵已經能夠看到敵方陣前寬度達到三米的拒馬。但令他們感到奇怪的是,面對如此佔絕對優勢的騎兵的突擊,敵軍的每一位士兵臉上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和不安,反而一個個漲紅了臉,閃現出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他們的雙眼中更是仿佛要噴出火焰般,死死地盯住狂奔的阿特伯里騎兵。
此刻位于第二梯次攻擊部隊的戈麥斯還沒有感到什麼,但沖在最前列的騎兵們似乎已經隱隱覺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又具體想不起問題出在哪里。也就在臨近拒馬還有六,七米時,阿特伯里的戰騎準備做最後的沖刺,以便越過拒馬,可戰場的情況在這一瞬間發生了變化。
由于地面上到處積雪以及蘇格爾軍隊事先的掩護措施,阿特伯里騎兵根本沒有發現有一條寬達五米,深達三米的溝渠橫在自己面前。
等他們發現時,為時以晚,最前面的一隊騎兵仿佛一下子從地面上消失般,都掉進了渠溝中,而後面的騎兵雖然已經發現情況不對,但由于其身後奔馳而來的騎兵的沖撞也紛紛掉進了陷阱。
一時間,阿特伯里整個騎兵的隊列被打亂,摔進陷阱的戰馬和騎士還沒有站起來,就被後面掉進來的騎兵壓住,根本沒法動彈,許多人當場死于馬蹄之下,場面混亂異常。
就在此刻,一直列隊于拒馬後面的兩支弓箭手大隊終于開始發威。
僅僅十余米的距離,一千枚箭矢離弦而出。許多阿特伯里士兵甚至能听到對方弓弦拉動帶起的聲響。成片的阿特伯里騎兵倒下,不論是戰馬還是士兵,無一不是被射成蜂窩一般。
如此近距離的箭雨,即使是身著盔甲,也無法抵擋住弓箭巨大的穿透力。
在拒馬的後面,一千名弓箭手排成了齊整的三列,按照取箭,拉弓,射箭的順序不停地向阿特伯里軍進行攻擊,而每一名弓箭手的面前,都在地上插著十多枚箭矢。
僅僅一刻鐘左右,已有兩千名阿特伯里騎兵倒在戰場上,這已經不再是一場戰斗,而是一方對另一方展開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