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的糧食!」所有的人都對家主的這句話感到疑惑不解。
「是的,鳳翔的糧食在十月份是到了收獲季節,而且我們可以稍稍推遲發給克菲爾德地區的過冬糧食,可以先挪用一部分,等我們征收了洛水平原和鳳翔的糧食後在補上。」徐若愚一改剛才滿臉的頹喪,雙眼都在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所有的人都听得一頭霧水,根本不清楚李宇軒和徐若愚兩人在說什麼,都用疑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你是想進攻鳳翔嗎?宇軒!」
能夠在任何場合如此稱呼「家園」家主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其未婚妻白若蘭。
李宇軒朝白若蘭微笑點頭道︰「是的,我打算進攻鳳翔,原因有三。一是現在制約我們‘家園’發展的因素由外在的威脅為主轉為內在軍糧,經濟等問題為主。二是鳳翔也是大陸南部的產糧區,而且現在它根本沒有足夠的軍事力量阻止我們進攻其本土。其三,大家都知道,現在我軍的真正主力是原屬鳳翔第四軍團的一萬七千名鐵甲步兵,我曾答應過讓他們回到故鄉,我一旦佔領鳳翔的一部分領土,對于穩定軍心也將起到很好的作用。」
「呵呵,看來家主圖謀鳳翔已久啊,不如將計劃都說出來,我們可以早做準備!」徐若愚一听李宇軒的話語,就知道他進攻鳳翔的決心已下。
「我的計劃是‘水陸並進,前後夾擊’,具體是……」
李宇軒拿起那根指揮棒,開始向眾人闡述他的計劃,而作戰地圖也早已攤在了一張桌子上。
眾人一見李宇軒走到了那張放置地圖的大桌子旁,大家趕忙起身圍了過去。
李宇軒將手中指示棒往鳳翔東部邊境上一劃道︰
「這一線原本就聚集了第四軍團的七千名鐵甲步兵,而且根據情報,近段時間該地區的兵力直線上升,其原因是許多鳳翔貴族的私人武裝的加入,大大提升了該地區駐軍的數量和密度。而且這些私人武裝雖然規模不是很大,但都是裝備精良,戰斗力比一般的鳳翔鐵甲步兵還要強。當然,他們也有弱點,就是指揮不統一,容易被各個擊破。」
「那我們就用騎兵將這些私人武裝分割包圍,一口一口的吃掉!」經過幾次戰斗,郎中顯然在騎兵的運用方面有了一些自己的心得體會。
李宇軒贊許地朝郎中點了點頭,繼續道︰「郎中剛才的提議如果在一般的情況下是正確的,可大家注意到了沒有,卡羅爾與鳳翔的西部邊境線只有短短的五十多里可以進行大規模的軍團作戰,在如此狹小的戰略空間中要騎兵進行穿插包圍,其危險性太高!而且我們面對的是不懼騎兵突擊的鳳翔軍團。因此這次戰斗我們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擴展戰略空間,也就擴展整個戰場的面積!」
「擴展戰略空間?」李宇揚不解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此時站在李宇揚身邊的白若蘭朝自己未來的「叔叔」嫣然一笑,也不言語,朝地圖的一角瞥了一眼。
「是大海!」李宇揚腦袋也不笨,一經白若蘭的提醒,再加上李宇軒剛才一句「水陸並進」,立刻想到大海也可以算做是一個戰場。
李宇軒和眾人都感到奇怪,李宇揚什麼時候思緒變得如此敏捷。一直以來,在這方面,唐旭可算做「家園」年青將領中最厲害的。當然,徐若愚除外。可今天連唐旭都沒有想到怎麼擴展戰略空間,而李宇揚卻一語道破天機,令在場眾人刮目相看。
「宇揚,不得了啊,可以做我們的客卿了!」唐旭在一旁打趣道,而眾位老將也紛紛夸獎其了得。
「若蘭姐果然是才思敏捷,連我也自嘆不如啊!」將剛才一幕瞧在眼中的徐若愚向自己對面的白若蘭鞠躬敬禮,搞得白若蘭滿臉通紅。
所有的人都搞不清楚徐若愚為什麼不夸贊李宇揚,反而向白若蘭行起了禮。
「是若蘭姐告訴我的!」雖然李宇揚實際年齡比白若蘭大,但由于她將來會是自己的嫂子,因此平時都稱其為姐。
眾人到此時方才恍然大悟,都呵呵直笑。
「原來是嫂子向未來的‘叔叔’泄露情報啊!」白雲起的義舉話更是惹得所有的人哄堂大笑。
但鬧歸鬧,現在不比平時,眾人都明白該有所節制。稍過了一會兒,大家又將注意力轉回到地圖上。
「是海上,不過不是將戰場轉移到海上,而是通過海上將我們的一部分兵力投放到敵人防線的後方,對其後方展開攻擊。那些貴族一旦得知自己的領地遭到攻擊,肯定會將其部屬撤回自己的領地內。到那時,僅憑七千名鳳翔鐵甲步兵,是絕不能阻止我們的。而且我們現在的戰斗序列中有一萬七千名他們以前的同僚,我們想只要我們略做打擊,他們也不會太難收拾,十有**是投降。最後,我們再南北夾擊,徹底而有干淨地消滅這一地區的鳳翔舊貴族勢力。」
李宇軒將自己的計劃合盤托出,眾位將領對這一計劃都點頭同意,並沒有提出任何的反對意見。
見所有人都贊同自己的計劃,李宇軒繼續道︰「各位回去都準備一下。對了,若蘭,你也隨那兩萬五千名洛水平原備役軍一起北上,回蘇格爾吧,有許多事情還需要你去處理,至于克菲爾德地區,就交由徐若愚來打理吧!」
「你真的要我回蘇格爾嗎?」白若蘭突然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臉上的神色也顯得頗為嚴肅。
微微呆楞了一下,李宇軒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好,為了讓你放心,我回蘇格爾!」若蘭的眼圈明顯紅了,而所有的人都不明白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所有的人都退出了偏殿,惟有徐若愚仍站在那里,根本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怎麼了,徐若愚,你不回去準備一下!下面你可要忙得不可開交了,這克菲爾德地區的經濟與我軍的糧食供應問題,可都不是那麼簡單能處理好的啊!」李宇軒沒有回身,語氣淡淡的。
「家主,你真的決定要冒這個險嗎?」徐若愚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我要冒險?」李宇軒在徐若愚問出這句話的一瞬間,整個人的氣勢都為之一變,凌厲的殺氣透體而出。
「從你說出讓若蘭姐回蘇格爾的那一刻起。家主您剛才在說出您的計劃時,我就覺得這個計劃有問題,但具體的問題出在哪里,我一時之間又想不通。可當您和若蘭姐說了幾句話後,我知道這個計劃的問題出在哪里了!您在這個計劃中忽略了一只狐狸,令狐昱睿。」
「我並沒有忽略那只老狐狸,只是形勢的變化使得我不得不冒這個險。如果不發動對鳳翔的戰爭,那我們之前的種種努力都會付之東流,沒有糧食,我們無法擔負如此大規模軍隊的供給,而一旦我們手中沒有一支足夠強大的軍事力量,等到明年‘狐狸’從冬眠中醒過來,克菲爾德地區又將拱手讓人。令狐昱睿不是顓孫靜羽,他絕不會象顓孫靜羽那樣好對付。」
「是啊,即使是顓孫靜羽,我們也幾乎動用了我們所能調動的所有兵力。我一直不明白您為什麼當初調用如此龐大的備役軍的原因。現在我知道了。您在決定出兵南下時就打算要進攻鳳翔,而萬一無法順利地消滅顓孫靜羽的第四兵團。那就需要有一支人數龐大的軍隊將其趕回鳳翔的月復地。也就是說您在出兵南下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冒這個險!」
「不愧是‘家園’的客卿,只憑幾句話就知道這個計劃中的問題所在。」李宇軒斂去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恢復了原先冷淡的語調。
「家主,您真的決定了嗎?一旦您全力進攻鳳翔時,巴斯爾派軍從落葉城之取克菲爾德,到時我們將會月復背受敵,其處境的危險性是不可想象的。而且我們的艦隊要在此次戰斗中南下,到時即使洛水平原的樓少將要支援我軍,也將無可渡之船。而且還有一件最可怕的事,現在我們軍隊的主力都是鳳翔的鐵甲步兵,一旦我軍處于不利境地,隨時會有倒戈相向的可能!」
「沒辦法!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我如果將一半的兵力留在克菲爾德守城,那絕無可能在短時間內擊潰鳳翔邊境的敵軍和那些鳳翔貴族的私人武裝。形勢迫使我必須冒一次險,用自己手中的所有兵力搏一次。只希望巴斯爾沒有這麼快從‘哈斯爭奪戰’一役恢復過來,暫時不會冒險出兵截斷我軍後路。」
「其實,有一句話我早就想和您說,只是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說吧,你是眾將之中唯一能夠了解我想法的人,還有什麼話不能說。」
「家主,我認為您應該將白若蘭留在您的身邊,若論才睿雲,我認為現今的‘家園’中還無人能出其右。我相信在危急時刻,她一定能幫助家主渡過難關。如果白若蘭是男兒身,那我想自己現在的客卿之位就應該讓賢了!」
「我知道,可關心則亂,一想到要將她置于危險境地,我就感到莫名的害怕,你能明白嗎?」李宇軒說這句話時,他心中的痛苦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
「能夠得到家主的真情,白若蘭應該算是一個非常幸運的女孩,只可惜了她的才能……只能用于商業一途了……」徐若愚對于現在這種情況也惟有報以無奈。
克菲爾德,城樓。
一彎冷月斜倚天外,夏夜的微風輕拂過克菲爾德的平原,帶來絲絲涼爽。
「宇軒,有流星啊!」
誰也想不到,身為「家園」一軍統帥的李宇軒此刻竟然會攜愛侶攀上克菲爾德城牆上的城樓頂,並肩坐在屋脊上看流星。
「我讓你回蘇格爾你不會怨我吧?」李宇軒此時的聲音可說是柔情似水,與他平時人前冰冷的口吻是判若兩人。
「你看,又有流星啊!」若蘭手指著夜空,一顆流星劃過天際,一下子就消逝無蹤。
李宇軒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拉了拉若蘭的衣領。夜,明顯有些涼了。
「宇軒,你知道嗎?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是不同的,象征著地上的每一個大人物。」
「是嗎?我看它們之間沒有什麼不同啊,都差不多!」李宇軒逗起心愛的女孩,想起幼時的情景,同樣的晚上,類似的對話,不禁有些發呆。
「不一樣,不一樣的!」不知為什麼,若蘭竟激動的和李宇軒爭辯起來。
「怎麼了,若蘭!」李宇軒察覺到懷中人兒情緒上的變化,趕忙低頭探視若蘭臉上的神色。
「真的是不一樣的!」若蘭堅持著這句話。
李宇軒看到若蘭臉頰上晶瑩的淚珠,這個面對任何對手,處理任何事情都處變不驚的家主竟慌了手腳。
「怎麼了,你怎麼了!」
「宇軒,你知道嗎?現在的你是屬于我的,屬于我一個人的!」若蘭的話語顯得有些急促。
「呵呵,難道在別的時間里我還屬于其他的女人嗎?」李宇軒笑道。
「不,我是說,現在的你是李宇軒,是我從小到大一直喊的傻哥哥。可是明天呢?天一亮,你就是‘家園’的家主,是李家的族長,是一個決定著幾萬人甚至幾十萬人命運的王者。而我,將會是‘家園’的稅務長,將會是你的下屬。」
「呵呵,你不是說過,天上終有一顆星星會屬于我的嗎?你呀!若蘭,不論何時何地,你都是我唯一的若蘭,而我也永遠是你的傻哥哥。別哭了,一張臉都快哭成小花貓了!」李宇軒伸手輕輕拭去若蘭臉頰上的淚水。
「可如果你不是王者,那我明天就不需要回蘇格爾,就可以多些時間和你在一起。」
「或許,這對你真的是一種不公平!」李宇軒也若有所思道。
可就在李宇軒的心緒開始陷入憂傷的時候,懷中的若蘭卻破啼而笑,朝他做了個鬼臉。
「難得有機會和你單獨在一起,我不想不開心,我也不允許你不開心!」若蘭在李宇軒懷中不停地扭動身軀,以示對其那種憂傷表情的抗議。
「好,不過我有個要求。」李宇軒神秘兮兮道。
「什麼要求?說來听听!」若蘭的好奇心開始作祟。
「就是,就是,就是你不能在我懷里扭來扭去!」李宇軒一臉嚴肅道。
「為什麼?我喜歡!」若蘭根本就吃定了李宇軒。可沒過一會兒,若蘭卻發現不對勁了。身後李宇軒的身體突然一下子變得非常僵硬,若蘭驚恐地抬頭探視李宇軒。
李宇軒此刻正漲紅著臉,氣息渾濁,若蘭突然意識到什麼,立刻從李宇軒懷中跳了起來,可腳下一滑,整個人都向後倒去。
原本身體僵硬的李宇軒一見這情景,動作迅速變得敏捷異常,一把抱住若蘭的腰,將其拉入懷中。
接連兩次的「危險」讓此時的若蘭驚恐不已,胸口也因為心情過分緊張而起伏不定。
「都是你害的,害得我差點掉下去!」若蘭嘴里雖然抱怨李宇軒,可一雙小手卻緊緊抓住李宇軒的衣服,顯然是被剛才的一幕嚇到了。
「你忘了誰是始作俑者了嗎?」李宇軒一邊拍打若蘭的後背以示安慰,一邊還不忘為自己喊冤。
「都是你,滿腦子的歪念頭,老實交代,是誰教你的,是不是唐旭那個公子!」顯然唐旭以前在學校中的「劣跡」若蘭也有所風聞。
「誰教我的,不就是你嗎,我的舒大小姐!」
「我?我什麼時候教過你了?」
「就是剛才啊,好象剛才有位大美女在我懷里一個勁的引誘我啊!」
若蘭听見李宇軒的話語,雖然心中雀躍不已,但臉上卻是陰雲密布。
「好,我勾引你,那從今天開始我就離你遠點,越遠越好!」若蘭竟然又哭出聲來,似乎比剛才更加的傷心。
老天,我是怎麼了,怎麼老是惹她哭啊,難得有時間可以在一起。不是一再告誡自己今天晚上要好好的陪她玩,逗她開心嗎,怎麼又把她弄哭了!
李宇軒在心中暗自責備自己,心里的那份懊惱和愧疚更是令他不知如何面對懷中哭泣的女孩。
這次的情況有些不對勁,不論李宇軒怎麼道歉安慰,若蘭依舊埋首在他懷中哭個不停,而且大有越哭越傷心的趨勢,急得李宇軒是抓耳撓腮,額頭上已經隱現汗水。
過了好久,若蘭才慢慢止住哭聲道︰「要我原諒你也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見若蘭終于開口,李宇軒哪里還有不點頭的道理。
「好,好,除了你回蘇格爾一件事我不能答應以外,其他的我都答應!」
一直到現在,李宇軒依舊將白若蘭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令懷中的若蘭感動異常。
「答應我,一定要完完整整的把我的宇軒哥哥還給我,我只借給你兩個月喔。兩個月後,你可一定要完好如初的把借給你的東西還給我!」說完還吐了吐丁香小舌做了一個俏皮的表情。
見若蘭臉上沒有一點淚水的痕跡,李宇軒惟有心中苦笑。自己在戰場上的那份冷靜以及對于對手一舉一動的料事如神,這一切在面對若蘭的「騙局」時絲毫不起作用,看來她是自己一輩子的克星!
但是,在听到若蘭那關心的口吻,李宇軒心中也感到莫名的酸楚。
是啊,如果自己不是「家園」的家主,不是李家家族的族長,或許若蘭能過的幸福一些。可現在自己帶給她的,離別多于相聚,擔憂多于溫馨。對于若蘭,自己心中永遠都有一份內疚。
任月光傾瀉在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上,也傾瀉在兩個永遠也無法分離,相互愛戀的靈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