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的突然,突然的沒有任何預兆。當消息傳到蔡瑁耳朵里的時候,他腦子里只有三個字,不可能。
一座這麼大的城池,就被百八十人給攻破了?打死蔡瑁也不信,他反應過來後首先做的就是把那個傳報消息的人的給拉下去砍了。
理由自然是謊報軍情。
但當一個個消息傳來時,蔡瑁的心是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這襄陽城,居然真的破了。
劉琦?蔡瑁捏緊了拳頭,當初就應該把這廝給活寡了的。
手握數萬大軍,蔡瑁自然不會甘心把城池給拱手讓人了。在確定了消息真實性後,一邊吩咐人讓人收攏令幾面城牆的守卒,並調遣了他手下最為精銳的一萬五千人,準備迎擊劉備。
城池丟了。但兵力仍在。只要堅持幾天,幾天,曹公的大軍就到了。
「哥,城池居然丟了?」一聲帶著急切的呼喊聲,蔡氏已經顧不得什麼風姿了,踏入房門後,急促的來到蔡瑁身前。
蔡瑁點了點頭,並把外邊的情況說了一下。
「本以為放出的是一只綿羊,沒想到卻是一條狗。」蔡氏帶著些許懊悔,更有幾分陰毒,「早知道就該載了那小子。」
「有多少次機會就這麼被我們錯過了。現下說什麼也晚了。」蔡瑁苦笑著道,就在幾個月前劉表病重的時候,他們還有機會射殺了劉琦。只是當初考慮的深了點,沒有下手而已。
「我已經命人收拾了細軟,你和族人們一起出西門,往南郡去暫避。」蔡瑁現下沒有時間跟妹妹一起感嘆了,抬頭看了眼門外匆匆而過的下人們,對蔡氏道。
「不是還有數萬大軍嗎?」蔡氏心下一沉,有些不信道。
「預留後路而已,去。」蔡瑁解釋了一下,就揮手讓蔡氏自己去。並抬起腳步,往房外走去。
「預留後路?數萬大軍,坐擁堅城,居然落得個如此下場。劉正,劉備,劉琮,劉琦。這輩子,我跟姓劉的沒完了。」猶自不敢想象,蔡氏反復的念叨著。她這輩子,在青春年華的時候,嫁給了劉表這個老頭子。守寡的待嫁的時候,還要被姓劉的糟蹋。
她跟姓劉的有仇。
呆呆的想著,蔡氏回過神來的時候,蔡瑁已經走遠了。正打算依言下去跟族人們會合,她卻想到了一個辣手的問題。
趕忙追了上去,一路小跑。那胸前的兩顆籃球幾乎像是時刻被人拍打著一樣,一跳一跳的,蹦的厲害。
「哥,前車之鑒,小心文聘啊。這人是劉表死臣。」當她來到門口的時候,蔡瑁正一身甲胃加深,肅然的領人準備去跟劉備一拼。
喘息著,蔡氏大聲的提醒道。
「走。」蔡瑁心下也是一動,揮手表示明白,並大聲叫妹妹走。
文聘?這個人的名字從浮現開始,就不斷的讓蔡氏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那個永遠都是一絲不苟,即使面對她的溫言撫慰,使勁拉攏也是紋絲不動的將軍。
劉表手下唯一的大將,也是曾經陸續的在各個軍隊中呆過,從底層爬上來,威望極高的將軍。
因顧及著文聘的威望,蔡瑁雖然已經差不多完全的把文聘排擠在了軍隊體系之外,但卻還是不敢完全下了文聘的兵權,擒殺了他。
只是把文聘打發到了襄陽城的偏僻地方,領著一兩千老弱病殘繼續做他的大將。
穩妥的時候這些人不見得能翻起風浪,但現在卻像是一顆顆的釘子,都透著寒氣。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婦人之仁。
蔡氏絕美的臉龐上,陰沉的可怕。
城東,一片很荒蕪的地方,一些稀稀拉拉的軍營就像中年人稀松的頭發,了無生氣的插在地上。怎麼看都跟襄陽城格格不入。
這地兒。當初是劉表剛入襄陽時,夷滅了幾個豪強之後,留下來的遺跡。
文聘在劉表死後,就被趕到了這片地方來。手下帶著的都是老弱病殘,文聘自己也沒有任何怨言的樣子,該干什麼,還是干什麼。真透著幾分在這兒養老的味道。
但文聘現在三十多四十不到,正值壯年呢。多少人替他不值啊。
只帶著一個隨從,伊籍一路疾馳。來到了這片偏僻的地方。
文聘被趕到這片地方之後,伊籍到是常來,和士卒們也混熟了。進去的時候,根本不用通報。
一條龍似的在文聘的大帳外下了馬。片刻也不耽擱,直接的就闖入了進去。
「仲業。趕快起兵。」得到消息的伊籍來不及跟文聘細說了,直言道。
「老弱病殘而已,起兵也無用。」文聘本安然的坐著看著竹簡,看著伊籍焦急的模樣,淡定的笑道。
「仲業也得到消息了?」詫異的道了一聲,隨即伊籍卻是糊涂的搖了搖頭道︰「你久在軍中,我一個文臣都得到消息了,何況是你。」
「嗨,仲業清楚了更好,快點起兵去相助大公子。」一路疾馳,伊籍的氣息還有些不勻。睜大了眼楮,急促的道。
兩個人一文一武的,早些年也是認識的,但卻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種。但最近卻由于劉表的病逝,兩個人都是被排擠在邊上的,就有了偶爾的談心解悶,日子久了,也就有了不錯的交情。
「老弱病殘。」見伊籍一個文人,如今都是火燒眉毛的樣子,文聘冷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笑,從新的說了這一句。
老弱病殘。
「老弱病殘也比沒有強啊,再說了,現在也不是要你去拼命,而是讓你趕緊逃命啊。我都听說了,有個軍司馬就是以你的名義,迎合了大公子。你現在不走,等蔡瑁來了,就真的走不了了。」伊籍苦口婆心道。
「曉得,那是十年前在一個營里呆著的。他是個機靈人,在事後,早就派人通知我了。」文聘點頭道。
「那還不走?」伊籍真有些氣急敗壞了。他為人風趣,有些機智,但卻獨獨沒耐心。
文聘盯著伊籍一會兒,搖了搖頭,反問道︰「蔡瑁這些年來,安插了很多校尉軍侯一類的人在軍中是把?」
「當然曉得,主公也是糊涂,整個大軍就被蔡瑁一人給把持了。」伊籍懊惱的搖著頭道。
他這人,心里敬重劉表,但嘴上未必就敬。跟蔡瑁算是相反的。大忠似奸,大奸似忠。用在他與蔡瑁身上,很是貼妥。
「也難怪。」文聘笑著看了眼伊籍,搖著頭道︰「文人豈能曉得武夫的恩重,那些什長,軍司馬一些人物,可不管誰是上官,他們只認帶過他們打仗,打過勝仗的將軍。蔡瑁說到底,也同樣是文人而已。」
「仲業能控制的了城中大軍?」文聘這話已經說得很露骨了,但伊籍還是忍不住想確認一下。
「控制到說不上,只能說是能給蔡瑁添添亂子,讓他也控制不了大軍。」文聘搖著頭道。
眼楮一亮,伊籍道︰「添亂也行啊,大軍只要亂了,要想收攏就麻煩了,現下大公子屯兵在外,也容不得蔡瑁從容收拾大軍了。」
「不過。」隨即伊籍有些疑惑的問道︰「既然仲業早就得到了消息,為何到現在還沒動呢?」
「我在想主公的一番作為。」文聘把手上的竹簡遞給伊籍道。
結果竹簡,伊籍疑惑更深,細細的看了眼竹簡上的內容,眉頭更是深鎖。「主公居然送了劉正一千精兵?」
「嗯,這件事,我想了幾個月都沒答案。但主公既然做了,就有他的道理。現在想想卻是豁然開朗,襄陽的這副模樣,或許主公在身前就已經預見到了。你再看看,主公的這份信中,到底有多少次提起了這個軍師將軍哪。」文聘指著竹簡道。
「八次?」伊籍一一數來,詫異道。
「八次哪。可見主公是如此重視這個軍師將軍。」嘆息了一聲,文聘道︰「看著這封信,主公的意思,我也大體的明白了。現在,也是該我出去轉悠轉悠的時候了。」
說著,文聘喚過來一個親兵,自顧自的讓他幫著穿起甲胃,佩上劍。
「隨我一起去見大公子。」穿戴整齊的文聘,這才有了一方大將的氣概,冷硬的臉頰在穿著常服的時候,是他的缺憾,但穿上甲胃的時候,就平添了無數分殺伐果敢的氣概。
「真乃上將軍也。」荊州這片地方,常年的安穩富庶,文聘的這副出征沒樣,也是很少露臉的。伊籍細細的瞅著,贊嘆道。
文聘搖了搖頭,命人牽來幾匹戰馬,帶著幾十個親兵,與伊籍一道策馬往被劉正佔領了的那面城牆飛快而去。
「你們將軍呢?」
蔡瑁一臉陰沉的看著前邊,他的一個親兵反復的在問一些士卒,但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不知道。
「文聘?妹妹啊,哥要是能有你的機靈,事情也就不會變成這樣了。文聘,果然是心月復大患啊。」心里不住的搖著頭,蔡瑁見事情已經成了這樣,也沒有再追究的心思,擺了擺手,讓前邊的親兵回來。
攜裹著人,也是朝著劉正的方向集合而去。他的全部人馬,應該差不多都到了。接下來,就是你死我活的一場大戰了。
這時劉備已經入城,關羽,趙雲這些萬人敵也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擺開了架勢,打算跟蔡瑁拼個高下。
荊州士卒是個什麼德行,劉備這些人最清楚不過。數萬人中除去一些少數的精銳之外,其他不過是湊數的。
己方的架勢一擺開,劉備就有自信在曹操到來之前,收拾了蔡瑁,並且收攏了城中的一切勢力。
依托襄陽再守上一些時日,另一邊,就可以派人聯絡東吳,一起作戰了。
如果說先前劉備還是滿月復蹉跎的話,那現在就是自信滿滿了。
甲胃傍身,大馬金刀的坐在城門樓內的上首位,左右前邊,他手下的文臣齊齊在內。
劉正,糜竺,諸葛亮,簡雍的風度儀表都是上層,這幾個人往下邊一座,對于劉備來說也算一種視覺享受。
頗有種君王在上,群臣環立的感覺。襄陽城池還沒下,這劉備的野心就蹭蹭蹭的往上漲了。
聯合孫權退曹操,取荊州,再謀益州。劉正替他謀劃的版圖在劉備的眼前不斷的搖晃著,代表的就是錦繡前程啊。
下邊,劉正微微的有些搖著頭,劉備這廝是窮慣了,現在冷不防的得了座金山,任他城府再怎麼深,也有點露餡了。
眼中的光,就不能淡點嗎?劉正心下極逼視著。
隨即有些無聊的看著自己的手,輕輕的劃過手上的水泡,「嘶。」倒吸了一口冷氣,真他媽的疼啊。
做武將,用兵器,真他們的太損失壽命了。听張飛說,他這雙女敕手非得反復的漲水泡,然後磨礪成老繭呢。
這要是滿手的老繭,那撫模著翠竹那丫頭的,她喊癢該怎麼辦?襄陽城,這座劉正有生以來,做得最大的賭注差不多已經贏下了。
這心里一松懈下來,他那種飄忽的個性就又上來了。東想想,西想想的,偶爾也。
就像是現在,劉正的嘴兒翹翹,眼神也有些呆滯,那個猥瑣啊。連這大堂內走進了幾個人都沒注意到。
「操德。操德。」劉備喊了數聲都沒讓他回神,還是旁邊的簡雍輕輕的給他來了一個「推拿手」,才讓從夢中醒來。
下意識的就想破口大罵。但現下樓內的氣氛老古怪,一大幫人都盯著自己呢。劉正很明智的閉了嘴。眼神有些無辜的看著劉備。
那表情,顯然是什麼都沒听見,沒看見的意思。
劉正的這副偶爾走神模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劉備也有了些免疫力,自動的忽略了過去,只是道︰「操德帶著文聘將軍,去見雲長,讓他見機行事。」
听劉備如此說,劉正這才「看見」了樓內,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出的兩個人。說起伊籍挺熟,但文聘卻少有能說話的時候。
上次劉表給了他一千精兵的時候,算是他跟文聘最長的一次接觸了。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文聘為啥會出現在這里,但劉正還是非常明智的沒問。恐怕現在,這樓內的人都知道了呢。就他單獨一個沒意思到,問出來丟人啊。
舉著拳頭,劉正向著劉備拜了拜,隨後對著文聘兩人點了點頭,領著他兩個一起出了城門樓。
「操德真是越來越孟浪了。」簡雍笑著搖頭道。
「當初的那種氣度雅氣,也完全沒了呢。」糜竺非常贊同的點了點頭,有些惋惜。當初的劉正多好的一個貴公子啊。好一個漢室之後,現下雖然還是那麼俊俏,但那種雅氣卻是沒了。
「襄陽城一下,就等于壓在心頭上的石塊被挪了去,軍師將軍難免就心神恍惚了。」真難得,諸葛亮居然懂劉正。還幫著他分析了一下。
「是啊,這襄陽城池一下,諸君的心,也是安穩了些。」壓根就沒有對劉正的這副態度有所不滿,劉備笑著點頭道。
隨即,劉備嘆息的道︰「一切全賴了操德啊。」
聞劉備的話語,場內眾人都沒有回話。眾人能在這襄陽城落腳,確是托了劉正的福啊。
如果等到劉備將來真的能問鼎天下時,這份功勞到底有多大,誰也不敢輕易妄下言論。不過最不濟也能讓劉正的恩寵不衰。相信劉備絕對不會虧待了劉正的。
城牆過道上,劉正有些納悶道︰「機伯怎麼跟仲業一道了?」
「哈哈哈。軍師將軍果然是妙人。」剛才也是見到劉正走神的。現下真見劉正的這副糊涂樣,伊籍哈哈笑贊道。
翻著白眼,劉正不咸不淡的舉拳道︰「機伯先生也果然是個風趣之人。」
伊籍自然是開口反駁,劉正就繼續挖苦。兩人你言我語,一路上自顧自的打擂台了,完全的把文聘這個穿戴整齊的將軍給撇在了一邊。
等下了城牆,見到了關羽的時候。伊籍這才把來意小聲的說了下,讓劉正心里有數。
「能控制軍隊啊?倒是省下了一番功夫呢。」劉正听著,心下暗自一笑。但卻也是首次的重視起了將軍的作用。
文聘一人就可亂一方大軍?這是多大的影響力啊。瞥著旁邊的文聘,劉正心下還真有些佩服呢。
听著這兩個人的來意,關羽眼中精芒連閃,直射文聘。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隱隱的透著一種興趣。
這關二爺的脾氣,劉正心里也有數,說不定心下正想著怎麼跟文聘較量一下恩。害怕他說出一番不妥當的話,趕忙就道︰「雲長心下有數就成了。我先帶他們去見一見劉琦。」
「嗯。」關羽聞言收回了眼神,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當下,劉正也不廢話,逃也似的帶著兩人走了出去。現下關羽站著的地方是城門正中,但要靠後面一點。而劉琦,劉琮這兩兄弟則發揮著他們的作用,站在前邊,但半點屁事都不干,直接就做了大旗了。
見到伊籍兩個,這兩兄弟都有些詫異。他們兩兄弟互相拆台掐架的時候,伊籍兩個是沒有摻和到里邊的。
算是純臣。這種人在荊州這一片地方也是鳳毛麟角了。兩兄弟都是敬重著的。兩人行禮的,兄弟兩個也是恭恭敬敬的還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