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律猶如神祗一步步走來,舉手投足風華盡顯,飄揚的白雪落了些在他雙肩上。
慘白的月色流瀉而下,雪地閃爍著晶瑩的光彩,月光拉了抹映照他的俊容,涼薄**的唇噙著淡笑「朕說過,會讓你後悔」
溫柔至極的話語讓雲幽有那麼一瞬間錯愕,難道她今晚的所作所為不令他震怒?他的語氣仿佛是在誘哄一個小女圭女圭,告訴她這樣做是不對的。
她嗤笑「今晚殺了人又向皇上下了迷藥,我好像罪大惡極了,但這又如何?我不後悔」
清脆狂傲的聲音蕩漾回旋,眾人倒吸一口氣,傳說中的璽妃竟敢對皇上下迷藥,她不怕觸犯龍威而殺頭嗎?怪不得今晚皇上如此駭人。
墨律挺立站在雪地里,縱使寒風呼嘯,卻仍然狂狷邪肆不減,瀲灩的紫瞳如迷人的紫寶石,他低沉道「知道你現在的處境麼?」
雲幽淡淡笑開,拖著已經麻木的胳膊走到他面前「知道,落在你手中,會死!」
「那為何不肯屈服?有時候倔強只會弄巧成拙,討不到好果子吃」墨律冷笑一聲,勾魂的瞳眸映了她倔強剛毅的小臉。
雲幽睫羽脆弱的顫動著,似在垂死掙扎,她譏笑道「屈服了,你會放了我嗎?」
「不會」他斷然開口。
她怔了怔,隨即自嘲一笑,秀眉皺成一團,表情無奈「你到底想怎樣?把我困在皇宮很好玩嗎?」
話語剛落,璀璨光華的紫眸倏地劃過一絲沉痛和悲涼。
為何這樣悲哀?就如她死前看到的那雙紫眸所透露的情緒一樣。
雲幽無力扯出一抹笑容「夠了,真的夠了,我不是你想用就用的玩具,更不是你的所有物……」這句話她是對首領說的,就算他失去記憶,但他終究是首領。
墨律頎長高大的身體僵直,心中那根緊繃的弦斷裂了。
「我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今晚我要離開西國,必須要」說著,她絕美一笑,腳步快速後退,直奔東門。
帝王身後的清風眉心一擰,身形飛躍,阻擋了雲幽的前進。
「清風……」她目光狠戾,猛地抽出鳳麟匕首,尖銳冰冷的刀刃直直對準他的咽喉刺去,毫不留情。
昔日生死與共的同伴,居然落得自相殘殺的地步,雲幽紅了眼眶。
清風唇角凝了苦澀,如果可以,他真想犧牲生命來彌補自己的罪孽。
他閉上了眼。
急速而來的利刃猛地停住,鋒芒只稍稍刺破了一點皮膚。
「為什麼不躲?!」她聲音顫抖。
清風緩緩睜開眼,黑眸掠過疑惑,隨後他苦笑「你早晚都會殺了我」總有一天,她會恨他入骨,甚至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雲幽怔住了,狡黠的目光猛地捕捉到了幾道飛速而來的身影,她咬牙狠狠推開清風,同時握緊了鳳麟匕首,隨時準備刺殺。
飛躍而來的黑衣探子並沒有立即迎面撲來,而是將她包圍成一圈。
「該死!」雲幽低咒一聲,手中寒光一揚,主動向暗衛撲去。
她力氣消耗過多,動作已不如開始的敏捷,武功高強的黑衣探子輕松躲過,又將她包圍。
「皇上……」清風見墨律來了,他恭敬道。
雲幽今天真被逼急了,她大吼道「墨律,要麼放我走,要麼殺了我!」
她現在連一絲站立的力氣都沒了,拿無數暗衛的生命來漸漸消耗她的體力,這招果然夠高,這般殘忍只有他做的出。
墨律今晚過于平靜,平靜得令人膽寒。
月下,柔和的月光柔化了他凌厲的俊容,唇角依然噙著幾分譏笑「這樣想死?」
雲幽抿唇,神色沉了沉,今晚的墨律隱隱讓她感到心悸。
她狼狽的癱軟在地,雙手撐著雪地里,手掌傳來刺骨的寒意,冰雪化作雪水,洗淨了她手心的血污。
如今,她已經沒有反抗了,任由他宰割。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結了,耳邊依然傳來寒風的呼嘯聲,摻雜了濃郁的血腥味縈繞眾人鼻尖,氣氛詭異而沉重。
「雲幽,你太任性了,不知會有多少無辜的人給你陪葬……」他意味不明。
雲幽陡然睜大瞳眸,他要干什麼?!
墨律突然眯起狹長的紫眸,臉色一厲「帶上來!」
「是」身邊的黑衣暗衛立即領會了帝王的意思,恭敬應聲道。
他們不知從哪兒押來了一群人,人數少說也有上千個,個個遍體鱗傷,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雲幽定定看著這一幕,她認得這些人,他們是紫宸殿的宮人和侍衛。
她目光掃向人群,猛地定格在一個顯眼的角落處。
雲幽仔細一看,那個人匍匐上雪地上的女人竟然是司徒娉婷!
一襲華貴的鳳袍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被人撕得破爛不堪,她雙手無助地環抱著胸口,隱隱抽泣著,儼然一副被強~暴了的模樣。
她是皇後,怎麼會……
雲幽瞳眸一縮,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楮,她顫抖問道「墨律,你把她怎麼了?」
說完,他凌厲的目光淡淡瞥向縮成一團的司徒娉婷,而司徒娉婷似注意到他,更加害怕地戰栗。
墨律的眼神倏然迸射出冷意,他勾了勾性~感的薄唇「朕,把她賞給了其它男人」
「墨律你還是人嗎?她可是你的皇後!愛你至深的女人!」她不可置信狠狠瞪著墨律,聲音沙啞嘶吼道。
他簡直是個惡魔,居然把自己的妻子讓人家輪~暴。
墨律蹲,無比溫柔的撫模著她的臉頰,肌膚上布滿了冷汗,他的指月復微微濕潤「怎麼,替她感到悲哀?」
她狠戾抓住他的胳膊,目光望向他眸底,那里明明散發著誘人魅惑光澤,但實際上是地獄深淵。
「你瘋了,你這個瘋子」雲幽仿佛從司徒娉婷身上看到了從前的自己,她搖頭痛苦道。
墨律臉色瞬間冷了,紫眸燃燒著駭怒的火焰,似乎要把雲幽燒成灰燼。
他大手一翻,反鉗住她的手腕,他冷笑「為了你,朕已經瘋了」
雲幽因他的話語怔住,她的眼眶紅了,眸底盈了些晶瑩。
他心一疼,修長的手指擦去了淚珠,輕柔的動作令她微微錯愣。其實墨律會錯意了,他以為她是感到才流淚的。
墨律扶她起身,解開黑色外袍給她披上,隨即冷然吩咐「宮人全部斬殺,皇後留下!」
「是」清風黑眸動了動,領命道。
「墨律,他們是無辜的,為什麼要把他們牽扯進來?!」雲幽臉頰血色盡褪,她目露恐懼地向後退去,這個男人簡直是嗜血的惡魔。
他俊容沉冷,倨傲下顎緊繃,他緩緩開口「是你害死他們的,如果你今晚不做這些無用的功夫,他們就不會死!」
雲幽陡然睜大了眸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她造成的。
一排排黑色鎧甲的禁衛軍齊齊站成兩排,手中握著的是明晃晃砍人用的大刀,而清風在那監斬。
有些經受不住驚嚇的宮女已暈厥過去,有些宮人嚇得嚎啕大哭,有些宮人膽怯地向後移動試圖逃跑,卻被當眾射殺。
「雲幽,朕說過的絕不是虛言」墨律又在逼她,他點了她胸口的穴,強迫她看前方禁軍行刑的一幕,他要她永遠記住今晚。
他是暴君,他可以殘忍對待任何人,卻惟獨對她不忍心。
雲幽唇角毫無血色,睜眼看著血腥場面,親眼目睹宮人一個個人頭落地,痛苦的哀號聲不斷傳入耳畔,格外刺耳。
等待處斬的甚至有十來歲的年輕少女,她們害怕抱住腦袋,雙肩顫抖抽泣著。
「夠了,放過他們吧」雲幽無力扯出一抹苦笑「你不怕落人口舌嗎?難道你想被百姓當成人人懼怕的暴君?」
墨律冷冷負手站立在一旁,冷眼旁觀前方的哭叫,沒有絲毫動容。
半響,他微微眯起狹長紫眸,即使在無垠的黑暗中,他的紫瞳依舊那麼璀璨瀲灩惹人淪陷,但現在他的眸底覆蓋了一層森寒。
「他們,必須殺!」他冷硬拒絕了雲幽的請求。
從一開始的布局設計,或許他們是互相算計,走進對方的圍獵,表面贏家是墨律,實際上贏的人卻是雲幽。
皇後司徒娉婷癱倒在雪地里,她的身後正是行刑現場,一顆顆頭顱落地所發出的突兀令她臉色慘白如紙。
她雙目紅腫,眼楮無神看著帝王,美麗的眸子有些疑惑和悲傷。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最後一顆腦袋落地,慘叫聲頓時停止。
燈火嘹亮,無數猙獰頭顱散落滿地,白雪中堆滿了無頭尸體,凝聚的鮮血已成一片湖泊。
雲幽只覺寒冷刺骨,她隱隱抽噎,絕美的容顏有些急促。
「解開我,難受……」她低聲道,清澈的水眸劃過一絲淒然。
墨律深沉的紫眸看向她,隨後雲幽身子猛地一震,他解開了她的穴道。
全身一下放松了,空氣夾雜了濃郁的血腥味,前方尸體成堆,她的眼眶不禁猩紅。
他們死了,是她間接害死他們的。
雲幽羽睫一顫,水眸頓時凌厲,沾滿鮮血的鳳麟匕首無聲滑出,素手握住匕首狠狠朝墨律刺去。
寒光一閃,然,就在刀刃快要臨近他的胸口時,雲幽的手腕被人猛地噙住。
「你想殺朕?」沉重的嗓音含有一絲難言的痛苦「因為朕殺了無辜的人,所以你想殺了朕來償命?」
墨律真不知他該哭該笑,總之他的心揪疼。
大手緊了緊,強大的勁道快把她的骨頭捏碎,她疼得秀眉橫豎,晶瑩瞬間涌出,似在發泄這些日子以來的不甘。
本想懲罰她的墨律見她的眼淚,頓時心軟了許多「他們該死,不必哭!」
雲幽冷冷甩開他的手,冷漠道「你還能再殘忍些嗎?」說著,她慌張走向跪在雪上的司徒娉婷。
濃郁的血腥迎面撲來,她搖了搖司徒娉婷,此時司徒娉婷完全沒有平時高貴的皇後模樣,破爛的鳳袍內隱隱露出些許青紫的吻~痕,昭示她被男人狠狠玩~弄過。
那些痕跡刺痛了她的雙眸,她急促道「你醒醒,沒事吧?」
司徒娉婷美眸黯然失色,無一絲光澤,她漸漸轉頭看向雲幽,雙手依然緊緊環圍住胸口。
雲幽心一痛,那個白天還在跟她說話的女子,如今居然變成了這樣。
一切都是因為她。
突然,司徒娉婷臉色驟然一變,雙目狠狠瞪著雲幽,咬牙切齒「是你,你是害了本宮,夜雲幽你這賤人!一直在算計本宮!」
她發瘋似的推倒她,雲幽本來就力量耗盡,被她一推,摔倒在地。
雪地響起沉悶聲,一塊褶褶生輝的紫黑玉麒麟掉落下來,雲幽一驚,神色慌張撿起令牌,藏在衣袍內。
「那是什麼?拿出來!」轉眼,墨律身形瞬間躍到她身前,目光如鷹凝視著她的衣袍。
雲幽下意識後退,如果這東西都被搶了去,那她就真的玩完了。
紫眸映上那張倔強絕美的小臉,他頓時惱了「听話,別逼朕動手!」現在只要是阻擋他們的東西,他都會清除得一干二淨。
「逼你?」雲幽冷冷嗤笑「好像是你們在逼我,把我逼得無路可退,今晚才出此下策!」
墨律頎長高大的身子一僵,他伸出精壯胳膊「拿出來!」
此時,一襲青衣的清風大步走來,命令兩名禁軍將司徒娉婷架起,然後朝墨律恭敬道「皇上,卑職送皇後娘娘回宮!」
墨律逆光而立,他點頭以示同意,一雙銳利的紫瞳卻注視著雲幽。
她素手緊握成拳,夜非羽說過,這令牌要在最危急的時刻才用。
現在正是危急時刻,如果這令牌沒有作用,那她留著也沒用。
雲幽狡黠一笑,昏黑的天色抵擋不住清澈水眸的光澤,她掏出玉麒麟猛地一晃。
墨律神色先是一怔,眸底漸漸晦暗。
南宮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