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孤城 牡丹劍 4

作者 ︰ 蘇慕雲

「江湖上傳言紫凌門主是個有勇有謀的女子,現在看來也不盡然,江湖傳言不可信,不可信啊。」慕雲搖頭晃腦的道,模樣像足了感嘆世事的老先生,偏偏語氣又是那樣稚氣,讓人忍俊不禁,絲毫沒有將眼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放在眼里。

慕雲話音剛落,強勁的掌風已掃到眼前,可是僅僅止于眼前,無法再進哪怕一厘一毫。紫凌加重力道,結果卻卻無濟于事。手掌前一寸處,牡丹劍穩當的停在那里,晶白色的琥珀劍身散發出森森的白光,讓人不寒而栗,與剛剛散發出的溫澤萬物暖人心的光芒截然不同。白光陡然一漲,紫凌便被彈開,如斷線的風箏般落地,同時,身體終于承受不住,張嘴便噴出大口的鮮血。而牡丹劍卻如同一個邀功的孩子般,渾然不顧被自己打傷的老主人,親昵的蹭著慕雲的衣襟。

慕雲收起膝上那把恢復了乳白色的無弦的琴,起身朝已經重傷的紫凌走去。

「你……你要做什麼?」已經沒有力氣爬起身來,紫凌只能牢牢抓緊自己的衣衫。

「我要做什麼?呵呵,紫凌門主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把咱倆打賭的事兒給忘了?」慕雲走到紫凌身邊蹲來,笑著望著她,語氣里卻是掩藏不住的譏誚之意,「紫凌門主,剛剛那場比武算不算我贏?」

「算,當、然、算!」紫凌說的齜牙咧嘴,恨不得將眼前這只披著羊皮的狼剝皮拆骨吃下肚,但是眼下她已身受重傷,根本無法動彈,只能任人擺布。

「算就好,我們這些無辜的小老百姓就怕你們那些大人物說話不算話,還好紫凌門主是個重信、重義的好人。」

听見這句話,紫凌又是一口血吐出,‘披著羊皮的狼還真是比真狼恐怖多了,而眼前這只還是厚臉皮的狼,厚到堪比城牆。’紫凌如此想到,但同時也放下心來,根據賭約可以知道她不會殺了自己,只是不知道她會對自己做什麼,心里還是緊張不已,「你要對我做什麼?」

「別緊張,我只是履行賭約而已。」說著,慕雲便舉起右手成拈花狀,口中默念。很快,拈花狀的右手前慢慢顯現出一小片藍粉色雪花狀晶體。手指翻動,雪花狀晶體慢慢移近紫凌,最後依附上她的額頭,化為一個淺藍色的雪花狀印記。

「這是什麼?」紫凌見這東西如此怪異,忙問。

「契約,從藍雪印印上你額頭的同時,我們之間的主僕契約就已生效。今後,若是你背叛我,藍雪印便會消失,而它消失的代價,便是你經脈盡斷,終生做一個活死人。」慕雲收起手勢,舒了一口氣,道完這些話後,終于靈氣透支暈了過去。與此同時,牡丹劍失去慕雲的靈氣支持,晃蕩兩下後,自動進入劍鞘內,無力的倒在地上。

「雲兒!」竟有兩個聲音。

蘇絕言心里一驚,這個地方竟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是誰,會不會對他的少主不利。他循聲望去,是一個十一二歲的瘦弱少年,正飛奔而來。

「雲兒。」辰逸跑到慕雲身邊,輕輕抱起她,擔心的叫道,手指探上她細小的手腕,皺了皺眉頭,又舒了口氣。

「怎麼樣了?」蘇絕言見狀知道眼前這個瘦弱少年應該是慕雲的朋友,而且看樣子還懂醫術,也就放下心來,問道。

「沒什麼事,只是體力透支,暫時昏過去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辰逸簡單地答道,但是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怪異。是的,很奇怪。他一路尾隨慕雲,跟到這里,也看到了她與江湖上人人稱惡的紫凌門主的那場驚天動地的比武。可是剛剛他模過她的脈象,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內力,就算她是內力用盡,脈象也不該是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辰逸百思不得其解。

辰逸放下慕雲,轉頭看向蘇絕言,臉上恢復了他原本的清逸,目光中仍是那股讓人不敢直視的驕傲。他眉頭微皺,語氣清冷,沒有了對待慕雲的溫柔,對蘇絕言道︰「你的傷很重,肺腑已嚴重出血,估計活不到一個月了。」

蘇絕言聞言一愣,然後微微一笑,道︰「還能活一個月,那也不錯了,至少還能看到雲兒平安無事的醒過來。不錯了不錯了。」

竟能如此安知樂命,辰逸垂了垂眼簾,忽然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一刀,劃在自己的手腕上,鮮紅的血噴涌而出。辰逸把手腕舉到蘇絕言的嘴邊,道︰「喝吧,別浪費了。」

「什……什麼,你讓我喝你的血?」蘇絕言猛咳兩聲,對它的舉動感到奇怪。

「我的血有活血通筋,強健筋骨的作用,至少能暫時止住肺腑出血,讓你多活兩年。」辰逸解釋道。

蘇絕言也不再多說,當即喝起他的血,卻又不敢多喝,畢竟眼前這個少年長得實在太瘦弱了。不過他的血的確很有作用,蘇絕言覺得整個身體都輕松起來。

辰逸給自己的手腕草草的包扎一下,輕輕抱起慕雲,對地上一坐一躺的人道︰「你們跟我來。」語氣仍舊清冷,絲毫不顧那兩人是否站得起來。

百花齊放,開的嬌艷欲滴,周邊幾棵無葉的古樹正快速的長出綠葉,很快便茂盛的擋住了陽光。

「師公,師公,開花了,長葉了,師公,快來看……」一個青衣少年看到整個林子百花齊放,樹木爭勝,高興地撒丫子直接跑進草廬中。

「你說什麼,那些花開了?」草廬中傳出興奮地聲音。

「是啊是啊,那幾株白牡丹開的尤其茂盛,還有……」青衣少年話音未落,身邊就一陣風似的閃過一抹銀白。

「太好了,太好了,花終于開了,」竟是一個滿頭銀發的絕色男子,他,細細地一遍一遍不停地撫模著盛開的花朵,喃道,「兩百年了,花終于開了,牡丹劍終于復蘇了,你,是不是你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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