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衣隨風而動,湖心亭中之人倚柱而立,目光溫柔,望著著微波粼粼的湖面,卻沒有焦距,只是這樣定定地望著,似在等待什麼出現。
忽地,一陣暖風拂過,帶來絲絲渺遠不可聞的琴聲,琴聲清雅,似春日里的暖風,仿佛母親柔軟的手,可以撫平一個人內心的傷痕,讓人陷入某種溫暖的心境,忘卻煩惱。
這首曲子很熟悉,卻又很陌生。
很熟悉,是因為這首曲子,已經傳遍了青雲城,上至七八十的老太,下至四五歲的兒童,都會哼兩句;說陌生,是因為,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彈出現在這個琴聲一樣,把人帶進一個境界,連傳出這首歌的天下第一美女——清菲姑娘都沒有!
孤城夜雙目微合,沉浸在這首曲子中,腦子里浮現出幼時母親離開的情景,那個若玉蘭般美麗的女子終究沒有等到自己深愛的人,直直地倒在了他的面前,再也沒有起來過。而他的父親呢,此時在做什麼,他無從知曉,但是卻埋下了恨的芽,雖然認祖歸宗之後,他一直盡力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孤城派的少主。直到與慕雲相識,那短短時光中——準確來說幼時的那次見面不過幾個時辰,但那時的一點一滴,以及十年來的尋找和思念,卻讓他內心倍感溫暖。他嘴角微勾,表情幸福而溫柔。
慕雲坐在畫舫中,雙手撫琴,清雅的樂聲從指下滑出。乳白色的琴面上,十二根琴弦虛浮于上,就像十年之前與紫菱那一場大戰一般,並不那麼顯眼,但每一根都蘊藏著天地間強大的自然力量。只不過現在的琴弦已經能夠實體化,並不在是白色透明,很虛無,而是乳白色的一根根琴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模到。當然這一次,琴弦之中沒有那種凌厲,那種壓力,反而給人一種溫暖柔和之感,那種柔和就像是幼時深夜無眠,母親撫模著自己的背,輕輕哼著搖籃曲,直達人的心底,觸動著一個人最敏感的神經,讓人毫無防備,直直地把自己埋得最深的情感展露無疑。
慕雲抿著嘴,卻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底深深的笑意和……情意。
這首曲子的確人人知曉,但是現在由慕雲彈出,自然是加了點料的。這個料嘛,只不過是加了一個小小的攝心術。
雖然知道孤城夜對自己的感情,但是作為一個曾經被最信任的人,或者說是愛人背叛過的人,讓她對于愛情這個字眼有點不太敏感,深怕又一次陷進去之後,到頭來卻是一個欺騙。不過在感受到他的痛苦、恨意、溫柔和情意之後,慕雲放下了自己的防備,把他定義為老公候選人,當然轉正還是要看他的後期表現的。
柔柔的,清雅的琴聲漸止,最後以清脆的一聲「錚」結束了曲子,而慕雲乘坐的畫舫也悠然的轉到了湖心亭旁,她縴細白皙的雙手輕輕放在虛無的琴弦上,微合的雙目睜開,心念一動,琴弦消失不見,同時由琴弦帶來的濃厚的靈氣也漸漸散去。
慕雲手指撫過琴身,掩去九霄玉環佩的光華,變成一截長三尺六寸五、寬六寸、高二寸的黑木頭模樣,然後隨手仍在旁邊。
「夜哥哥,今兒怎麼有空來找我啊。」戲謔的話語從她口中說出,語氣和平日里沒什麼兩樣,只是,多了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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