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冬日,京師位于偏北方,氣候較為寒冷,讓一直都生活在南方的李翔有些不適應。
李翔與曹寅相互留下了聯系方式,各自回府。
夜幕降臨,尚無睡意,李翔不想早早的躲在被窩里浪費時光,索性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練習了胡德帝傳授他的輕身術與擒拿手,暖暖身子。他發現胡德帝傳他的輕身術非常的高明,若是一個勁的用來跑路,便如桂仲明這樣的好手,也在一時半刻奈何他不得,故而每天都會抽出點時間主練輕身術,至于擒拿手練的較少。比起與人正面對決,他更喜歡遠遠的一槍了結一切。
只是桂國璽給他弄來的燧發槍太笨重了,不利于攜帶,而且威力太大,即便是打在手腳這些不是要害的地方,都會有近乎一二成的死亡率。因為鉛是一種有毒的成分,打入人的身體有很大的幾率造成嚴重鉛中毒,輕則手腳半殘,重則癱瘓變白痴更甚至一命嗚呼。打在胸口、腦袋這些地方就不用說了。在一般情況下,真不能隨隨便便的開槍。
所以學點防身的武藝是非常有必要的,便如天然居痛揍那伙犬儒,若非懷有輕身術,能夠處處佔據先機,讓對方六七個人一擁而上,他未必就承受的住。
李翔練得用心,突然有人說道︰「好好的功夫練得一塌糊涂!」
他吃了一驚,怎地背後有人到來,竟然毫無知覺,急忙回頭,只見說話的是個古怪老道,穿著一身干淨的青色道衣,須發很是整潔,但腰間卻掛了一個大的不像樣的朱紅酒壺,背後掛著一柄劍,一身打扮非常怪異。他立地八尺左右,兩條劍眉,眼楮稍小,正土鼻,四方口,腮下三縷清須,長得倒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只是一臉的醉意,眼楮朦朧眯起,只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他似乎對于李翔的功夫很鄙視,搖頭晃腦,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態。
李翔覺得眼前這家伙好是無禮,但他行動奇特,能夠悄無聲息的來到這後院,定非常人,道︰「道長說的是,在下習武只為防身自娛,跟道人比起來,那是差得遠了。」他明知眼前這個道人很可能是某位了不得的人物,但也沒弱了聲勢,明里贊老道武藝高強,實際上卻是指他翻牆入室,做小偷行徑。
醉道人正是離開天地會分舵的傅山,他听出了李翔的話外之音,也不氣惱,只是悠哉悠哉的灌了兩口酒,笑眯眯的道︰「小娃兒倒是牙尖嘴利的,不願意吃一點虧。你練的是少林功夫吧,是小胡教的?那幾招擒拿手可不是少林的,是小胡自創的一門功夫。」
李翔怔了怔,見他一語道破自己功夫的出處,又叫胡德帝「小胡」,心想︰「這道人來人可真不小。」忙道︰「前輩好眼力,輕身術、擒拿手都是胡大哥教我的。」
傅山撇了撇嘴道︰「難怪了,論功夫,小胡能打他師傅三個,可說道教人的本事,十個他,也勾不著他師傅的鞋底。古往今來,習武講究身形合一,輕身術、擒拿手都算得上的不錯的功夫,瞧你練得,要不就用輕身術逃,要不就用擒拿手攻,怎麼就沒想過將兩者合一,腳踩輕身步,手施擒拿手?如此進可攻,退亦可守,進退自如也。」
李翔白了傅山一眼,道︰「當我傻的啊,如果真能運用起來,我早就用了。兩套功夫,一個腳快,一個手快,單獨施展那是沒問題,一同用起來,還不亂套了。」
傅山又灌了兩口酒道︰「所以說小胡不是個好師傅,他習武三十年,根基穩健,對敵經驗無比豐富,做到身形合一,並非難事。而你又不是什麼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根基又低,經驗全無,一下子傳授兩門高深的武藝能夠消化的了才怪了。你小子與我老道兒有緣,今日我便傳授你一套功夫。看好了……」他高舉著酒壺,滿滿的灌了口酒,整個人突然如喝醉酒一般上下左右前後晃動,突地往前一倒,看似要摔倒在地,右腳卻巧妙的一點,身子轉了一個彎,右拳如勾,閃電擊出,左腳小步一邁,整個人重心又意外的往左倒了去,身子化作沖天炮,似乎要撞向身前的敵人,可就在要撞擊的片刻,身形再次往右一搖,左手如鞭子一般擊甩出去。
他就如一個醉漢,跌跌撞撞,搖搖擺擺,卻給人一種挺拔、輕盈、瀟灑的感覺,然而一招一式又是出人意料,就連不擅長武藝的李翔都能看出傅山耍的是一套極其高明的拳法。而且是一套很熟悉,是後世幾乎家喻戶曉的拳法……醉拳。
他低呼道︰「這是醉拳?」
傅山頓住了腳步,就如松柏站立,全無醉態,問道︰「你識得這套拳法?」
李翔趕忙搖頭道︰「不認識,只是看前輩像喝醉了酒一樣,不知怎麼的,這兩個字就月兌口而出了。」
傅山听了大喜,道︰「你與這套拳法,果然緣分不淺。」他自幼被稱為神童,是學無所不精,無所不極,也就是說只要他用心學,不管什麼都能學有所成︰學文則大儒,學武則宗師,學書法則書法家,學畫則畫家,學醫則醫聖。他酷愛喝酒,一生離不開酒,不論是習武作畫還是寫字,總在酒酣之後,獨處一室,舞練一番,這才乘興而動。
一次醉中練武,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神與物游的境地,與醉中造拳,以醉態入武術,形成了別具一格的拳法……醉拳。
醉拳近年而創,別于一般武藝,他從未傳授任何人,也未在他人面前使過。
前些日子,他在天然居飲酒,意外听到了李翔高歌,雖然只是短短幾句,卻與醉拳的拳意很是相似,就像冥冥之中注定一樣。李翔借醉打人,瞞的了所有人,卻瞞不了他。作為武學宗師,他看出李翔打人時拳拳到肉,力量勻稱,並不是醉酒後控制不住自己的胡亂擊打。
傅山近年研習道家經典,很信緣分。
李翔的歌與他創的醉拳不謀而合,所干的事情,又讓他大感痛快,于是便起了傳授醉拳的心思。他生性灑月兌,沒有什麼門戶之見,唯一擔心的就怕將拳法傳授歹人。
也就找上了胡德帝,得知李翔非但不是歹人,反而是志同道合的義士,更不在猶豫,將自己這套醉拳傳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