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備了整整三個月的壽誕,只為這一日的隆重。
鰲拜的府邸是西城最宏偉的建築組群,光是前院大廳是可容千人聚會的大廣場,威嚴莊穆的主宅由曲折的長廊貫通,並排而立,坐北向南,兩旁殿宇樓台,美不勝收,即有江南水鄉的優美,又有北方的雄偉氣魄,可謂剛柔並濟,顯是出于名家設計。
這一天有頭有臉的人全來了,在京師沒有人受到鰲拜的邀約敢不給他面子的,同樣沒有人不以受到鰲拜的邀請為榮,那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在這大白天里,鰲拜府與出門的整條長街點起了以萬計的紅燈籠,大門處和園內更裝設賀壽的燈飾,一片喜慶的情形。
入門之後,有專收取和登記賀禮的接待處,也只有有頭有臉的人物才能通過接待處,進入鰲府。至于一些身份稍低的人物,便是送了巨禮,也沒有資格入鰲府。
李翔作為今科狀元,地位算不得低,但京師王公貴冑多如牛毛,這個親王,那個貝勒,這個一品大員,那個二品尚書,隨隨便便都能抓上一大把,鰲拜府中也沒有李翔的位子,他的位子在街上的流水席處。
得知如此情況,他是謝天謝地,沒有他的位子,街道流水席聚集了數以千計的人,少他一個誰能察覺?更能方便他行事。
經過連日是觀察,李翔發現在鰲拜府隔壁的顯懿親王府的正殿屋頂正對著鰲拜府的前院,在屋頂上可以俯視前院里的一切景象,是一個最為理想的狙擊點。
顯懿親王愛新覺羅富綬是大清鐵帽子王之一,不過為人並不嬌縱,反而謙遜有禮,府中侍衛並不多。
桂仲明是經過各種嚴苛環境訓練出來的戰士,李翔近來習武,身手也算是矯捷,雖然費了一番功夫,但在桂仲明的幫助下,還是潛入了顯懿親王府,此刻正藏身在正殿屋頂。
高處的風很大,李翔藏身的屋角離鰲拜府的前院大廳足足有三百五十米的距離,除了賦予子彈旋轉能力的蟠腸鳥槍,以這個時代的科技,便是後世在牛逼的神槍手都做不到在這個距離命中目標。
他以狙擊鏡瞧著鰲拜府前院的動向,這個時候的望遠鏡已經有了非常不錯的技術,三百多米外的景象清晰可見,一個個賓客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他們相互閑聊暢談,神色歡愉。
在人群中李翔看到了濟世、班布爾善、馬邇賽這些鰲拜一黨的成員,也瞧見了清朝那些難得一見的鐵帽子王,他們都是開國功勛之後,生下來就頂著王爺的帽子,衣食無憂,地位極其顯赫。所有賓客一個個瞄去,並沒有發現鰲拜的蹤跡。
他將前額上的頭發拉直,感受著風力溫度,便如一只毒蛇,耐心的等待著出擊的機會。
李翔並沒有狙擊的經驗,但听過世界上最出色的狙擊手說過狙擊心得,出于對槍械的愛好,記在心底,想不到今時今日會有機會用上。
突然之間,李翔透過狙擊鏡發現了意想不到的人……胡德帝,他貼著大胡子,做一個滿人的打扮,呆在角落,一個可以環顧前院大廳的地方。雖然他經過了精心的偽裝,但李翔與之相處了兩個多月,狙擊鏡又將他的模樣放大,一眼就瞧了出來,神色不免駭然,暗道︰「這是怎麼回事?胡大哥難道還打算刺殺鰲拜不成?還是傅老根本就沒有將消息傳出去?」
他心底焦急,但此時此刻又哪里容得他有半點的分心。
便在這時,前院里所有賓客都面向一方,雄壯威武的鰲拜出來了。他穿著吉服,紅光滿面的受著賓客的的道賀。
胡德帝這時也緩緩的向鰲拜擠去,李翔心頭跳動,如何胡德帝這個時候動手,他只能作壁上觀了,事態的輕重緩急,他還是分的清楚的。
突然一個小廝拉住了胡德帝,胡德帝神色大動,意外從偏殿離開了前院。
李翔不明所以,但心中卻是大喜,屏氣凝神,將槍口對著鰲拜移動,等待著理想的機會。
機會很快來了。
濟世來到了鰲拜的身前,向鰲拜道賀。
便在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中,李翔果斷的扣動了扳機。
隨著一聲巨響,煙霧繚繞,鐵彈旋轉著飆射出槍膛,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從濟世的頸部射入,穿過了他的喉嚨,射入鰲拜的胸口,一槍雙雕。
李翔開槍之後,根本就沒有去看結果。
他有著一個神射手的絕對自信,直接將蟠腸鳥槍背在了肩上,趁著賓客還沒有反應過來,以滑翔翼飛離了屋頂。
滑翔翼是李翔想出來的逃跑方法,蟠腸鳥槍做不到真正狙擊槍的消聲,只要他一扣動扳機,即刻就會被發現所在的地方。就算在如何的出其不意,也不可由陸路逃月兌的掉。
從空中逃是唯一的方法,他滑過了高空,選擇了在南園的樹林中降落,迅速月兌去外衣,水靠早以穿在了身上,潛入了貫穿南園的河渠,再由水陸離開。
混亂中,李翔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了宴會現場。
喜宴幾乎變成了喪宴。
李翔的那一槍當場就了結了濟世,鰲拜也受到了創傷在被緊急救護。
城中的清兵已經出動,他們包圍了顯懿親王府,又沖入了南園,壓根沒有料到真正的凶手,已經混入了宴會現場。
鰲拜痛失第一智囊,自己又身受重創,躺在床上怒發如狂,下令動用全城兵力,緝拿刺客。
李翔在混亂中找到了鰲拜府的管家,在他的帶領下見到了鰲拜。
鰲拜赤果著身軀,胸口讓沙布一圈圈的藏繞著,臉上凶狠震怒。
蟠腸鳥槍威力固然極大,但畢竟還是落後產物,威力並不足以貫穿兩人。鰲拜的傷,算不上很嚴重,已經取出了鐵彈,止住了血,躺在床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翔故作震驚,一副茫然。
班布爾善識得李翔,知他也是鰲拜的智囊之一,低聲將經過細說。
李翔斷然道︰「怎麼可能,顯懿親王府與鰲大人府邸相隔好幾百步,火槍哪有這個威力。」
班布爾善親眼見到濟世被殺的一幕,臉色蒼白,猶自驚魂未定道︰「千百雙眼楮瞧見的,哪能有錯。」
李翔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駭然。
班布爾善也是詭詐之輩,忙追問道︰「先生,可是想到了什麼?」
李翔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還真有一把槍有這個威力,前段時間荷蘭使者進貢了一把蟠腸鳥槍,是西方射程最遠精準度最高的火槍。據說射程可達五百步,有效射程近乎兩百五十多步。可是這種槍在我大清只有一把,在皇上的國庫里……」
他說道這里臉色突變,班布爾善也想到了什麼,駭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