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道,水泊梁山好漢武二郎要洗澡,可惜沒熱水。諸位听官都急得想讓秀才今晚如何來講下文,不過諸位,今日咱們不講武松。你們可知曉咱們奉天城出了無名少年,僅僅用雙鐵拳,打得一個小日本滿地找牙,身上筋骨寸斷,就在大帥府門前,書寫了一段喋血新傳奇……」
雖是除夕之夜,但民國時的奉天可無電視收看春節晚會,晚飯後喜歡熱鬧的奉天人依舊將秀才常來的茶館圍了個水泄不通。張學偉在大帥府門前上演的好戲,在秀才三寸之舌的述說下,人們听得是津津有味……
「秀才,你今天真他娘的扯淡,一個屁孩手勁能有多大,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打死。你口中的無名少年,究竟是花和尚還是武二郎轉世呢?」
「哈哈,要是老子編段子,就說是武大郎轉世,有了自己兄弟的那股子力氣……」
「哈哈……」
听慣了秀才滿嘴跑火車,听完秀才新腳本的很多常客又開始起哄再找些樂子。
秀才略微有些氣惱,一拍響板說道︰「嘟!諸位還別不信,今日之事不僅僅是我秀才親眼所見,證人我隨便也能拎出來一堆來……」
還不等秀才道出在場的證人是哪些,就听得茶館門外一陣吆喝聲︰「閃開,閃開,滾一邊去,老子有話說!」
說話的是名挎著手槍的軍官,手下十來號當兵的,提著槍,很快便清理出來一條到中央戲台的通道。
秀才心中一驚,忙將桌上的帽子拿到手中,恭恭敬敬地對走過來的軍官說道︰「長官好!老朽給你拜年了!」
「滾一邊去,老子有公干,說完話就走,不耽誤老少爺們多少功夫。」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軍官上台之後只是對秀才呵斥了一句,隨即將主位站好之後喊道︰
「老少爺們!今個大年三十,兄弟來這里不是給大家掃興來的。今下午,大帥府前出了命案,死了個日本人。大帥本想斃了那個殺人凶手,但也不知道日本人吃壞了哪根蔥,愣要再選武士與那殺人者決斗。也就是咱們常說的擂台比武,必決出生死為止。想瞧熱鬧的,明個午飯後到大帥府外的戲台,老少爺們有雅興就請個早!話沒了!」
秀才听了,有些忘乎所以,立刻將帽子一摘,對台下茶客說道︰「瞧見沒,瞧見沒,有長官給我作證,剛才的話沒個假吧?」
軍官瞪了秀才一眼,說道︰「哪兒怎麼都有你的事?」
秀才忙恭敬的回話道︰「長官息怒,是老朽得罪了。要不老朽跟著長官,去四處說說這事?」
「滾,你當老子是白拿軍餉的呀,滾一邊去!」軍官罵道。
秀才笑嘻嘻地一陣鞠躬點頭,算是送走了通報明日擂台決斗的事情,但那副得意勁再次招來了茶客的說辭︰「哎!我說秀才,人家長官說的可是殺人犯,可沒說那殺日本人的小子是個娃,你可別借茬給自己台階下?」
「呵呵……」秀才一陣怪笑,說了聲︰「無名少年是不是個娃,你明個自己瞧去,老子有事,先不伺候諸位了。」
說完話,秀才一陣小跑出了茶館,找自己的那幫狐朋狗友。商量如何借擂台比武多來些外快……
大年初一本是走親友串門拜年的日子,但奉天城卻因大帥府前的一台好戲而換了花樣。天一見亮,無數的人頭都涌向大帥府前,把大帥府前的戲台圍的是水泄不通……
「呵呵!媽那個巴子的,給老子拜壽,也不見來這麼多人。這大冷天的也不怕凍著……」張作霖用過早飯之後,極有興致的觀察窗外只知看熱鬧搶位置的人群。
在一旁的張夫人的倒是急了,說道︰「哎呀!大帥,你倒是派兵管管呀,來這麼多人,萬一有個刺客啥的,混在人群中,該咋辦呀?」
張作霖笑了笑,說道︰「老子槍林彈雨,這麼多年,啥場面沒見識過。夫人你就甭操心了,這會還不到派人的時候。最好人再多點,把路堵死,吉田茂那個癟犢子來不了才好……哈哈……」
「什麼事,讓父帥這麼高興!」夫妻二人說話間,張學良敲了敲敞開的房門說道︰「父親、母親,兒子來給二老拜年來了!」
說完,便一腳邁進屋內帶著老婆和子女磕頭。「少卿,快起來!年三十剛磕了頭,這大清早的用不著這些規矩。」張夫人心疼的說道。
張學良站起身,雖說此時的張夫人並非自己生母,但張學良極有孝道,親切地說︰「娘!孩兒常年在外,虧得有鳳至在您身邊盡孝。兒子多給娘磕幾個頭,沒什麼?」
張學良的話,勾起了張夫人的心事,略帶哭腔地應道︰「誒!少卿真是懂事,要是大姐還在世該多好……」
張作霖看夫人要哭,立刻罵道︰「媽那個巴子的!大過年的,哭什麼?這里沒你們婦道人家的事,少卿留下,其余的人都出去吧!」
張夫人急忙止住淚水,連忙帶著張學良的妻子和子女出去了,順帶將門關好。
「少卿呀!劉武那邊,人帶回來沒有?」張作霖急切的問道。
張學良說︰「還沒有,劉武早上來過一個電話,正帶著三弟趕過來,估模著,這會應該進地道了!」
「嗯!」張作霖搓搓手,微微思考了一下說道︰「看樣子,老三現在還是個囫圇樣,今天這台戲,看來有得唱……哈哈!媽那個巴子的,小日本還想跟老子斗,哈哈……」
張作霖大笑之際,一陣急促的汽車笛聲,再次將張作霖和張學良吸引到窗前,幾輛插著日本國旗的汽車車隊出現在視野中。張作霖與兒子相視一笑,心中罵道︰媽那個巴子的,這小日本,也真夠心急的呀!
……
「喲!媽那個巴子的,武藤將軍可是稀客,這股子邪風咋還驚動了關東軍……」
關東軍司令武藤信義耐心听完翻譯官的口譯,爽朗笑道︰「此次決斗是兩國武者的交流,雖說是民間的活動,但做為大日本帝國的軍人,皆是武者身份,豈有不來觀摩的道理。剛才張大帥,口出穢語,難道中國人過春節,不歡迎外國人登門嗎?」
「哈哈!媽那個巴子的,中國人過年,圖的就是個熱鬧。武藤將軍新春登門,豈有不歡迎的道理。來,屋外賊拉子冷的,請到屋內看茶。」說完話,張作霖笑著做了個請的姿勢,不等翻譯說完便率先走回了屋內。
進入大廳,分賓主落座前,武藤信義向張作霖介紹自己身後的隨從。重點指著一位五十多歲,留著山羊胡的武士說道︰「這位是柳生正雄,是日本有名的劍術大師。今日請柳生大師來此,特意為決斗做個評判。」
聞言張作霖笑道︰「哈哈!不就是個生死局嘛,哪需要那麼多規矩。」
武藤信義說道︰「張大帥不愧是位軍人,做事情簡單直接,我一直極為欣賞張大帥。柳生大師主要是負責對日本武士的監督,不會干預決斗,這點請大帥放心。」
「哈哈……」張作霖笑了幾聲,敷衍了事。心中暗道︰不就是監督戰敗的武士剖月復自殺嗎?拐了這麼多彎,也不嫌他娘的累。你們日本人,究竟想做何文章,老子反倒是看得更明白了……
「听說中國出戰的少年居然沒有名姓,這樣可不好,極不符合武士決斗的禮節,張大帥應該解決一下。」武藤信義突然間說道。
張作霖听得眉頭稍皺,再次笑了,說道︰「呵呵!在中國,無名也是個名。不過,昨個老子倒還給那小子起了個張學偉的名字,誰讓這事發生在我張府門前呢?」
「哦!」武藤信義故作一怔,說道︰「張學偉是個不錯的名字,听起來很像少帥的弟弟。不過,我更欣賞張大帥那句,‘無名亦是名’,中國文化的確是博大精深,我還需要繼續學習。」
張作霖嘴角微微一笑,並未再吭聲,武藤信義只好又接著說道︰「張大帥,決斗之前,我想見見那個少年。不知道現在方不方便?」
「嗯!」張作霖撓撓腦袋,說道︰「你說的那小子呀,媽那個巴子的就是個吃貨,胃口好得驚人,這會說不定還沒填飽肚子呢?武藤將軍要見,也不急于一時。少卿呀,你親自到後面去看看,張學偉飯吃完了,立刻將他過來。」
「是!」張學良應了一聲,一刻鐘後帶著張學偉來到大廳之中。
武藤信義經吉田茂確認之後,對穿著一身深藍色學生裝的張學偉端詳了半天,最後豎起一個大拇指,用生硬的中國話對張學偉說道︰「小孩,功夫,頂好!」
張學偉瞅著武藤信義,沒好氣地說道︰「雜兵,沒什麼意思,你和我,如何?」
張學偉幾句不流利的漢語,說得是滿場震驚,張作霖听得差點噴了,笑道︰「怎麼,學偉認識武藤將軍,他可是日本關東軍的最高長官。」
張學偉搖搖頭,用生澀地漢語說道︰「大帥,同坐,同等。將軍?不……同等?」
「哈哈……」
張作霖大笑不止,半晌才說道︰「武藤將軍莫怪,這小子估計是山野出身,不懂禮數,不懂禮數……呵呵……」
武藤信義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沒有關系。在日本同樣有童言無忌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