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欺人太甚
「怎麼樣?三少爺的手術成功嗎?」
郭濤一把拉住從張學良房間出來的林醫生,劈頭蓋臉便問。
林醫生帶著口罩,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說︰「有酒嗎?」
「哦……呵呵……」
房外焦急等候的人全都笑了,這句話也就張學偉說的出口,要酒喝說明手術一切順利。
張學良命令道︰「張強!還傻笑個屁,還不拎兩瓶酒上來!」
「是!」
張強樂得屁顛屁顛地便要下樓。
「回來!」張學良喊了一聲,說道︰「給老子把笑容收起來。」
「張強明白!」回了個話,張強這才裝作無精打采的樣子下了樓。
「華卿腦子還清晰嗎?我們能不能進去看看?」張學良問道。
郭濤這才注意到自己壞了身份,急忙松開手,同樣關切地看著林醫生。
林醫生說道︰「三少爺無大礙了,你們也知道,三少爺就是個怪物。手術動了那麼多刀,硬是沒叫一聲疼。手術完事之後,便開口讓我找酒喝。現在精神頭還可以,你們都可以進去看看。」
林醫生話一說完,呼啦一下子,屋外的人全都相擁而入,將房間擠得滿滿當當。
都看見張學偉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喝著水,床單和褥子都被張學偉抓得稀爛,屋內的護士正做著清理。
「華卿,你可真行,受了這麼重的傷卻跟個沒事的人一樣,你可真嚇死我們了。」張作霖的夫人率先走上前來,撫模著張學偉的頭極為關切地說道︰「手術順利就好,現在還疼嗎?」
給眼楮動手術,跟刮骨療傷沒喲區別,不用麻藥的情況下,說此時不疼,那是騙人的話。張學偉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呵呵!這要感謝那些小日本,這樣的傷痛都習慣了,謝謝娘的關心。」
一聲「娘」叫得張夫人淚花滴溜溜的轉,摟住張學偉便說︰「孩呀,你可真是命苦,這瞎扯淡的決斗咱不打了,不打了,啊!」
張學良上前說道︰「母親,你不用擔心,我回來就是父帥的意思,華卿的決斗我已安排取消,卻未想到日本人下手會這麼快,這麼狠。」
說到這,張學良氣的牙根緊咬,幸好張學偉沒丟了性命,不然張學良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張夫人嘆了口氣,說道︰「你們男人的事,我這婦道人家本不該多嘴。可華卿畢竟只是個孩子,大帥也真是心太狠了。早知今日,早些安排就是了,害得華卿白白瞎了只眼楮。」
張學偉享受著家庭的溫馨,說道︰「娘,您別怪父帥了。不把小日本打疼,他們還真以為咱們中國人是泥捏的。去他娘的武士道,我看他們都是些龜孫子!媽那個巴子的!」
「呵呵……」
眾人又是一樂,張學良張羅道︰「好了,既然華卿沒事了,大伙也就都放心了。不過這消息,在場的人可不能說出去,回頭還需要張羅葬禮。華卿殺了那麼多日本人,即使不是張府的三少爺,也要如同英雄一般將喪事大辦特辦。」
劉武笑道︰「少帥放心,我這就下樓操辦。這回小日本比他娘的賠了夫人又折兵還要慘,想想就覺得痛快。呵呵,我先走了。」
張學良對劉武辦事自然放心,又對家里其他人多囑咐了幾句該如何演好這出戲,一直等到張學偉兩瓶酒全部消滅干淨,才招呼眾人離開,親自留下照看張學偉。
第二天,明面上葬禮由張作霖的二子張學銘操辦,張學良則在暗中交代張學偉今後該做的事情。卻不想日本人又來叫囂決斗的事情,並點名要讓張學良出來一見。
張學銘義正言辭的對武藤信義說道︰「武藤將軍,你也是有身份的人,為何如此不講道理。這人都死了,按照約定,決斗自然取消。你如果尊重死者的話,請在尸首入殮之後再來上柱香。」
武藤信義笑道︰「呵呵!昨日便听說大帥府遇到了槍擊事件,我極為關切。後來又听說,殺手襲擊的是少帥的房間,還死了人。本以為張少帥回奉天後出了事情,所以一大早便趕了過來,沒想到死的卻是那個無名少年。」
張學銘說道︰「既然武藤將軍知道了事情始末,那就先恕張學銘得罪,待張羅好靈堂,再請武藤將軍到府。」
「八嘎!」山本介一叫囂道︰「那個小孩什麼身份,值得將軍閣下給他上香嗎?我們來這里就是要看看那個小孩死了沒有……」
柳生義弘一抬手,止住了山本介一的話,說道︰「山本,不得無禮!我知道你死了很多手下,心中怨恨,但張學偉這樣的武者,值得日本任何一個學武之人尊重。你不應說出這樣無禮的話。」
山本介一立刻後退站好,說道︰「柳生大師教訓的是!」
柳生義弘對張學銘說道︰「我是柳生義弘,本是今日張學偉的對手。未能與貴國的少年英雄一決高下,是我此來中國的遺憾。今日既然不能比武,我想可以瞻仰一下武者張學偉的儀容,可否行可方便。拜托了!」
說完,柳生義弘向張學銘鞠了個躬。
張學銘听了柳生義弘的請求,略微有些吃驚,急忙說道︰「柳生大師,您是長輩,這禮我可受不得。按照中國的習俗,只有在死者入殮後才可見死者。還望您下午再來靈堂,請請見諒了!」
武藤信義冷笑道︰「柳生大師從日本遠渡而來,的確不懂中國的習俗,但不代表我關東軍軍中不懂。我知道大帥府出事突然,缺少準備。既然棺木沒有準備好,我們倒帶來了一口上好的棺木,你就收下吧。」
潛台詞,這口棺材是給張學良準備的。張學偉再不知中國習俗由外人送棺材是否得當,可日本人明顯是在咒張學良死,他哪里听不明白。暴跳之下,便欲沖下樓殺了武藤信義。
幸虧張學良深知他的脾氣,直接將張學偉給摁住了,說道︰「華卿,你這是要干什麼?不能沖動!」
張學偉說道︰「大哥,小日本都欺負到家門口了,還咒你死。你忍得了,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咽不下也要咽,不要讓父帥因你的事情為難。小不忍則亂大謀,听話,你別給我出去。」張學良厲聲道。
教官也說︰「三少爺,別沖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都忍了這麼多年了,你沖動個屁,乖乖坐下。」
張學良的話,張學偉不見得管用,但教官一開口,張學偉只能乖乖地離開了門口。
「這就對了,要殺小日本,有的是機會,但在大帥府里絕對不能動手。你可不要忘了,你的決斗是怎麼來的。」見張學偉安靜了下來,教官接著說道︰「柳徐風,三少爺的汗把妝弄濕了,過來處理一下。」
日本人要來驗尸,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也幸好日本人來得早,萬一張學偉躺倒靈堂後被日本人這麼一激,所有的心血就白費了。
張學良暗自松了口氣,又好生勸慰了張學偉幾句。
張學銘年紀不大,做事倒也老練,安排好日本人後上樓說道︰「大哥,小日本是有備而來。現在還是讓三弟下去吧,也好讓日本人早點死了這份心。」
張學良點頭應允,張學偉也乖乖的躺在擔架之上,用龜息功屏住了呼吸和心跳,這才由張強等人抬到樓下放入棺材里……
靈堂就設在戲台上,因半夜便有張學偉被暗殺的消息放出,早早的便有大批的民眾前來吊唁,此時聚集的人比觀看決斗的人還要多,幾條通向大帥府的街道都被準備吊唁的人給塞滿了。
等棺木抬出大帥府,日本人迫不及待地緊隨其後。待棺材放好在靈堂上之後,柳生義弘第一個扶住棺材看著張學偉眉心被偽裝出來的傷口說道︰「不能親自殺你,替塚原君雪恥,真是件憾事。」
隨即柳生義弘對張學銘說道︰「一位武者,卻死于槍彈之下,真是可惜。未能領教到中國的武學,更是遺憾。第一個行禮的機會不知道能否給老夫,拜托了!」
翻譯轉述柳生義弘的話,第一句卻說道︰「柳生大師說,張學偉生得俊俏,像個女人,這麼漂亮的男子死了,真是可惜了……」
其余的話翻譯的倒是原話,張學銘心中罵道︰狗日的翻譯,當老子不懂日語呀,竟不說人話。
張學銘不露聲色,用略顯生硬的日語說道︰「柳生大師見諒,你也看到了,台下的中國人這麼多。如果頭柱香由您來上,恐怕我能答應,這些奉天的民眾不會答應。」
柳生義弘微微一怔,也覺得張學銘的話有道理,他也懷疑張學偉的死跟關東軍月兌不了關系。只是被一直蒙在鼓里,還來不及問。
張學銘又說︰「柳生大師,在府內也有張學偉的牌位,既然柳生大師有這份心,便請大師到府內上香,以滿足你的心願。」
「好!」柳生義弘點頭同意,向張學銘鞠躬表示謝意。隨後武藤信義等人都近距離看了張學偉幾眼,瞻仰了一番「遺容」。待山本介一靠近棺材的時候,偷偷地擰了下暗中的機關……
棺材里的張學偉心中罵道︰媽那個巴子的,小日本。欺人也太甚了,連尸體都不放過。我定要血洗了你們黑龍會,方能消我心頭之恨。